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春夏之交,c國,灣城。


    布置優雅,氣氛高尚的法國餐廳,古典與現代元素的裝修風格,有著濃濃的中西文化氛圍……


    低調迷人的維瓦爾第小提琴協奏曲《the four seasons》優雅地響起,空氣中似是飄蕩著威尼斯質樸鄉土氣息。


    靳蕾也時而可聞,那是一種泥士特有的芬芳,就好像外婆身上那與生俱來的味道一樣,特別親切。


    靳蕾看著坐在自己對麵英俊陽光率性帥暈的酷酷男人,頓時傻眼,腦袋更是卡殼不會轉動。


    而這位大帥哥卻安之若素地坐在靠窗的高檔卡座裏,等待服務員送來菜單,安靜地等候點餐。


    靳蕾兩眼一瞬不眨地望著他,腦海裏塞滿的全都是一年前那個晚上的事——


    她如往常一樣,回到他的住處,隻是夜已深黑,淩晨已過,她心裏有些發虛。這樣的時間點違和了他們之間的約定,這是她任性的第一次,不知道裏麵的男人會怎麽處置。


    果然,她一進門就聽到他微慍的嗓音從黑暗處傳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一個晚上去哪裏了?而且連續好幾天都找不到你的人,電話也打不通,你到底去哪裏了?如果不想做就早點告訴我,我好及時換人。”


    靳蕾自知理虧,走向大廳裏的沙發,站在他的跟前,低下了頭,“對不起,淩少,這幾天在照顧著一位朋友,手機沒有電了沒來得及衝電,耽誤了你的事,實在對不起,要不我給你賠償吧,從工資裏扣。”


    她是他雇來當女朋友的,確切來說,她是他拿來當擋箭牌充當炮灰用的。他太花心,用過的女人最長沒有超過一個星期的,所以當他要甩女人的時候,她這個“女朋友”就可派上用場發揮發揮作用。


    他的要求其實很簡單但也很刁鑽,得需要她每天天一黑就得回到他的住處,而且電話隨叫隨到,不能有任何理由推托。當然他給的工資報酬那是相當可觀的,她也是衝著這一點才答應他形而上的“女朋友”。


    他們這種雇傭關係已維持了三年時間,她從來都安分守已,而他在她麵前也如君子一般從不對她有過分行為,動手動腳。


    有時,她都覺得自己當他的女朋友都當得得心應手順理成章,甚至偶爾會在他那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抑或是故意的深情一眼裏,分不清角色。


    這個男人倒是出手大方再加上長得英俊360度無死角,對女人有著致命的誘惑力,同時也深知這個男人看似陽光帥氣實則是多麽的冷情殘酷。


    他不想要的女人從來都是殺伐果斷從不拖泥帶水,藕斷絲連,一點點芝麻情麵也不會給。


    在這三年裏,她幫他甩的女人不計其數,輕車駕熟,可越是這樣,靳蕾心裏越是覺得不安。特別是前一段時間,他讓她帶一個女人去醫院墮胎甩了一大筆錢算是息事寧人地打發掉了……


    想到那個女人哭得慘慘兮兮地跪在她的麵前求情,梨花帶雨地哭訴著肚子裏生命的無辜……靳蕾忽然覺得自己是在殘害生命是在造孽,這樣的關係她突然很想結束。


    淩少軍蹺著二郎腿,手漫不經心地搭在沙發背上,斜眼望了她一下,“朋友?什麽朋友?男朋友?”


    男朋友?


    靳蕾不訝異他這樣問,因為淩少軍一開始就知道她有一位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鄭清揚,本來也打算在他奮鬥三年後,他們就結婚,鄭清揚曾經就是這麽鄭重地許諾給她的。


    可是,三年之後,男朋友是結婚了,可新娘不是她!


    她從來沒有想到這麽狗血的事情有朝一日竟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鄭清揚娶了mt傳媒公司董事之一柳澤軒的千金柳洋兒,而她這位女朋友也隻是在事後的電視報章的報道中才得知這個消息。鄭清揚怕她在他的婚場鬧事,可真的把她瞞得水泄不通,一點風聲也不曾透露給她。


    鄭清揚說,“三天後我們就要結婚,按照傳統的習俗男女雙方不能見麵不要聯係。”


    靳蕾心裏高興,她終於有一個家,有個心的歸屬,靈魂的寄所,即使沒有任何人幫忙,她還是很開心地按照傳統的習俗一個人操辦把婚慶必須品一樣一樣地買好。


    三天之後,她一個人穿著那套火紅的龍鳳旗袍坐在出租屋裏,焦灼地看著電視心悅地等著他來接她。可是電視畫麵裏,浮現的卻是他一身儒雅帥氣的白色西服挽著穿著白紗的女人一步一步地走進殿堂……


    她滿心歡喜等來的愛,卻是一場赤裸裸的欺騙!


    靳蕾,她恨,恨這樣腹黑心機的男人,更恨這樣的自己。和柳洋兒相比,自然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挑選那個可以令自己少奮鬥幾十年的千金大小姐。


    更何況,她的背後還有一個無底洞要填。


    她為鄭清揚付出三年的真情,掏心掏肺,可是換來的卻是無情的耍棄。


    她不禁伸出自己的雙手,在這三年裏,為了拚事業他確實總是比別人忙比別人勤奮上進,而她也心甘情願為鄭清揚洗手做湯羹洗衣包攬一切家務,如同保姆一般卑微地伺候著他,讓他無後顧之憂。


    她把他當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最後落得這麽一個如瘟神一般,令他唯恐避之不急的下場。


    她想找他問個清楚明白,可是當她把電話給他撥過去時,電話那頭傳來冰冷的機械聲音:您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絕情到悄悄地連號碼也已經是換了。


    那一刻的靳雷如臨天崩地裂,傷心得一路飆車發泄內心那股恨痛……


    “砰——”的一聲,靳雷聽到重物倒地的聲響,她是不是撞到人了,靳蕾嚇得驚魂未定。


    她隻不過是心情鬱悶,無處發泄,不知所措,才飆車出來散散心的,沒有想到會撞到人!


    她趕緊下車查看情形,車頭一米處,前麵的現狀嚇得她趕緊捂住要尖叫的嘴巴。


    隻見一個女人披頭散發,衣衫破碎不堪,神情淩亂,雙手被綁在後麵,雙腿上還流著血,癱跌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渙散的眼神緊緊地揪著她,氣息浮喘,喃喃地向她哀求著,“救救我,我被人下藥了,救救我,他們快要追過來了……”


    靳蕾心裏一軟,最令她心疼的是地上的女人此刻迷惘無辜卻有著強烈求生意誌的眼神深深地震懾著她的心神,她慌忙地蹲下幫她解開手上的綁繩,扶起身體羸弱,身子禁不住顫抖的女人……


    送到醫院,她才從女人包裏的身份證上看到自己救的女人叫做藍珞璃。而那幾天,她就是在醫院裏照顧了藍珞璃三天。然而這三天,給予她的震撼太多,也令她越來越想結束和淩少軍之間這一層傷天害理的關係。


    她想堂堂正正地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她不想再造孽了,她怕積陰太多會反噬自身。


    這不,報應那麽快就來了,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要娶她回家的鄭清揚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把她給丟棄了,就像丟垃圾一樣把她丟得那麽絕情棄得那麽徹底,連給她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沒有得到靳蕾的回答,淩少軍拿起一杯紅酒輕抿了一口,望了一眼站在自己前麵的女人那一張清麗淒然的麵容,似是讀懂了她神情裏的東西,“怎麽了?想離開嗎?為了他?”


    靳蕾抬眸望著他,鄭清揚的婚禮全城矚目,他淩少軍怎麽可能不會知曉,“我是想離開,但不是為了他。淩少,我想結婚了,為了不影響以後的生活,我想我們的關係該結束了。”


    這是她外婆的唯一心願,靳蕾想在外婆的彌留之際實現外婆的願望。這可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血脈至親,至少在她的心裏是這麽篤定認為的。如果外婆不見了,在這個世上就永遠隻有她一個人了。


    她想留住外婆能久一些再久一些。


    所以她要找個男人結婚,讓外婆能開心些放心些,命能活得長一些。醫生都說了,外婆這病得時刻保持心情愉悅,才能把命保得久一些。


    曾經她深信不疑,鄭清揚會是除外婆以外的另一個親人,可是現實赤裸裸地給了她一個殘酷。


    “結婚?”淩少軍緩緩地重複著她的話,兩眼微微地眯著,眸底深邃一片,眼神複雜地看向她,不知在想著什麽。


    靳蕾不想去深究,畢竟,眼前這個男人和她是不同世界的,今晚過後,他們也不再有什麽交集。


    靳蕾點點頭,淩少軍神色幽幽,沒有任何為難也沒有任何挽留之意。


    隨即他掏出手機立刻用網上銀行給她結清了工資,並給了她一把鑰匙,“我知道你的工作在灣城,我那裏正好有一套公寓,如果沒有地方住,往後可以住那裏,算是這三年來給你的額外獎賞。你放心,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來找你,至少一年之內我不會出現。”


    扔下話後,淩少軍就起身離開……


    整整一年時間了,靳蕾真的也沒有看過他的身影,就好像真的憑空消失了一樣。她繼續活在她的世界裏掙紮,而他似乎飄忽到他的世界裏繼續逍遙,兩條平行線永沒有交集的一天。


    可是沒有想到,一年後,竟是在這樣尷尬的情況下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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