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悄悄。


    夜霧漸漸地氤氳散開,整個營區,被黑夜籠罩。


    靳蕾癱倒在床上,渾身酸痛無比。如果是往常,她肯定會馬上去澡堂酣暢淋漓地洗個冷水澡。


    可是今天,她連抬一抬手指都覺得費勁,就連歎一聲氣都覺得無力。


    中午時,她本想躺一下就趁沒有人再去洗個澡,可是她一躺就再也沒有起來過,直到警報聲響起她才彈起,懵懵糊糊地跑到操場。


    現在是夜晚時分,澡堂裏總是陸續有隊友們光顧,這讓她怎麽去?


    靳蕾聞了聞自己身上的臭汗味,覺得躺在床上似乎都把床給弄臭了一般,於是一個翻身,身子向下一滑,就直接地躺在地板上,仰天閉上眼,繼續想著她的怎麽辦。


    “咚咚咚。”宿舍外,有條不紊的腳步聲從走廊一頭響起,慢慢地靠近。


    靳蕾睜開眼,看著宿舍的房門方向,她有種預感,門外的腳步聲是朝著她來的。


    “咚!”果不其然,下一刻,宿舍房門被人從外推開。


    走廊上微弱的燈光自來人身後爭相恐後地湧進,靳蕾坐起身,望著大門處,對方的身體輪廓有些模糊,她不確定來的是什麽人。


    宋境孝打開宿舍的燈光,徑直入門,看見躺在地板的靳蕾三步並作兩步跨上前,與高源就那麽直直地坐在椅子上一副意味深長地望著她那頹廢的樣子。


    靳蕾被他們看得愣了愣,終於看清來人之後,一個激靈就整個人像打了雞血般從地板上彈坐起來,“你們這樣看著我幹什麽?”


    “你如果覺得傷心想哭就哭出來吧,不要把自己扔在地板上自暴自棄。”高源開門見山地吐出一句話。


    靳蕾愣了愣,最近怎麽了,是她變笨了還是被摔壞了腦袋,怎麽一個個說的話她都聽不懂的呢?


    “我怎麽就傷心了,我睡在地板上那是因為……”


    “你就別裝了。”宋境孝插話再道,“我們都知道了,你是看了熱點頭條才如此失落的吧。”


    “等等。”靳蕾越發糊塗了,她從地板上站起來,哭笑不得地道,“你們這是在說什麽?什麽熱點頭條?”


    “有關隊長的熱點頭條啊,你沒有看到嗎?娛樂版和軍事版都上了。”


    “我沒有啊。”靳蕾苦笑道。


    心裏估摸著是什麽熱點頭條讓他們就認定了自己看了會傷心?可是她的手機呢?靳蕾翻了翻自己的那張床再翻了翻自己的衣櫃,終於從一件衣兜裏翻出了自己的許久沒有碰的手機,可是已經不知什麽時候沒有電了。


    她這段時間天天都累到連手機都忘得一幹二淨了,她苦笑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完了,宋中校,驚雷這怕是傷心過度了,竟然還在我們麵前強顏歡笑。”高源掏出自己的手機,劃開遞上前,很認真地繼道,“驚雷,你要麵對現實,即使你傷心哭鼻子我們是不會取笑你的,相反我們會幫你好好度過這個傷心期。”


    靳蕾接過,果然是一條頭條的新聞,裏麵許久她不曾見的麵孔一一呈現在那裏。


    簡氏集團總裁簡浩明是c國商界巨鱷,家族擁有權力和財富,在c國獨領風騷。


    其長子簡子胥,人生中沒有汙點,他已掌握了集團實權,未來將繼承上百億美元巨額財產,在商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是女人都想嫁的鑽石王老伍。


    其女簡子媚,雖然沒有在自家集團工作,但同樣擁有可觀的股權,已連續幾年榮登c國未婚女富豪榜首。


    在c國令人畏忌三分的不是淩家就是簡家。


    曾經媒體有采訪簡子媚自己的擇偶標準是什麽,她倒是直言不諱地說就像淩少軍那樣的男人。因而在c國的知名報紙上,關於國民認為淩家三媳婦人選投票中,獲得最高票數的無疑就是簡子媚。


    靳蕾看著簡子胥那張相片,人生中沒有汙點?她嗤笑一聲,無力地坐在床上。


    高源見狀安慰道,“雖說高家也算是高門大戶,可是和人家簡家一比那是小巫見大巫。咱們就認命吧,你怎麽跟人家簡千金鬥?隊長日後可是要娶那位簡千金的,你也別失意。”


    “誰說我為隊長失意了?”靳蕾總算明白過來這兩貨特意跑到她的宿舍來意圖是什麽了。


    敢情都以為她是喜歡他們的隊長大人而被事實打敗,心情失落了?


    “我們今天都看到了,你喜歡隊長,還故意跳錯地方直接跳到隊長的懷抱裏,而且還坐在隊長的身上不舍得下來。在我們麵前你就別裝了,我們是多麽友好的戰友啊。


    雖說你是個男性不合適,但是我們也思想挺開明的,你就大膽地承認吧,我們是絕對不會恥笑你的。”高源一如既往的有些痞痞地拍了拍靳蕾的肩膀,如一位大哥哥般繼續著他的安慰。


    靳蕾嘴角抽了抽,苦笑著,“真的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我還以為……”你們隊長他老人家喜歡我呢!


    後半節的話沒有出口,靳蕾突然瞠大眼睛,狀似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難怪淩少軍要和她來一場形婚,敢情是他在躲避來自簡大千金的壓力?被家裏人逼婚?可是就他和洛大校那一層親密到曖昧不明的關係就知道他的取向,所以才拿她來當擋箭牌的啊。


    那他以前在n城裏的那些風流軼事,難不成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這一方麵的?


    靳蕾想著想著,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這也太驚怵了吧。


    其實他長得挺man的,真的是可惜了這麽一個牛逼轟轟的大男人了。


    “走吧,咱們一起去洗個澡,睡個覺,明天就什麽事情也沒有了。”宋境孝見驚雷突然沉默了下來,而且那個樣子似是見到鬼般全身顫栗,覺得他心裏真的是太難受了,就拉他起身要往門外走去。


    靳蕾感受到他的觸碰,詫異地瞪大眼睛,他那抓著自己臂手的爪子就像鐵爪一樣把她給鉗製得沉甸甸的,她一手死死地撐著門框,說什麽也不能跟著他去澡堂。


    “宋中校,我不去,你們去吧。”


    宋境孝手驟然而停,挑眉道,“驚雷你不能這樣啊,這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何必單戀一株草,如此這般折磨自己,虧待自己呢?”


    靳蕾很想說,哥,您這話是不是說反了?她盡可能地擠出一抹平常的笑容,“你看我這麽心情爽朗的樣子,像是傷心的人嗎?”


    “那你為什麽不跟我們一起去洗澡?”


    一旁的高源聽著宋境孝這麽說著,兩眼再度穿梭在堵在門口拉扯的兩個人,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對了,驚雷好像沒有看見你晚上去澡堂洗過澡?”


    宋境孝被高源這麽一問,似乎也發現了不對徑了,他放開驚雷,兩眼也帶著奇怪地審視著他,從上到下,從左到右,“驚雷,你每天是怎麽清潔自己的?”


    “我,我中午,中午去洗的啊。”靳蕾被他們看得有些頭皮發麻,得到自由的雙手本能地抱胸,生怕他們發現了什麽端倪,忙不迭地道。


    “中午?你身上該不會是有什麽隱疾吧,難不成怕我們知道,故意挑沒有人去的中午時間去洗澡?”高源更是懷疑了。


    “我,我喜歡大白天洗澡的,行不行?”靳蕾提高了嗓們,故意聲張虛勢地支持自己的喜好。


    高源與宋境孝相視傳情,繼而又很有默契般雙雙把那犀利的目光投到她這文文弱弱,明顯有些營養不良的身上,還圍著她轉圈上下地打量,似乎要把她身上都打量出一個窟窿出來研究研究似的。


    靳蕾心裏越發覺得虛,吞了吞口水,莫名感覺到這空氣裏有一種緊張的氣氛正在緩緩地收緊,他們會不會一個衝動,把她按在地板上,扒她的衣服看個究竟?


    “篤篤篤……”警嗚聲在夜空中驟然地響起,回蕩在整個宿舍大樓。


    靳蕾一個閃神,發現剛才還在圍著她轉的兩貨不知什麽時候就已消失不見了。


    她適才虛脫地跌坐在地板上,剛才真的是好險啊,她就快要受不了他們的眼神攻勢了,幸好這一聲及時的警嗚。


    警鳴?


    警鳴!


    靳蕾才意識到什麽,我的媽呀,她這是幹什麽啊,趕緊從地板上爬起,連滾帶爬地往操場裏跑去。


    腳底一打滑,直接撲在地板上,又一次啃了一嘴的灰。


    她來不及整理自己的著裝,一個勁地往大門口衝去,所幸自己住的是二樓,如果樓層過高,她怕是會義無反顧的選擇跳下去,隻要摔不死,提著一口氣,她也要爬去操場上集合。


    宋境孝是第一個到達集合地點的,他控製著呼吸頻率,外表並沒有因為高速奔跑而受到任何影響。


    洛大校正興致盎然的坐在車頂上,俯瞰著一擁而上的眾人。


    大家雖然都沒有第一次那種慌,都整整齊齊地站好了隊伍,淩少軍望著眼前這一群有穿著拖鞋的,有光著膀子隻是圍著一條毛巾跑出來的,明顯剛才還在澡堂裏的新兵們,總之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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