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蕾注意到了他犀利的眼神攻勢,側過腦袋,兩兩四目相接,她問,“你想對我說什麽?”


    淩少軍閉上雙眼,沒有說話。


    靳蕾氣喘籲籲地站在這堵高牆上,目測三米高,她將掛在自己身上的大家夥放下來,讓他靠在牆上。


    血水順著他的衣服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麵上,那絢爛的紅,很是刺眼。


    靳蕾捧著他的臉,小心翼翼地問著,“淩少軍,能堅持住嗎?”


    淩少軍腦袋磕在牆壁上,意識恍惚,卻還是點了點頭。


    靳蕾重新將他一條手臂穿過自己的脖子掛在自己的身上,聽著四周一陣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知曉再過兩三分鍾,這裏肯定會被大麵積包圍,她必須得爭分奪秒地離開這條街。


    “東南方向有一麵矮牆,牆後有武器。”淩少軍話音一落,身體瞬間失去支撐點,直接軟倒在地上。


    靳蕾心口一滯,轉過身將他摟在懷裏。


    “淩少軍!”血水濕了她的衣服,靳蕾咬緊牙關,攙扶著淩少軍,大步流星般朝著他所指的方向盡可能快地走去。


    ……


    “你要清楚,你寇珊珊的所有,身上流的每一滴血都是我給的,沒有我,更不可能存在這世上來氣我,沒有我,你還能做寇家千金?你根本就一文不值!”


    “是嗎?”突兀的一道男人聲音從走廊上響起,在沉默的周圍彌漫開一股詭異的味道。


    寇珊珊驚怵,瞠目結舌地瞪著突然冒出來的席少哲,微蹙的眉頭霎時緊蹙。


    劍拔弩張,爭鋒相對,形勢一觸即發。


    寇珊珊瞧著兩個男人眉目間縈繞著莫名氣息,仿佛猶如兩把鋒利的利刃在眼前來回旋轉著,一不小心,引火自焚。


    “這是我們寇家的事,容不得你一個外人插手。”寇涯麵色冷然,恍若一隻嗜血的雄獅。


    “那很抱歉,我想我作為的不是一個外人,更不是寇家的人,我隻是以寇珊珊丈夫的名義來告訴身為嶽父的寇總,她一文不值也罷,一無所有也行,我的女人我會養!”


    “你以為就憑一張結婚證你就可以隨意地幹涉我們寇家的家事?”寇涯步步緊逼,毫不在意男人眉目間外露的冷漠。


    席少哲嘴角輕揚,戲謔的笑意越來越濃,“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三年前寇總可是不止一次在媒體前公開承認與寇珊珊斷絕父女關係,既然關係已然斷了,那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你有何資格多管閑事?她嫁誰,與你何幹?!”


    寇涯目光如炬,額頭上爆發的青筋預示著他快壓製不住的怒火。


    他轉過身,瞪著保持沉默的寇珊珊,冷漠地道,“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珊珊,陳公子等了你那麽多年,而且他一點也不在意你三年前的事情,我相信他對你依舊是有心思的,多年認識的老朋友,可比這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值得信任。”


    “不勞煩寇總費心。”寇珊珊揚了揚頭對著盛怒中的就差燃燒起來的父親,冷聲道,“曾經外公把權利交給你之前,說過一句話,我至今記憶猶新,我相信你也還記得。”


    寇涯麵上一沉。


    “外公說看在我女兒喜歡你的份上,我願竟將寇氏交到你手中。然而我能捧你的時候你就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我若鬆手了你隻不過就是一地的廢物碎渣。


    父親,若是這些年你忘記了,我可以再一次提醒你,外公並不是沒有看出你的野子狼心,隻是母親陷在你包裝過後的甜言蜜語裏才會受你欺騙。


    母親是外公唯一的女兒,他也隻好無奈。寇氏是外公施舍給你的,我雖姓寇,可是不是你的寇,我是母親的寇姓,以後別再拿寇姓說事,因為,你!沒!資!格!”


    ……


    夜晚,沒有燈光的狹小巷子裏,有陣陣腳步聲開始齊聚。


    靳蕾聽著狗吠聲,心髒高懸,她看著淩少軍所說的所謂武器,其實全都是一些零件,她看著這些零件好一會,頭腦裏又亂七八糟地閃現著很多符號,這一次比以往的還要多還要混亂,她感覺到有些頭疼,不禁雙手捂住自己的太陽穴。


    “蕾蕾,你怎麽了?”望著她突然出現的痛苦神色淩少軍輕聲喚道。


    靳蕾緩緩地睜開眼,不知所措,“不知道,我有些頭痛,我不知道怎麽處理這些零件。”


    “別緊張,你深呼吸,想想訓練時你是怎麽拆槍組裝的。”淩少軍已是有氣無力。


    靳蕾望向他,可是她這是看到什麽了?她驚愕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發現還是那樣詭異,不可能的,怎麽可能淩少軍流出來的血液變成了透明色了?怎麽可能呢?!


    她又揉揉了眼睛,可是明明剛剛還是紅澄澄的血液真的是成透明色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難不成是被頭腦裏突然冒出來的一堆亂碼符號給擾亂了視線?


    站在能夠暫時隱蔽自己的牆頭處,透過一個細小的牆縫仔細地留意著周圍越來越多的身影,對方支援人員太多,幾乎已經到了飽和狀態,如此情況下,她不敢保證他們能否全身而退,但拚了命她也要帶著淩少軍離開。


    靳蕾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聚中精神地看著那一堆零部件,冷靜狀態下,頭腦裏出現一張清晰的槍械結構示意圖,她無法去深究其中的原因,她快速地組裝好。


    當她抬起頭時,淩少軍已失去了意識,靜靜地靠在她的身側,空氣裏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烈,周圍的狗吠聲也越來越響亮。


    隻是她又看到了什麽?


    淩少軍的傷口此時流出來的血怎麽就變成透明的液體狀?她再一次用力地揉了揉眼睛,還是沒有變化,她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她自己變成了色盲?


    轉念她想起當年那一顆生化武器落在父親身上立刻變成一灘血水的情景,難不成這些人對付淩少軍的子彈經過了特殊處理?所以才會出現這種現象嗎?


    那淩少軍會不會死?


    ……


    寇涯踉蹌一步,手中的拳頭指甲深深地刺進皮肉裏。


    柳素萍有些尷尬地愣怵在原地,寇珊珊果然有本事,就這麽三言兩語一箭穿心,還不帶血地快狠準。


    席少哲一如既往地嘴角噙笑,隻是在他的笑容裏,前一刻是帶著血腥的凶狠,這一刻卻是帶著冷冽的逼人氣息。


    寇珊珊心虛地移開目光,尷尬地輕咳一聲,“你怎麽也找到這裏來了?”


    席少哲抬起一手。


    寇珊珊看著莫名出現在視線裏的男人手掌,慌亂地往後躲了躲。


    他的手輕柔地停放在她的臉頰上,微微刺痛的麵部皮膚在溫暖的掌心下竟慢慢地失去了痛感。


    “他打的?”


    寇珊珊點點頭,隨後不著痕跡地避開他的觸碰,想起他的欺騙,她不再看他一眼轉身丟下眾人,自己跑了出來。


    夜空陰沉沉,不過一會兒,天邊滴落著一顆一顆雨珠,順著額頭,濕了一身。


    她一路小跑著,最終依舊滿身濕透地跑到大街上,她瞧著對麵不遠處的酒吧,考慮片刻過後,還是踏步跑了過去。


    ……


    “咚咚咚。”院子裏傳來稀疏的走動聲,一名女子穿著外套走出自己的院子,謹慎地問著,“什麽人?”


    靳蕾慌亂地回過頭,見到院子裏有手電筒光打過來,她執槍對視上這名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身上。


    女人驚愕地舉起自己的手,忙道,“我沒有敵意。”


    靳蕾認出了她,是白天時在咖啡店裏議論槍戰暴亂的其中一名女士。


    這位女士似乎也認出了她,愕然道,“是中午那個女孩?”


    靳蕾依舊緊緊地握著槍,她不敢保證這位女士會不會突然大叫引來追兵。


    “你這是怎麽了?”女士望著靳蕾手裏的槍,一臉的不敢置信,“這名男士好像受了很重的傷啊。”


    “我無意闖入你的家,隻要你配合我,我不會殺了你。”靳蕾直言道。


    “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犯了什麽事,但我清楚最近中心街出了什麽事,莫名地多了很多的部隊,莫名的晚上就會有很濃的一股嗆鼻的血腥味,我很清楚這是什麽意思,有人死了,而且是死了很多人,我聽說都被運到亂葬崗去焚燒火化。”


    靳蕾保持著高度警戒。


    女士繼續道,“恐懼,甚是死亡的威脅,每一天都活在提心吊膽中,不知道哪一天死亡就找上門來,我們想和平,可是根本沒人聽取我們的聲音。”


    “很抱歉。”


    “我能看出你沒有敵意,隻是我想著如果我不幫助你,你可能會跟那些莫名其妙就死去的人一樣,包括你身邊的這名男士,我能看出他受了很重的傷,似乎像是在那群人手裏救出來的。”


    “是的。”


    “跟我來。”女士打過手電筒。


    靳蕾猶豫著,可是權衡利弊,狗吠聲已經由遠及近,估計不出十分鍾就會搜查過來,四麵楚歌的情況下,她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唯有賭一把信任這位女士。


    女士領著她走過後院,再打開地窖,她道,“這是以前戰亂時期修建的臨時通道,能夠順利地通過兩條街,那裏很安全。”


    “你為什麽要幫助我們?”


    女士雙手摁在心口處,顯得真誠又嚴肅,她道,“我的願望是世界和平,然而我們的和平被破壞了,我隻有想著用我自己的辦法渴望它恢複和平,願上帝保佑你。”


    靳蕾有些難以置信,但現在似乎並沒有更好的逃離辦法了。


    “快走吧。”女士關上地窖門。


    漆黑的地下通道,靳蕾步步謹慎地往前走著,借著手電筒微弱的燈光聽著地麵上好像有汽車駛過的轟隆聲。


    地下通道的出口是連接著一個下水道通道,有水流聲嘩嘩地從管子裏響起。


    靳蕾順著鐵製的樓梯緩慢地爬上去,最後打開一個井蓋。


    夜色籠罩下,周圍一片寧靜。


    “淩少軍,我們得救了。”靳蕾背靠在一個巨大的水泥管上,仰頭看著不遠處亮麗的路燈光,她不由自主地抿唇一笑。


    活著的感覺,真好。


    可是,她似乎忘了一件事啊。


    靳蕾看了一眼好像已經快要死透的淩少軍,忍不住地皺了皺眉,那個詭異的現象又出現在她的視線裏,他的傷口許是剛剛又被拉開了,血液不斷地往外流著,可是本來應該是紅彤彤的液體怎麽可能會變成這般透明的呢。


    她又揉了揉眼睛,還是那樣沒有變化,如此重複了好幾次,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難道是鬼遮眼了嗎?


    夜色漸深,已經是淩晨時分的街道,人跡罕至,靳蕾攙扶著淩少軍走到一處快要被拆除的建築物前,脫下他的外套,仔細地檢查了一遍他的傷勢,從肩膀開始,一直到大腿,七八個血洞,汩汩流血。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真不是凡夫俗子,傷成這樣子,還能提著一口氣活著。


    可是她又遇到了一個難題啊,他傷成這樣,她該怎麽救他,她對醫學又是那樣一竅不通,這可不是什麽感冒肚子痛。


    但不管怎麽樣,她也不能好不容易把他給救出來就這麽死了。


    一想到他可能會死,靳蕾就毫不遲疑地豁出去,死馬當活馬醫般,抽出一把軍刀,小心翼翼地劃開他身上的傷口,幾乎動一下,他就會受不住疼痛地痙攣一下。


    隻是刀尖剛剛接觸到他的大腿,大腿傷口上的血液又變成了透明色,靳蕾瞠目結舌,她揉了揉眼睛,剛剛透明的血竟又是紅的。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遇上鬼了,否則淩少軍的身體怎麽會出現這樣的詭異現象?


    淩少軍一把扣住她的手,聲音略微地有些顫抖,“別怕,把子彈挖出來。”


    估計他是痛醒了。


    一時之間,她急紅了眼,“淩少軍,沒有麻醉藥。”


    “不用顧忌我的感受,勇敢一點,你隻要集中精神速度一點,我就可以少受點痛苦。”淩少軍再次加重了語氣。


    靳蕾閉了閉眼,抬起手,毫不遲疑,幹淨利落。


    “咣當——”子彈一顆一顆落在地上,砸出一聲聲輕嚀的聲響。


    她拍了拍又一次暈死過去的淩少軍,苦惱著接下來該怎麽辦呢?如果就這麽放任不管,他不疼死也得失血過多而死啊。


    空氣很靜,靜到心口處心髒的跳動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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