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我點破?”淩一翰看著沒皮沒臉的臭小子,將他拽著拖進病房裏,沉下語氣,“給我好好地跟人家道歉。”


    言罷,房門被緊緊帶上。


    淩少軍獨自站在空曠的病房中,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蒙著頭不敢露出正臉的身影,道,“出來吧,他們走了。”


    靳蕾小心翼翼地探出半顆腦袋,哭笑不得道,“你父親怎麽知道我在醫院裏?”


    “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他不想知道都難,幸好你當時穿得是男裝,否則被人懷疑一查下去,隻怕是紙包不住火了。”


    靳蕾想想,難怪在飛機上莫旭原對她是那樣的態度,原來是為了不讓別人懷疑她的身份。


    “可是我剛剛看你父親好像知道我的事情,那我的身份怎麽解釋?還有他好像也誤會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麽,要不要跟他解釋一下,其實我們什麽也沒有發生?”


    “不需要解釋。”淩少軍倒上一杯水,自顧自地走到病床前。


    靳蕾滿目期盼,看著他的動作,難道是知道她此刻真的是渴了嗎?


    淩少軍單手撚著杯子,目光幽幽地看著杯麵的紋路,最後仰頭一口喝得幹幹淨淨。


    “淩少軍,好歹我也是病人。”靳蕾下意識地舔了舔舌頭,讓他知道自己的意圖。


    “你這樣最好少喝一點水,這樣就不會想著上洗手間,否則就憑你這殘破的身體,怕是還沒有蹦出洗手間,接好的骨頭又得摔裂了。”


    “……”


    “照著你身體恢複的速度,至少半個月不能劇烈運動,你懂我的意思嗎?”淩少軍再道。


    靳蕾禁不住想起了淩一翰元帥的那些話,急忙晃了晃腦袋,自己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地想起這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


    淩少軍見她不由自主地紅了紅臉,蹙眉道,“因為軍部出了一些事情,臨時更改了軍演時間,所以最後一次考核也隨之更改,在半個月之後。”


    靳蕾如夢初醒,心裏一急,身體直接折疊地坐了起來,她慌亂道,“我隻需要休息一周,我可以肯定我的體力會跟上訓練節奏的。”


    她得參加最後一次考核,才有機會進入軍演,實地參與。


    “你這次傷的是骨頭,不是皮肉,可懂我的意思?”


    “骨頭沒關係的,打幾針就好了。”


    淩少軍目光凝重地看著她,她的臉有些紅,應該是太過著急血氣上湧。


    靳蕾再次肯定道,“我覺得我恢複得很好了。”


    “為什麽要這麽拚命?”淩少軍問道。


    靳蕾雙手緊緊地揪扯著被單,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的雙眸,她道,“我覺得這裏有我想要的東西。”


    “為了報仇嗎?”


    “不,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麽我這麽執著地留在特戰隊,不完全是為了報仇,而是信仰,我扛著槍走過槍林彈雨時那滿滿膨脹的自豪,我扣下子彈衝鋒陷陣無畏無懼時那雖死猶榮的驕傲,這是軍魂,也是我的魂。


    你不明白看著自己的父親被人一槍就化作一灘血水淌在自己的麵前而無能無力的那種恐懼與無助。沒有錯,我是仇恨,我一定要將那種為了利益而做盡喪心病狂的惡徒手刃,能手刃幾個是幾個。


    最豈碼這樣,我覺得自己活著還有些意義,所以我一定要成為一名出色的戰地記者,我要曝光這些惡徒的惡行惡狀。


    我知道,這些日子在特戰隊裏也深刻地體會到,隨著戰爭向高科技方向發展,戰場環境更加複雜多變,作戰節奏越來越快,武器打擊範圍增大,戰場已經沒有前後之分,而且無數事實也證明了,戰地記者正越來越多地在戰爭中成為暴力襲擊的目標。


    他們在戰地進行戰爭報道時遇到的危險越來越大,所以不管怎麽困難什麽苦我都可以撐下去的,我必須得留在特戰隊裏先自我強大。


    我要在以後身為戰地記者的工作中,在被不可預料的槍擊、炸彈、導彈抑或是地雷奪去生命之前,用文字、聲音或者圖像將戰爭記錄下來,將惡徒的惡行記錄下來,向世界真實地傳遞戰爭的殘酷,向世人揭露這些人的罪行。


    即使我沒有辦法阻止戰爭,但也要把真相告訴世界。”


    “論嘴皮子的功力,你當真是一流。”淩少軍倒上一杯水遞到她麵前,“所以你是執意已決,我是不能勸你了?”


    靳蕾捧著水杯,卻是難以下咽,她自知現在自己的身體是什麽情況,受了這麽嚴重的外傷,她的速度會受到很大的影響,甚至體力也會跟不上,可是她沒有出路了,這是她唯一的出路。


    “這一次其實你真的表現得很好,本當之無愧獲得獎賞,我本應該上報上去給你一個一等功勳章下來,可是很遺憾……”


    靳蕾喝上了口溫水,溫熱的水浸透唇角,嘴角的幹裂瞬間得到緩解,她愣了愣,明顯還沒有回過神。


    “我必須抹去你所有的表現,你的功勞,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委屈?”


    “不會。”靳蕾脫口而出,“我知道自己的情況,你是對的,如果一上報,我這身份就藏不住了。”


    “特戰隊的每一次任務都是殊死搏鬥,功勞自然比普通軍營高上不少,其實論功行賞下來,你可能會是特戰隊當中有史以來上升最快的第一人,難道你心裏一點點委屈感也沒有?對我這樣抹去你所有軍功的行為,以後可能還會一次又一次地抹去你用命換回來的榮耀軍功,你難道真的一點也不憤恨?”


    “不會,我一點也不會。我本來也並不是一個兵,談什麽軍功?而且我真的知道自己的情況,再說沒有你我也做不了什麽事情,我真的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你就讓我繼續地留在特戰隊裏,直到我自己足夠強大,好不好?”靳蕾聽到他剛剛那麽說,生怕他把自己給趕出特戰隊,幾乎是蹦躂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隻聽得空氣裏一聲咯吱輕響,她腳下一趔趄,身體直挺挺地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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