就在南陵郡主夫婿已定的消息傳出的第三個月,西涼皇室經曆了史上最駭人的一次刺殺。


    彼時是十月深秋。


    空氣裏全是深秋冷涼,西涼皇寺飄蕩著粘膩濃稠血腥味。


    皇寺中處處血流成河,從山腳階梯往上,一路刺目鮮紅,滿地伏屍。


    皇寺主廟裏,麵目猙獰的八目金剛佛像下,西涼皇巴念跟隨行祭祀的文武百官全部聚集在此,人人臉色驚駭盈滿恐懼。


    死亡臨近,讓他們臉上失去血色,惶惶看著站在門口的青衣男人。


    天青色,本是天空最純淨的顏色,穿在身上清風朗月之感。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帶給人的感覺,與清朗無關。


    他是來收割人命的死神。


    掌心一抓一握間,金光驟閃,便帶走一條人命。


    男人踏步,踩著血色,從大門外往裏,一步步走來。


    步履平穩,眼神平靜,皇寺發生的這場屠殺,在他眼裏掀不起半點波瀾。


    那般漠視人命。


    “天!棄!”巴念站在百官身後,被隨行禁衛軍護在中間,盯著男人一字一頓,眼神陰鷙無比。


    在巴念對麵站定,無視禁衛隊直指的刀尖,天棄啟唇,“又見麵了,皇上。”


    他的自若淡然,跟巴念的陰鷙狂躁形成鮮明對比。


    他是獵人,而巴念成了困獸。


    “當初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你掐死!”巴念後悔。


    隻是他如何能想到,有一天那個被所有人無視的幼孩,會成為讓整個西涼皇室懼怕的敵人。


    不過一個出生即被放棄的賤命,竟會成長若此。


    天棄勾唇,淡淡笑了,“人總是後悔當初。”


    這句話,又激得巴念眼睛一片猩紅。


    登基為帝多年,他也是個城府極深的人,最擅偽裝。


    可是麵對臨近的死亡,任何偽裝都無用的時候,本性便會暴露出來。


    如他此刻,恨不能生啖其肉。


    “三年前你出現開始,就一直跟我西涼皇室作對,怎麽,是想為你娘親報仇?你是不是不知道她當年如何對你?”怒極反笑,巴念嘲諷,“聖女之子,你過得水深火熱的時候,蠱醫族可從來沒有出現,解救你於水火。跟他們沆瀣一氣,你以為最後你真能得到好處?!”


    “那是我的事。”


    不管他怎麽嘲諷、刺激,青衣男子神色始終淡淡,語氣也不見多餘的情緒,仿似他說的那些,男子皆不在意。


    “今天將朕困在此處,你想做什麽?若你殺了朕,整個西涼亦無你容身之地!”


    “你怎知?”


    男人唇角勾了勾,現出一縷譏誚。


    巴念怔了下,整顆心下沉。


    他跟天棄對峙間,身前群臣無一人開口說話。若當真是忠於他的,斷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天棄在此張狂!


    “你當真要殺朕?”


    他以為天棄會說是,若非為了殺他,就不會接二連三伏擊襲刺。


    可是天棄搖了搖頭,“你的命不值錢。我要的,是西涼。”


    整個廟宇為之一靜,對麵所有人皆不可置信看著天棄。


    可是他臉上淡然又冰冷的神情,在在說著,他不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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