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蕾垂眸一笑,“你什麽時候也這麽迷信了?”


    “可能是有了私心吧,私心著和一個丫頭長長久久。”淩少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注意著這矮自己一個頭的家夥眼裏那滿滿的期盼,不可抑製的勾唇一笑。


    靳蕾上前一步,攤開雙臂環過他的腰,高高的抬起頭,目光如炬地望著他的下頷輪廓,她道,“這樣會不會太輕浮了?”


    “有些事情不需要太正經。”淩少軍攬開大衣,將她包裹在衣服裏。


    靳蕾埋首在他的心口位置,小聲嘟囔著,“我們這樣招搖會不會被打死?”


    “沒有人。”淩少軍摘下她發梢中的一片小葉子,聲音低沉,“走吧,還有很長一段路。”


    靳蕾握上他微涼的手,相視一笑。


    太陽光燦爛地破開天邊的厚雲,千縷萬縷爭先恐後地灑落。


    整個天,突然亮了。


    靜謐的樓道裏,腳步聲有些沉重地走過來。


    周勝晶左右徘徊著,他從電話裏能夠清晰地聽出鄒大哥的語氣,似乎是在極其生氣的狀態下傳喚了自己。


    他有些猶豫了,今天這豎著進去,會不會橫著出來?


    “進來。”強勢霸道的男人聲音從辦公室內傳出。


    周勝晶站直身體,推門而進。


    鄒祥坤神色悠然地站在窗前,寒風瑟瑟地從窗口處湧進,整個空間落針可聞。


    周勝晶本準備開口詢問,嘴裏的話還沒有蹦出口,就聽得對方先行一步說道。


    鄒祥坤道,“趴下。”


    “……”周勝晶神色一凜,疾步上前,不明道,“鄒大哥,我犯了什麽事?”


    “趴下!”鄒祥坤加重語氣。


    周勝晶不敢多問,隻得乖乖的脫下自己的軍帽,這麽趴在桌上。


    鄒祥坤轉過身,推開牆上掛著的一馬平川匾額,拿出裏麵的藤條,徑直上前,不由分說直接一棍子揮下去。


    “啪。”清脆的響聲帶著一聲悶哼聲回蕩開。


    鄒祥坤道,“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


    周勝晶一臉委屈著回複,“鄒大哥你心裏有氣不是應該去揍淩隊長一頓嗎,你打我做什麽?我是無辜的。”


    “啪。”鄒祥坤再一次高高的揮下藤條,漠然道,“看來你還是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


    “鄒大哥,你打我也沒有用啊,事已至此,要麽咱們認命,要麽咱們去找淩少軍拚命。”周勝晶建議著。


    “啪。”鄒祥坤再次打下一藤條,怒不可遏道,“在此之前,我先收了你這條命。”


    “別啊鄒大哥,我還有辦法的,我真的還有辦法的。”周勝晶求饒著。


    鄒祥坤收下手,居高臨下的瞪著趴著的身影,緩了緩氣,道,“你說。”


    周勝晶站起身,捂著被打了三條子的屁股,哭笑不得道,“鄒大哥,事情演變成如今這地步,也有你自己的責任啊。”


    鄒祥坤作勢就想對著他的嘴再來一條鞭。


    周勝晶急忙退後兩步,一臉嚴肅,道,“你先聽我說,如果沒有我們的咄咄逼人,怎麽可能會激起淩隊長的霸占欲?你如果對靳蕾像對普通士兵一樣,怎麽可能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麵,這一切都是我們自己引誘起來的。”


    “你還有理了是吧。”鄒祥坤丟下藤條,索性揮拳砸過去。


    周勝晶忙不迭地躲開鄒祥坤那盛怒中不留情麵的拳頭,慎重道,“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保持冷靜,第一不要再去s特戰隊串門了,讓淩少軍這個叛逆青年失去繼續窺探靳蕾的好奇心;第二我們可以建議給淩隊長委派單獨任務;第三旁敲側擊的扳回靳蕾那想歪的心思。”


    鄒祥坤眯了眯眼,沒有再繼續揍人。


    周勝晶暗暗地放下高懸的心髒,再道,“鄒大哥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你以為任務是我想派就可以隨隨便便建議委派的?那需要軍部嚴格審核之後才會下達到特戰隊,最後由特戰隊隊長自己權衡派誰出任。”


    “這一點還真是有點困難,淩隊長這家夥肯定不會聽從我們的調度。”


    鄒祥坤坐回椅子上,揉了揉眉心,“你覺得淩少軍對小蕾蕾是真心還是假意?”


    周勝晶蹙眉,他該怎麽回複才能順了自家鄒哥的心意呢?


    “說話。”


    周勝晶點頭,“我覺得這事沒有表麵那麽簡單,淩隊長平時就是一個悶騷的家夥,他怎麽可能會喜歡上靳蕾這個大頭大腦的家夥?憑著我對他這些日子的了解,很有可能真的是他利用靳蕾那朽木腦袋來刺激鄒大哥的那顆想抱美人歸的心。”


    “他圖什麽?”鄒祥坤再問。


    “看著你惱羞成怒被他耍著轉,他會有自豪感,畢竟鄒大哥的坤豹隊年年都蟬聯冠軍,他免不了眼紅啊。”


    “所以你認為他是虛情假意了?”


    周勝晶摸不準鄒祥坤的心思,隻得順著他的話點頭,“是的。”


    “趴下。”鄒祥坤拿起藤條,目光犀利地盯著上麵的條紋。


    周勝晶掩嘴輕咳一聲,又改口道:,可是我們雖然關係對立,但也沒有必要故意鬧僵兩方的關係,所以我覺得很有可能他是真心的。”


    “他淩少軍像是有心的人嗎?”鄒祥坤繼續問。


    “這有心無心不是我們這些局外人能夠看見的,或許他本就是有心,隻是他的心全放在了靳蕾身上罷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是想著和小蕾蕾好了?”


    周勝晶肯定的點頭,“是的。”


    “啪。”鄒祥坤丟下藤條,像狂犬病爆發的動物張牙舞爪地就撲了過來。


    周勝晶急急後退,最後退無可退的背抵在牆壁上,他感覺到了危機,身體一滑,順著牆就這麽蹲了下去。


    “嘭。”鄒祥坤的拳頭砸在牆麵上,因為過激過猛,整個牆麵的膠漆都開始脫落。


    周勝晶不敢置信地瞪直雙眼,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此狀態下的鄒祥坤。


    那眼中仿佛啐了毒,一眨眼間就毒殺了方圓百裏的所有生物,太過凶狠,簡直就是失去了人性。


    “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鄒祥坤麵無表情的瞪著坐在地上失去戰鬥力的周勝晶。


    周勝晶下意識的吞了一口口水,如鯁在喉,不敢吭聲。


    鄒祥坤擦了擦手上的血跡,聲音裏透著不可忽視的強勢,他道,“再過兩年,我就會升為大將,屆時我會用我的身份幫助小蕾蕾脫離淩少軍那個短命鬼的苦海,那個時候她自由自在地生活,可以兒女承歡膝下,但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會是淩少軍。”


    周勝晶自然懂得他話裏的意思,破壞軍婚那可是重罪,然而大將的身份可以免除一名軍官的罪責,但依舊用同等的代價,自願放棄大將身份,連貶兩級,從大將變為少將,很可能這一輩子都隻能是少將了。


    所以一般而言,沒有人會輕易的放棄那尊貴的身份以及榮耀。


    周勝晶是知曉的,鄒祥坤心裏比誰都疼愛靳蕾,隻是曾被靳蕾拒絕過了多次,他的疼愛太過掩飾,以至於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看著靳蕾時,其實一開始都是寵溺的、嗬護的、希望她與世無爭的快樂悠閑。


    “且不說淩少軍身體有病,再者他一看就是短命的家夥,靳蕾嫁給他,怕是過不了一年幸福生活,就得守寡了。”鄒祥坤道。


    “咳咳。”周勝晶臉上掛上一抹苦澀的笑容,他道,“鄒大哥,你現在是不是想的有點多了?很有可能淩少軍隻是玩玩,過兩天見你不去反對了,他就放棄了。”


    “那更不行,我家小蕾蕾哪裏輪到他淩少軍說要就要,說棄就棄!”


    “鄒大哥,我隻是分析分析。”周勝晶額裏冒著冷汗,他真的是不搞不懂鄒大哥這矛盾的心理啊,再這樣下去,會不會得精神分裂症?他實在很擔心啊。


    鄒祥坤瞪了他一眼,“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從今天起,你給我時刻瞪著淩少軍那貨,無論你用什麽辦法,哪怕是最後給我撒潑打諢,也要給我把小蕾蕾給帶回來。”


    “……”


    “有意見?”鄒祥坤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質疑。


    周勝晶搖頭,嘴角抽了抽,“鄒大哥,這不符合規矩吧,我好歹也是s特戰隊的一員,如果傳出去了,我顏麵何存啊。再說,靳蕾現在也不住在營區裏,我怎麽用我這三寸不爛唇舌去勸服她呢?”


    “你是需要臉,還是需要命?”鄒祥坤輕輕地扭了扭自己的手腕。


    周勝晶急忙繃直身體,鏗鏘有力的回複道,“是,長官。”


    “出去。”鄒祥坤坐回椅子上。


    周勝晶挪了挪腳步,走了兩步,又道,“鄒大哥,你確定淩少軍會同意我在靳蕾麵前溜達?”


    “他沒有權利拒絕,他如果違抗,讓他親自來跟我談。”


    周勝晶悻悻然地出了辦公室,揉了揉被打了三下的屁股,委屈地嘟了嘟嘴,“我也喊你一聲鄒大哥啊,為什麽待遇和靳蕾截然相反?我比靳蕾聽話多了,鄒大哥不是應該疼我疼得不要不要嗎?”


    回複他的是簌簌的寒風。


    周勝晶一瘸一拐地走向樓梯,麵向陽光,忍不住地長歎一聲,“鄒大哥,我想你會後悔派我去s特戰隊當內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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