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少哲居高臨下地瞧著被扣壓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陳公子,“你要怎麽讓我不得好使?這個過程麻煩你跟我律師談,此事從現在開始我全權交給他處理。”


    “你!”


    陳公子亦想繼續破口大罵,卻被警官打斷,“請陳公子跟我們回去交待,你家失蹤的保姆是怎麽窒息而死的。”


    ……


    風聲很靜,吹拂過草地,一雙小腳匆匆地跑過去。


    村莊處,一間破舊的小居民樓,被戰火炸斷了一麵牆,整個屋子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崩塌。


    一個小女孩子神色匆匆地跑進了院子,她觀察一番周圍之後,謹慎地將院門關上。


    “有找到吃的嗎?”一名中年婦女從房間裏走出來。


    小女孩掏了掏口袋,最後隻拿出一點點麵包,“都炸了,僅有的一間便利店裏的東西早就被搶空。”


    中年婦女看著僅有的一袋麵包,再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幾個小孩子,還有幾個受傷的男男女女,全都是餓了幾天幾夜


    她搖了搖頭,“這可怎麽辦啊。”


    “給我吃。”一名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用著出其不意的速度搶了過去,一口就將一袋麵包全部吃了進去。


    旁邊的三四個小孩子無助地望著他,最後隻得蜷縮在角落裏。


    男子右腿受了傷,吃到了僅存的一點食物之後,他拖著腿又坐回了地上,全然不在意周圍的一雙雙惡毒眼神。


    一名女子站起來,“你出去那麽久,就隻找到一點吃的?我不信,給我搜搜。”


    小女孩脫下自己的外套,委屈地道,“我什麽都沒有找到,這袋麵包是給我媽媽的,媽媽也幾天沒有吃東西,你們自己不出去找還責備我,搶我的東西,你們太可惡了。”


    中年婦女摟過小女孩,搖了搖頭,“現在什麽吃的都沒有了,這裏不能再繼續住下去了。”


    “你們竟然還藏著食物?”一名腰部中彈的男子掙紮著爬起來,“把食物交出來,快點交出來。”


    中年婦女被幾名男女包圍著,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指著他們。


    小女孩藏在媽媽懷裏,絕望地喊著,“媽媽——”


    “我們沒有食物了,你們這幾天一直都在這裏,也看到了,能吃的全都給你們了。”中年婦女解釋著,“這一袋麵包是小女兒費盡力氣找到的,僅此一袋,已經沒有了。”


    “那些理由我不聽,我要食物,我要食物。”女子瘋狂地抓住女孩的手臂,“出去找,快點出去找。”


    角落裏,昏沉中的男子動了動手腳。


    “叔叔,你醒了嗎?”小女孩走過去蹲在地上,無助地看著救回來昏迷了三天,終於有了一點動靜的男人。


    淩少軍微微睜了睜眼,爆炸之後,他全身上下燒傷嚴重,這種情況下,如果是普通人怕是早已是熬不住死了吧。


    他提著一口氣想要坐起來,奈何渾身乏力動彈不得,昏暗的視線漸漸地變得清晰。


    他看著眼前這個大概隻有七八歲的小女孩子,那雙明亮的眼睛就像靳蕾一樣,迷迷糊糊中,他總是幻聽到靳蕾在叫喚他,要他一定要支撐活下去。


    淩少軍穩了穩神,再聽著周圍爭吵不斷的聲音,咳了咳,咳出一口濃血。


    “叔叔,你很痛嗎?”小女孩伸出手替他擦了擦嘴邊的血。


    淩少軍心裏好像堵著什麽,他想要咳出來,可是一咳,傷口一道道全部崩開,他隻得張著嘴,很用力地喘著氣,企圖讓自己舒服一些。


    “叔叔,你是不是很難受?”小女孩拿著旁邊的小碗倒了一點水準備給他喝下去,卻是剛走了兩步,就被一隻手給搶了過去。


    搶東西的依舊是那個搶麵包的男人,男人目眥欲裂地吼著,“他一個半死不活的廢人喝什麽水?他沒有能活著的希望,喝了也白費,我們現在沒有食物,水也快沒了,不許給他任何東西吃,任何水喝。”


    小女孩無辜地看著男子把一碗水全部喝了下去,最後心滿意足地坐回了地上。


    “叔叔,我搶不回來。”小女孩蹲在地上,隻得噘著嘴看著正在很努力想要活下去的叔叔。


    淩少軍閉了閉眼,嘴巴的確很幹,血液凝固在嘴中,濃濃的鐵鏽味。


    “叔叔,我有水給你喝。”一個小男孩子把自己的小水壺遞過去,“你喝一點。”


    “你慢點喂,叔叔會嗆到的。”小女孩拿了過來,自己喂著。


    “姐姐,叔叔會不會死?”小男孩眼眶紅了紅,“隻有叔叔會護著我們,他們那些大人都好壞,我好怕。如果不是之前叔叔護著我們來到這村子裏,我們早就全給炸死了,可是他們還不給水叔叔喝,我好怕叔叔死了就沒有人保護我們了。”


    “姐姐在,不怕,姐姐會保護好弟弟。”


    “可是我好餓。”小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弟弟真的好餓。”


    小女孩將水壺放在他手裏,“姐姐去給弟弟找吃的,你留在這裏好好地照顧叔叔。”


    中年婦女見著跑出去的孩子,本想著阻止她,可是她嘴裏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一雙雙狠毒的眼睛給瞪著咽了回去。


    中年婦女來到小男孩身邊,偷偷的把自己藏起來的餅幹塞到他手心裏,小聲道,“快吃吧。”


    小男孩心裏一喜,卻是沒有放進自己嘴裏,而是遞到了淩少軍麵前,他壓低著聲音,“叔叔快吃。”


    淩少軍看著這個孩子以及他手裏僅剩的一點食物,搖了搖頭。


    小男孩擔心他咽不下去,一點一點的扳開放在他嘴邊,“吃,叔叔吃。”


    淩少軍閉了閉眼,最後還是張開了嘴,食物進入嘴裏好像就有一種特別大的魔力,讓他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去,“謝謝。”


    小男孩抱著淩少軍的胳膊,“叔叔,為什麽我們救了他們,他們不但不給東西你吃,還要搶我們的東西?”


    淩少軍看著周圍散坐的一群人,在這種戰亂的時候,生死麵前最真實暴露人性。


    他無言以對,麵對著這樣一個天真無邪的小男孩,他不忍去傷害他內心裏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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