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菁身體反射性的轉過去,聽著身後那酣暢淋漓的曲兒聲,臉頰一陣一陣泛著詭異的紅。


    “你在做什麽?”唐突的第三人聲音從樓梯處響起。


    炎漠心口一滯,原本是一路通暢的聲音突然間戛然而止,他覺得自己以後怕是有心理陰影了。


    沈晟風疾步從走廊處走來,看著肆無忌憚就脫褲子的舅舅,再看了看他身後背過身顯得形單影隻的蕭菁,加重語氣,“您在做什麽?”


    炎漠嘴角抽了抽,長籲出一口氣,咬牙道:“臭小子,你差點嚇得你舅舅失禁。”


    “我是問您在這裏做什麽?”沈晟風視線下挑,落在他的手上。


    炎漠哼了哼,“做什麽?尿尿。”


    “為什麽要在這裏?還當著我的兵的麵,舅舅是有什麽特別癖好不成?”沈晟風盡可能的保持鎮定。


    炎漠皺了皺眉,“你這措辭有問題,都是男人怕什麽?”


    “舅舅,您別忘了您的身份。”沈晟風拉著蕭菁就往宿舍樓走去。


    炎漠緊跟其後,“等等,我話還沒有說完。”


    沈晟風回頭瞪了他一眼,目光如炬,“舅舅,營區早已關了大門,請您尊重您的身份,也尊重我們鐵鷹隊的規矩。”


    炎漠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再跟上前,他覺得今天的進展已經很不錯了了,至少他家小菁菁請他吃了兩袋麵包,嗯,還喝了兩杯茶,甚至沒有趕他走。


    果然隻要堅持下去,就會攻破他的心裏防線。


    菁菁心裏還是有我的位置,他一定隻是被沈晟風這個不孝子的外表給迷惑了心智,隻要自己日以繼日、鍥而不舍的追下去,他一定會對我愛的不要不要的。


    “菁菁你放心,哥哥會等你回心轉意的。”


    炎漠得意的哼著曲兒離開宿舍大樓。


    蕭菁站在窗前,望著翻牆離開的背影,稍稍的放下了高懸的心髒。


    “你下次不用跟他再多費口舌,憑著我舅舅的腦回路,你對他好一分,他就會厚顏無恥的進一尺。”沈晟風靠在她身後,將她的身體轉了過來。


    蕭菁點了點頭,“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現在是處理完了,睡吧,已經很晚了。”沈晟風捧了捧她溫熱的臉蛋,輕輕的擦拭了一下她眼角那早已發幹的淚痕。


    蕭菁靠在他的肩膀上,嗅的空氣裏淡淡的血腥味,突然神色一凜。


    “好了,我回去了。”沈晟風準備離開。


    蕭菁拽住他的手臂,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位置,“隊長您的傷——”


    “這隻是一點小傷。”沈晟風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


    蕭菁走到櫃子前,拿出簡單的醫藥工具,“什麽傷在您眼裏才是重傷?”


    “隻要有一口氣在,這些傷都隻是皮毛。”沈晟風說的很平靜,卻還是規規矩矩的坐在了椅子上,任憑她脫下自己的外套。


    蕭菁看著觸目驚心的傷口,雖說這一次的傷口不致命,但已經被感染後的傷口血肉淋漓,甚至還有膿血流出。


    沈晟風似笑非笑道:“嚇到了?”


    蕭菁拿出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頭,隨後輕輕的挑開他已經化膿的傷口,用著棉簽沾上些許消毒水動作輕盈的擦拭了一下已經翻開的傷口位置。


    沈晟風目不轉睛的凝望著她的眉眼,傷口處很痛,而他卻是連皺都未曾皺一下眉頭。


    蕭菁被他灼熱的眼神弄的有些麵色發燙,她羞赧的拿出藥膏抹上,低喃道:“明天再換藥。”


    沈晟風攬住她的腰,將她拉扯到自己麵前。


    蕭菁隨著他的力度朝著他的身體俯身下去,兩兩目光相接的刹那,他的唇已經完美的貼在了她的唇上。


    夜風呼嘯著吹過,他的手束縛著她的頭,讓她避無可避的接受自己的吻。


    蕭菁聽著他砰砰跳動的心髒,雙手不受控製的抱住他的脖子,閉上雙眼,任他攻占自己的所有城防。


    “睡吧。”沈晟風的聲音很低,如一陣風帶著淡淡的花香拂過她的麵容。


    蕭菁羞赧的躺回床上,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幸福滿溢的閉上了雙眼。


    一夜冬雨之後,整個空氣驟然降下七八度。


    一大早所有人裹著厚厚的大衣並排站在操場上。


    齊越叼著一根煙,神清氣爽的從眾人眼前走過,他表情淡淡,不溫不火,“這一次考核成績下來了,鑒於我們隊長臨時出了任務,所以我們鐵鷹隊勉強算是度過了。”


    眾人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


    齊越看著地麵上昂首挺胸的影子,再道:“雖然大家的表現差強人意,但我知曉大家當時的心情,畢竟戰友生死命懸一線,大家擔心是理所應當的,但你們不能忘記了,咱們是軍人,哪怕身陷險境的是我們最親的親人,也要舍棄個人情感完成任務。”


    “是,教官。”眾人齊聲呐喊。


    “現在開始晨練,繞操場三十圈,跑不完誰也不許吃早飯。”齊越一腳踩滅煙頭。


    所有人站立身姿,一個接著一個開始奔跑。


    一圈操場八百米,嗬嗬,怕是得跑到胃痙攣。


    “蕭菁,過來。”操場邊,沈晟風麵上無風無浪甚是平靜的看著集體奔跑而過的身影。


    蕭菁從隊伍中脫離,一路小跑過去,她站直身體,敬禮,道:“隊長。”


    沈晟風從上衣口袋裏掏出兩袋麵包,都是蘋果醬的味道,他遞給她,直言道:“吃完再跑。”


    蕭菁笑了笑,也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愧對了身後那一雙雙欲哭無淚的眼珠子,她就這麽坐在操場邊,撕開包裝袋。


    “這一周蕭家家宴,對嗎?”半響之後,沈晟風不疾不徐的說道。


    “咳咳。”蕭菁差點被麵包噎到,她詫異的站起身,“隊長,您怎麽知道的?”


    “蕭家給沈家送來了邀請函。”沈晟風目光柔和,“你回去嗎?”


    蕭菁心虛的低下頭,“回去做什麽?太夫人不會同意我和我母親參加這樣的宴席。”


    “需要她的同意嗎?”沈晟風反問。


    “蕭家是她做主,怎麽可能會不需要?”


    “我沈晟風的夫人什麽時候需要別人的同意才能赴宴了?”沈晟風抬起她的頭,讓她驕傲的看著自己的眼睛。


    蕭菁搖了搖頭,“這些年也沒怎麽參加,去了也是尷尬,還是營區裏自由一點。”


    “我如果說我要去呢?”


    蕭菁心底一驚,瞠目結舌般望著眼前人,他的眼神裏仿佛刻著我很認真這四個字,從隊長的語氣以及眼神辨別,他似乎不是開玩笑。


    嗬嗬,隊長可不會開玩笑。


    “是時候拜訪你父親了。”沈晟風一字一句,字字鏗鏘有力。


    蕭菁憋著一口氣,當回過神之後,急忙喘了喘,她想要平複自己的麵部表情,可惜越擰越怪異,她道:“隊長,在那種情況下您要怎麽拜訪我父親?您難道要跟他說我們之間——”


    “我夫人這麽優秀,還不允許我去她父親麵前誇一誇嗎?”


    “咚咚咚。”蕭菁羞赧的低頭淺笑,“隊長,您確定要這麽快就公開我們的關係?”


    “還不到時候公開。”


    “那您是以什麽名義去拜訪我父親?”


    “女婿。”


    “……”這不是公開是什麽?難道是她幻聽了?


    沈晟風揉了揉她的腦袋,嘴角微不可察的輕揚些許,他道:“你放心,無論前路如何,我都會是你最好的退路。”


    蕭菁凝望著眼前人,陽光衝破了厚厚的雲層,熠熠生輝的灑下,落在他的周身上下時恍若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箔,特別耀眼。


    一群人從兩人身前奔跑而過,一道道目光齊刷刷的看過來,突然間,跑在最前麵的裴禕腳底一打滑來不及收勢,就這麽跌倒在地上,跑在他身後的一群人一個疊著一個衝了上去。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副隊會倒下來,當他們把視線從隊長蕭菁身上撤回時,一個一個已經悶頭悶腦的衝了過去,直衝衝的栽倒在了裴禕的身上。


    十幾道身影像疊羅漢一樣重重疊疊好不熱鬧。


    蕭菁見著離他們十米距離外的一群疊羅漢,忍俊不禁的抿唇一笑。


    沈晟風牽上她的手,並沒有在意現場的十幾雙明晃晃的眼珠子,將她笑靨如花的腦袋扳了過來,陽光下,微風中,有淡淡的茉莉花香縈繞。


    蕭菁驀地睜開眼睛,他的唇已經貼在了自己的唇上,冰冰涼涼,卻是馥鬱芳香。


    “……”裴禕重重的將腦袋磕在泥土裏,當做什麽都沒有看到。


    程臣抽了抽嘴角,哭笑不得的磕在裴禕的背上,同時裝作什麽都看不到。


    “呼。”有人抽了一口冷氣,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確定眼前的確是吻得如火如荼的隊長大人之後,身體一僵,裝死中。


    “你們一個個的躺在地上做什麽?”齊越風燎火燎的從食堂方向跑過來,顯然是並沒有注意到吻得難分難解的兩人。


    一群人忙不迭的從地上站起來,一個個站直著身體,企圖為熱吻中的隊長大人做一道最堅固的人形屏障。


    齊越麵無表情的瞪著各懷鬼胎的眾人,冷冷道:“你們藏著什麽?給我讓開。”


    “教官您還是別看了。”裴禕道。


    “讓開。”齊越推開兩名一米九的隊員,當視線落在他們身後終於吻夠的隊長身上時,目光一聚,不動聲色的將兩名隊員搬回原位,他尷尬的掩嘴輕咳一聲,“愣著做什麽?跑啊。”


    一群人急忙撒丫子繼續奔跑著。


    齊越心虛的瞄了瞄依舊你儂我儂狀態下兩人,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冒死死諫,隊長大人您情竇初開這是好事,可是軍營裏都是一群寂寞漢子,您這樣以身作則的告訴全軍您的特殊感情,會不會誤導了咱們欣欣向榮的大夥青年們啊。


    “你去訓練吧。”沈晟風點了點頭。


    蕭菁麵紅耳赤的繞過齊越,重新匯入人群中。


    程臣刻意的降低速度,一副痛心疾首的望著蕭菁,有一種自己好不容易養大的崽突然間就被人抱走的即視感,他歎了口氣,“看來我們無論如何都扭轉不回來你這歪掉的心思了。”


    蕭菁笑了笑,“隊長人很好。”


    “就你認為他好。”程臣咂咂嘴,“果然情人眼裏出西施,隊長這萬年冰山,你就不怕被凍死?”


    “你錯了,他很溫暖,隻是他溫暖的人不是你們。”


    程臣腳下一趔趄,差點重心不穩摔了一個狗吃屎。


    蕭菁蹦躂著歡快的蹄子,毫不覺得自己愧對了自己的戰友,繼續奔跑著。


    程臣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歎口氣,“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們可愛軟萌的小十八也是被隊長給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的禍害了啊。”


    日出東方,軍歌嘹亮的響起。


    所有人成群結隊的走向食堂的方向,江昕領頭唱著他們氣勢恢宏的隊歌,雖然沒有一個在調上,但卻是唱的意氣風發,仿佛每一個人都自以為自己就是那萬眾期待的歌神。


    靳山大步一跨邁上台階,笑意盎然道:“今年過年的表演節目大家都不許跟我搶隊歌。”


    一行人嫌棄的瞪著他,整個隊伍裏就數他聲音奇特,別人好歹也會有一兩句在調上,他能把一首歌全部放棄調子也是一種能耐。


    靳山雙手叉腰,仰頭大笑,“今年讓你們知道哥那優美動聽到繞梁三尺的天籟歌聲。”


    “得了吧,難得一年一度可以大聲唱歌,大口喝酒的日子,我怕是得被你唱著唱著唱吐了。”慕夕遲一把推開他擋路的身子。


    “哼,去年可是你表演的唱歌,當時直接唱暈了兩個人,你忘了?”靳山追上前,踢了踢腳邊的石子,他笑道:“今年該輪到我唱了,你們準備別的節目吧。”


    “要不我們合唱吧。”慕夕遲建議著。


    “別別別,兄弟,咱們都是戰友,別用這種方式來折磨你的戰友好嗎?”江昕製止著兩人的合唱。


    “是啊,就憑你們這兩人的嗓子,我怕是得把前一周的飯吐出來,說不定新年剛開始我們鐵鷹隊就得全體去醫院接受治療了,太喪心病狂了。”程臣瞧著一拍即合的兩人,怕他們真的一個想不通就這麽幹了。


    慕夕遲全然視若無睹後麵一行人的建議,直接道:“我們就合唱,唱完了再來喝酒。”


    蕭菁聽得雲裏霧裏,上前兩步問道:“不是才舉辦完聯歡會嗎?這是又要舉行什麽了?”


    “農曆新年的跨年節目,除了收看春晚以外,大家都會表演自己的拿手節目助助興。”裴禕道。


    蕭菁皺了皺眉,“每一個人都要準備?”


    “這是咱們隊裏的活動,可以拒絕,不過想來大家都不會拒絕,畢竟一年一次,大家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戰友,沒有什麽可矯情的。”


    蕭菁默默的走在最後,見著所有人進了食堂,她卻是拐了一個彎走向行政大樓。


    行政大樓很安靜,時不時會傳來一陣陣巡防的腳步聲。


    蕭菁站在門前叩了叩門。


    “進來。”清冷的聲音從辦公室內響起。


    蕭菁推門而進,淡淡的花香,悠揚的曲樂,她進入的瞬間愣了愣。


    沈晟風站在窗前,聽見身後的聲音,轉過身,看到她靠近的身影,伸出右手。


    蕭菁不明隊長的舉動,問道:“隊長想做什麽?”雖然問著話,她依舊伸出了自己的手。


    指尖觸碰上的瞬間,他施力一扯,將她攬入懷裏,隨著音樂聲帶著她轉上一圈又一圈,“還記得曲子的步驟嗎?”


    蕭菁點了點頭,“記得。”


    “要記住了,以後我想我們經常跳這支舞。”沈晟風攬在她的腰上,將她的身子放倒些許,俯身一吻落在了她的頸脖處。


    蕭菁劈了一個標準的一字馬,如果不是被他抱著,怕是早已重心不穩的摔倒在地上。


    沈晟風將她抱起來,身體緊貼著身體,指尖輕重有度的撫摸過她的眉眼,“我美麗的夫人,我想親你。”


    “我英俊的先生,我接受你的親吻。”蕭菁踮起腳尖,漸漸的靠近他的麵容,在僅隔一厘米處,她閉上了雙眼。


    “叩叩叩。”辦公室大門突然輕響而起。


    沈一天徑直推開門,並說著:“我堂堂大元帥想見自己的兒子一麵還得親自過來,聽你大哥說,你這一次想通了要去參加蕭家的宴會?是不是打算帶人家姑娘一起去?”


    ------題外話------


    今天依舊三更哦,依舊三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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