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少晉似乎聽到什麽抽氣聲,他抬頭瞧了一眼,卻發現站自己身旁的女人正在抽著紙巾擦拭著流下來的淚花,眼眶紅紅的。


    他苦笑道,“我第一次講故事,竟然能把人給說哭了,嗬嗬,好像確實挺感人的。”


    “感人嗎?”靳蕾抬頭直視他,“我怎麽覺得好殘忍。”


    “這……”好吧,她怎麽認為就怎麽認為吧。


    “後來怎麽樣?”靳蕾追問道。


    又後來?


    淩少晉歎息一氣,繼道,“三弟自始之後就性情大變,看到什麽都不順眼,到處打砸,淩家宅子上上下下,任何一個角落都沒有完好無損的一隅。本來男孩子頑皮一點是可以接受的,但是他變得也太徹底了,太暴戾了。


    為了磨他的戾氣,父親就把他帶到他的營地裏去,和他的那些兵一起進行訓練,每天每天地訓練,可是他卻像一頭牛一樣,渾身有著使不完的勁,那些叔叔們所進行那些高強度的訓練項目,他一個小屁孩也跟著不服輸地有板有眼地完美完成,你說牛不牛逼?”


    靳蕾破涕為笑,“是不是太為難他了?”


    淩少晉立刻搖頭,“一點也不為難,如果不是父親想到了這個辦法,估計我們淩家的房子會被他拆了一座又一座,也從那時起我開始對這個三弟感興趣起來,覺得這個三弟就像突然之間基因突變了一樣,所以決定去讀醫,日後好好研究研究三弟這種異類的情況。”


    “那你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現他的異樣?”


    “這說來話長,我就長話短說吧。本來三弟在父親的營地裏經過幾年的訓練下來,他身上的戾氣也被磨得幾乎收斂起來,就把他送去了軍校就讀。你知道灣城軍區那個葉參謀長嗎?”


    靳蕾點點頭。


    “當時葉參謀長就是三弟的教官,還有鄒祥坤也是在一起的,他們可說是多年的校友兼戰友了,當時葉參謀長最頭痛的就是這兩個小霸王,經常一言不合就掄拳頭,就像天生是一對冤家一樣。”淩少晉說著的同時,偷偷地瞄了一眼靳蕾的反應,意有所指地道,“沒有想到長大後,他們的品味竟然是一樣的,喜歡的女人都是同一個,唉,都不知這是什麽緣。”


    “咳咳——”靳蕾尷尬地輕咳一聲,拉回主角身上,“你家三弟是在軍校裏出的事嗎?”


    “是,也不是。”淩少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記得那是三弟十六歲那年,他在軍區大院裏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就像是蒼蠅看到了蜜糖一樣,一個勁地往人家身邊轉悠。然後跑到了我父親身邊說,他看到了當年那個女嬰。


    這話把我父親嚇得半死,這都過了多少年了?十年前隻見過的一個幾個月大女嬰,十年後即使是同一個人,但還能認得出來嗎?可是他一個勁地說,那個小女孩就是當年那個女嬰,他要把那個小女孩給帶回家。


    那時候,我們一家人才意識到,當年那個女嬰在三弟心裏是一個不可抹滅的印象,現在長大了居然連幻覺都有了,我們都覺得三弟生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


    當時父親就把他給困在宿舍裏不許出去軍區大院裏玩,可是他站在窗戶前,看到那個小女孩被一群熊孩子圍著嘲笑她的父親是一個瞎子,而那個小女孩拚命哭著維護自己的父親,又喊又吼地道,‘我父親不是瞎子,我父親是英雄,我父親就是個英雄’。


    三弟受不了地從窗戶裏跳了下去,那可是三樓,我的乖乖,他就那樣毫不遲疑地跳了下去,又像他六歲那年一樣,突然暴戾起來,把那一群熊孩子全給揍得重傷倒在地上哀嚎。


    如果不是我父親回來得及時,恐怕已經殺紅眼的三弟會弄出人命出來。那個小女孩被嚇得拔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地喊,‘我不喜歡你們,我隻喜歡像我父親那樣的英雄’。


    當夜,那個小女孩和她那眼已經瞎的父親就連夜地離開了軍區大院,徹底地杳無音訊。


    三弟也變得不再說話,甚至沒有人知道為什麽他突然變得一臉的麵癱,冷冷冰冰的,起初以為他是見父親那樣的神情習慣了,應了那句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說法。


    可是沒多久,他的身體開始惡化,三天兩頭就生病,心跳孱弱跳動,血液開始出現你曾經所見到的那樣無色透明,根本沒有辦法正常生活。”


    “怎麽會這樣?”靳蕾緊緊地揪著自己的衣襟,心口處有著一絲絲泛痛,不知是為何。


    是因為聽到那個小女孩有著和自己一樣的經曆有一個瞎了眼的父親同病相憐,還是因為淩少軍?抑或是自己體內那第三種基因又開始活躍了,而她壓製不住?


    她很淩亂,很糊塗,人開始變得渾噩。


    淩少晉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並沒有發現靳蕾的異樣,繼續說道,“父母以為三弟怕是養不活了,隻得請軍部裏最有名的軍醫林博士給他看病,林博士看過之後,就萌生一種要拿三弟來研究的念頭,父親就立刻終止了林博士這種行為。


    而林博士一直都在惦記著三弟,之後有關林博士的事情你也清楚了……


    那時,我們淩家把他藏了起來,送到外公那裏一年,對外宣稱出國留學。我們也不能把三弟交到別人的手中去治療,後來大哥就決定給我投資研究院,花費了一年時間小心翼翼地照顧,三弟似乎適應了體內的第三種基因的存在,漸漸地恢複過來。


    那年他才十七歲,一回來就說要繼續去軍校讀書,以後要做軍人,要做英雄……


    這些年一直在研究他的身體,可是情況越來越嚴重,從最初的和平相處,後來發展到現在,三弟的身體幾乎被第三種基因所反噬,怕是過不了多久,他連意識都會被控製,到那時不知他會變得怎麽樣,是怪物還是死亡?我不敢下結論。


    也許他現在身體已是完全發生了基因突變,現代的科技無法研究清楚他的身體,所以我希望你能幫幫我們,不是作為一個領導命令你,而是身為一個家屬想著拜托你。”


    淩少晉脫下外套,站在玻璃窗前,塗了一點消毒液之後指著裏麵的紅色液體道,“給你演示看看。”


    他打開一個器皿,取出一管嚴格封存的血樣,他再道,“這是最近一次抽的血,他的。”


    言罷,他取了一滴到另一個器皿裏,也立刻刺破自己手指滴下一滴血下去。


    鮮紅的血液進入玻璃器皿的刹那瞬間被吞噬,並且在空氣裏漸漸裏變得無色。


    靳蕾站在一旁,雙手不由得的緊握成拳。


    “還要我繼續給你變魔術嗎?”淩少晉問道。


    靳蕾點頭。


    “把手給我。”淩少晉朝著她伸出一手。


    靳蕾猶豫之後遞給了他。


    淩少晉拿出一根細針,直接紮破了她是食指,擠出一滴血。


    血液混入其中,剛剛猶如猛虎一樣吞噬淩少晉血液的那滴血突然間溫順了不少,在液體中轉了轉,血液不疾不徐地融合,就像是普通人的血跡一樣,並沒有特別的異樣,最後融合在一起。


    淩少晉嘴角微揚,“果然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


    “我可以抽一點你的血研究嗎?”他抬頭,滿目期盼地看著靳蕾。


    靳蕾不假思索的點頭,“好?可以盡管抽我的,是不是直接給他輸我的血就可以了?”


    “你以為是貧血病人,定期輸血就可以轉危為安嗎?兩種不同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出現的排斥想象比他自身的情況更嚴重,我需要研究一下你和他血液融合的機率,看看能不能在這裏尋求突破。”


    “……”靳蕾自知自己心急了,咬了咬唇穩了穩情緒,坐在椅子上,亮出左手。


    淩少晉站在靳蕾麵前,見著她緊張又嚴肅的模樣,忍不住地問,“你和我三弟是認真的嗎?”


    靳蕾抬眸,雙目炯炯有神,分外清明,她道,“雖然一開始他騙了我,領了一個真的證,但如你所見,那個證是真的,所以你覺得他像是那種隨便玩玩的人嗎?”


    淩少晉點頭,“他確實不像是那種輕浮的人,不過我也沒有想到他當初會以欺騙的方式,和你領了一個真的結婚證,你要知道軍婚是不能隨便離的,他一直都那麽排斥女人,卻把自己的一生綁在你的身上,或許是他自知自己的身體情況,偶爾會有點自卑吧,你不要怪他曾經的欺騙。”


    “……”淩少軍像是會自卑的人嗎?


    淩少晉歎口氣,“沒辦法,攤上這種事情,誰還能泰然處之,最後不僅失去了可愛的模樣,連可愛的性子都轉變了,終歸還是一個不可愛的弟弟。”


    “他挺好的。”靳蕾一臉嬌羞,情不自禁替淩少軍幫腔。


    淩少晉打上針頭,瞧著源源不斷流進管子裏的血液,自嘲道,“這大概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他這個人油鹽不進,一副老子天下無敵的模樣,軍隊裏怕是想要群毆他的人比三軍聯合軍演還壯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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