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還在醫院裏躺著,商老大一家和商泉兩口子回到商家開了個家庭會議,隻不過四個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商泉和毛婷婷費了不少力氣才打聽到商奕笑住在東源大酒店,結果兩人等高利貸的去找袁素文,等商奕笑也離開之後,夫妻倆砸了行李箱,得,錄取通知書竟然被商奕笑那死丫頭鎖到了保險櫃裏。


    “武哥那裏沒給我具體的說法,不過也透露了一點點情況,商奕笑那死丫頭估計跟老二一個德性,自私又冷血,事情真鬧大了,她估計寧可看著她媽被抓坐牢也不會拿錢出來還債!”


    商老大陰沉著表情,越說越氣惱,原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他都給了五十萬的定金,從廠家那邊訂了兩台挖掘機。


    白鸛縣下屬的一個古鎮今年申請到了特色小鎮的建設項目,整個鎮都要進行基礎項目的改建,商老大都和工程隊那邊聯係好了,到時候需要挖掘機就用自己這兩台新的。


    隻要有工程做,一台挖掘機一個小時可就幾百塊,一天下來就好幾千,幾個月下來買挖掘機的本錢就賺回來了,可是這最關鍵的節骨眼上,拿不到商奕笑的資金,一切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實在不行就給點顏色給她瞧瞧!”商泉眼神一狠,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眼睜睜的上百萬就要到手了,誰舍得放棄,“大哥,你找武哥那邊再說說看,先對二嫂這邊動手,也不是將人怎麽樣,就是弄點皮肉傷,看看那死丫頭到底是不是鐵石心腸。”


    商泉也不希望袁素文被抓了,這可是家裏免費的保姆,而且每個月在鑄造廠的工資也都交給了老太太,家裏的所有的家務也都是袁素文在做,商泉就是為了逼商奕笑將錢拿出來。


    商老大點了點頭,一錐子定音的開口:“行,那就先這樣,我這就聯係武哥。”


    袁素文跟著商奕笑回到東源大酒店之後,商奕笑給她單獨開了個房間休息,而回到自己房間裏,商奕笑一眼就看到屋子明顯被翻動了,當視線看到被砸壞的行李箱上,商奕笑嘲諷一笑,看來他們還真盯上自己的錄取通知書了。


    連青大學是九月中旬開學,商奕笑回來一是為了弄戶口,二來則是看看袁素文,也存了將她帶去帝京的心思,不管如何她畢竟是小丫頭的母親。


    可是真正接觸之後,商奕笑也歇了彌補的心思,如果她願意跟自己走,商奕笑也會將人在帝京安頓好,不過她如果要繼續留在商家做牛做馬,商奕笑也不會強求。


    “我們在這裏吃飯?”袁素文跟著商奕笑從房間裏出來,看著二樓裝潢的很高檔的餐廳,微微有些的不安,“要不就去外麵街上吃個快餐,反正離這裏也不遠。”


    “就在這裏吃。”看著唯唯諾諾的袁素文,商奕笑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年頭又不是封建保守的古代,她真的離開了商家,考自己的那份工資也能吃好喝好,還能照顧好女兒。


    偏偏袁素文就跟被商家養著的童養媳一樣,任勞任怨、做牛做馬,連帶著自己女兒也是各種被欺辱被壓榨,商奕笑看著她那拘束不安的模樣,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雖然是兩個人,不過商奕笑依舊點了三菜一湯,又要了個水果拚盤,菜很快送上來了,色香味俱全。


    “這得多少錢那?”袁素文夾著夾筷子菜吃了起來,她隻要不上班就要去商泉的棋牌室幫忙,然後下午還得回來做晚飯。


    等晚飯好了之後,商泉和毛婷婷就從棋牌室回來吃飯了,袁素文隻能去棋牌室裏繼續看著,等商家老老小小的都吃過了,商泉夫妻兩又回到棋牌室了,袁素文才能回去吃剩菜剩飯,然後將碗筷都收拾洗幹淨。


    商家的夥食就一般,雖然每天也有葷菜,可是等袁素文回來就隻有殘羹冷炙了,肉沫子有時候都吃不到,這會吃著餐廳大廚精心烹飪的菜肴,袁素文夾菜的動作下意識的快了幾分。


    “沒多少,三百左右吧。”商奕笑住在這裏的時候都在餐廳吃,大致也知道菜價。


    “三百?”聲音猛地提高,袁素文不敢相信的看著財大氣粗的商奕笑,她一頓飯就要吃掉自己將近三天的工錢?


    商奕笑從和江省回到清遠市,這都一個星期的時間了,一天就算兩頓飯,最少也要五百,一個星期下來就三四千了,這還不算她的住宿費。


    估計因為聲音太大,察覺到四周客人看過來的目光,還有人低聲嘲諷起來,“吃不起就不要來四星級酒店,丟人現眼。”


    袁素文臉漲的通紅,表情不安的低下頭,聲音又怯弱了幾分,“對不起笑笑,我不是故意讓你丟臉的,我就是感覺太貴了。”


    “沒事,你多吃點。”商奕笑自然不在乎那些嘲諷不屑的視線,這年頭為人處世有時候就是要臉皮厚。


    三百啊!袁素文再吃起來,總感覺有些不得味,自己吃剩菜剩飯,而她的女兒卻每天大魚大肉,一頓飯就好幾百,袁素文低垂的目光裏慢慢凝聚起一抹怨色。


    再想到商奕笑給自己開的房間,一米八的大床,電視比毛婷婷過年買的新電視還要大,更不用說浴室了,商家是老房子,五口人擠在七十平米不到的小房子裏,廚房衛生間都轉不開身。


    沒有對比的時候,袁素文感覺自己在商家挺好的,她一個女人,丈夫跑了,要是單獨住外麵,那些地痞流氓肯定隔三岔五的騷擾她,而且左鄰右舍的肯定也欺辱她,現在有吃有喝,就算累,至少不用挨打了。


    原本袁素文還感覺愧對商奕笑這個女兒,她成績那麽好,卻不能讀高中考大學,初中畢業才十六歲就要去和江省打工,但是看到商奕笑過的這麽好,伸出來的手也是雪白雪白的,就跟小嬰兒的手一樣,袁素文知道商奕笑這三年根本沒有吃一點苦,隻怕過的比那些千金小姐還要舒服。


    止不住的怨氣在心裏發酵著,袁素文放下筷子,看著正在吃水果的商奕笑,一個果盤就七十八,裏麵擺的都是那些昂貴的進口水果。


    車厘子袁素文在超市裏看過,貴的時候一百多一斤,還有那個藍莓,毛婷婷經常買給上小學的兒子吃,說對眼睛好,一小盒就二兩,十幾塊錢,算起來也有一百多一斤。


    “笑笑,你看那欠條該怎麽辦?”袁素文暫時放下抱怨和不滿,目光哀求的看著商奕笑,她是真的怕了那些高利貸,連商老二那樣的渾人都被放高利貸的人打的跟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半夜裏甚至都做噩夢,袁素文無法想象這恐怖的一切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事你不用管,這是法治社會,他們不敢太過分,要是再來找你了,你就直接報警。”商奕笑也決定在上大學之前,這事肯定要先處理好。


    不過想到商家人那貪婪自私又惡毒的性子,商奕笑看了一眼低下頭惶恐不安的袁素文,她如果繼續留在這裏,這事就沒法子從根上解決。


    低著頭,袁素文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死死的攥緊成拳頭,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竟然這麽狠心,她讓自己報警?報警如果有用的話,商老二當年就不會跑出去了,這麽多年都不敢回來一趟,還不是被打怕了。


    “笑笑,你能不能替我先還上錢,以後我賺到了再給你。”袁素文低聲的哀求著,抬起頭,目光裏滿是驚恐和害怕,“他們知道你身上有錢,不把錢給他們,這事肯定沒辦法結束,笑笑,你就當媽求你,我們不要錢了,自己平平安安的就好。”


    “這不是錢的事。”商奕笑剛說了一句,袁素文眼角一下子就紅了,軟弱無助的擦著眼淚,好像是被全世界給拋棄了。


    商奕笑都無語了,這明擺著是商老大和商泉故意騙了她簽下了欠條,人心不足,商奕笑今天就算把一百萬給了他們,等這錢用完了,保管他們還會故技重施。


    麵前這個膽小怕事的女人就成了商家人利用、斂財的工具,有了一百萬,他們想要一千萬,有了一千萬,估計都想要上億。


    袁素文再次低下頭,眼中最後一點希望也熄滅了,看著桌子上沒吃完的精致菜肴,再想著商奕笑連自己的死活都不顧,袁素文第一次深切的認識到麵前這個女孩子和她那個跑走的父親一樣,骨子裏都是自私冷血才畜生,隻想著自己,從來不管別人的死活。


    第二天早上,商奕笑剛打算和袁素文再談談,讓她跟著自己去帝京,結果還沒有敲門就接到了胖子民警的電話。


    “商同學。”聲音依舊充滿了熱情,胖子快速的開口:“我剛得到消息,魏大國的兒子終於回來了,聽說是手機丟了,之前太忙忘記和魏大國聯係了,這不連夜坐飛機回來了,商同學,你放心,一會我就去市醫院一趟,到時候我給你解釋一下,那些髒水絕對潑不到你身上。”


    胖子想想就氣憤,當初魏大國差一點就被挪出了重症監護室,要不是商奕笑墊付了手術費和住院費,估計人當場就沒了,當然,雖然後來魏大國還是沒挺過來,可是那些人也不能汙蔑商奕笑詐騙了魏大國的錢財。


    “不用,我過來一趟。”商奕笑轉身向著樓梯走了過去,魏大國的兒子之前應該是出任務了,所以才一直聯係不上,不管如何,商奕笑有必要將魏大國真正的死因告訴他。


    “那好,你等著,一會我開車過來。”胖子笑著接過話,商同學親自過去解釋一下更好,如果魏大國的兒子真的是那些不講理要訛錢的人,自己在一旁也不會讓她吃了虧。


    結果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胖子再次打了電話過來,他和高哥剛剛接到上麵的緊急通知,要去下麵的鄉鎮派出所協調工作,所以不能去市醫院了。


    “沒事,我自己過去就行。”商奕笑臉上有著嘲諷之色一閃而過,看來是東源集團不想節外生枝,所以將知情的胖子和高哥都給支開了。


    市醫院,太平間。


    魏毅看過很多人的死亡,他的手上也沾過人命和鮮血,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戰友同伴的,魏毅也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死,所以他的櫃子裏一直有一封為拆封的遺書,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犧牲,這封遺書會送到自己父親手裏。


    可是魏毅從沒有想過,自己的父親會突然死亡,哭不出來,心裏頭沉甸甸的痛著,魏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頭,眼中滿是愧疚和自責,子欲養而親不待。


    “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讓叔叔入土為安。”譚奕拍了拍他肩膀。


    來清遠市之前,秘書小周已經將所有的情況發到了譚奕這邊,雖然東源集團將所有的證據都抹除幹淨了,可是譚奕還是一眼看出了其中的貓膩,其他的不說,就衝著一開始因為東源集團會計的失誤,導致住院費不夠,院方竟然要將人從重症監護室挪出來,這擺明了就有問題。


    “二少,我明白。”魏毅點了點頭,狠狠的抹了一把臉,又看了一眼麵色已經發青、過世多日的父親,這才將屍體重新推進了冷凍櫃中。


    醫院這邊的副院長還有郝主任都過來了,當然了,他們不是看魏大國的麵子,是因為今天是張秘書親自過來處理這件事。


    “魏先生,對於令尊的去世,我非常的抱歉,日後有什麽需要,魏先生一定要開口,東源集團一定會盡全力彌補。”張秘書客套的打著官腔,對於身材魁梧,黝黑高壯的魏毅,張秘書在打量了他之後就稍微放下心來,看起來是個老實人,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至於一旁的譚亦,張秘書第一眼著實被對方的容貌給震住了,他是孫平治的機要秘書,這些年跟著他不管是國外還是國外都去了很多趟,那些應酬的場合裏,漂亮的男男女女他見得多了。


    可是張秘書第一次看到男人可以如此的俊美耀眼,而且不同娛樂圈的那些男人,雖然五官俊朗,可是氣質卻差了一大截。


    跟在魏毅身後進來的這個男人真的稱得上是君子如玉,那股優雅尊貴的氣息絕對是與生俱來的,一舉一動皆是風姿卓絕。


    “魏先生,我是你父親的主治醫生。”郝主任走上前來,將魏大國的病曆也拿了出來,開始詳細的和他說了一下魏大國當時的情況,“因為多出內髒器官受損出血,原本打算20號早上九點安排第二場手術,可是當天夜裏你父親血壓突然降低,我們不得不進行了搶救,也將第二場手術提前了,可真的很抱歉,依舊沒有挽回魏大國先生的生命。”


    魏大國當時的情況的確很凶險,所以白鸛縣救護車在半道上就將人送到了市醫院來搶救,清遠市的醫療水平其實並不算太好,和帝京是沒法比的,魏大國的情況如果有帝京的專家接手的話,應該有七成的把握,到了郝主任這裏,手術的成功率至多是五成。


    魏毅聽完之後,將病曆遞給了一旁的譚亦。


    張秘書微微眯了一下眼,眼底閃過一抹戒備之色,魏毅的動作看似很尋常,可是張秘書能敏銳的感覺到他對麵前這個俊美男人發自內心的尊敬。


    大致翻看了一下病曆,再結合郝主任之前的搶救方案,譚亦將病曆放在桌子上,“病曆沒什麽問題。”


    這話一出,辦公室裏的幾人表情就有些的不對了,他這話是暗示病曆沒問題,但是魏大國的死卻有問題嗎?


    “魏先生如果對令尊的死有異議的話,可以去第三方機構進行屍檢。”跟在張秘書後麵的律師此刻開口了,從公事包裏拿出了事先草擬的補償協議。


    “這是我們東源集團暫定的賠償協議,所有的醫療費和喪葬費都由我們公司來支付,對於魏大國先生的死亡,我們代表東源集團表示最真誠的歉意,我們願意賠付魏毅先生您一百五十萬死亡賠償金。”


    如果是一般的交通事故,即使責任都歸肇事方,按照相關的賠償法規,一般賠償也在一百萬以下,律師草擬的協議死亡賠償金就開到了一百五十萬,這說明還有提價的空間。


    “錢的事以後再說。”魏毅冷聲的開口,甚至沒有看一眼協議,轉身看向譚亦,“二少,我們先回酒店。”


    譚亦站起身來,從進門到此刻都沒有說一句,這樣清高冷傲的姿態卻不會讓人產生反感,或許也是因為譚亦的氣勢太盛,他再高冷外人看來都感覺很正常。


    “我送兩位出去。”張秘書微微一笑,將心裏頭的不安壓了下來,熱情的送譚亦兩人離開。


    市醫院門口。


    商奕笑剛下出租車,赫然就看到從裏麵走出來的譚亦,第一次見麵是在和江省,當時沈夫人在手術室裏搶救,情況危急,若不是麵前這個男人出現,沈夫人隻怕就救不過來了。


    張秘書心裏咯噔了一下,經濟會議的時間越來越逼近了,偏偏商奕笑這個時候出現,到現在張秘書都不確定商奕笑手裏有沒有證據。


    譚亦目光看向來那三米開外的商奕笑,一個多月未見,她瘦了很多,看起來精神似乎還行,可是眼中卻帶著一抹陰鬱和冷色,和沈墨驍的分手終究是傷了她。


    看到譚亦徑自朝自己走過來,商奕笑頭皮一麻,下意識的繃直了身體,自己現在是另一個人,但是麵容和過去還是有六七成的相似,他乍一看認錯人了也正常。


    “你怎麽過來了?”修長如玉的手落到了商奕笑的頭頂上,還順勢擼了兩把,譚亦清雅一笑,原本就俊美的臉更是光芒四射。


    他這自來熟的態度是怎麽回事?商奕笑繃著臉瞅著譚亦,就算他是認錯人了,可自己和這位高冷的年輕中醫也就在搶救沈夫人的時候見過一麵,話都沒說上三句。


    而且商奕笑清楚的記得,當時黃家人想要和他認識,這一位態度那叫一個高傲,直接無視了黃家人的存在,甚至連沈夫人術後調養的藥方都不開,手術一結束就傲氣十足的離開了。


    後來還是沈墨驍再次拜托請求,這一位才給了一張調養的藥方,但是人也沒有出現,看著自來熟的譚亦,商奕笑莫名的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張秘書此時也滿臉詫異的走了過來,“這位先生和商同學認識?”還是說他們來醫院之前就已經見過商奕笑了,從她那裏知道了魏大國被撞或者死亡的內幕?


    “認識,當初還是個未成年人竟然來我家應聘工作。”譚亦輕聲一笑,狹長的鳳眸裏帶著幾分寵溺的笑意,衝淡了他周身原本清冷孤傲的氣息。


    商奕笑愣住了,她感覺自己今天早上出門一定是沒帶腦子,他這話到底什麽意思?


    張秘書這一次是徹底愣住了,他一直在查商奕笑背後的金主是誰,畢竟到現在他都摸不清楚商奕笑到底要幹什麽,如果她真的打算勒索東源集團,張秘書反而不擔心了。


    可是她從頭至尾都沒有露出一點敲詐的意思,張秘書也隻能將她供著,找人盯著商奕笑,誰曾想這會竟然陰差陽錯的看到了包養她的金主。


    魏毅是跟著譚亦一起過來的,再想到商奕笑對魏大國的重視,之前甚至給他墊付了一百萬的手術費,張秘書感覺壞事了,他們如果之前就認識,那真的麻煩了。


    “我們先回酒店。”譚亦麵對張秘書時,態度立刻冷漠下來。


    魏毅將車子開了過來,商奕笑戒備的看了一眼譚亦一眼,對上他那狹長的似乎看透一切的鳳眸,刷一下又低下頭,為什麽有種毛骨悚然的危險感。


    商奕笑不會虧待自己,所以她在白鸛縣直接入住了四星級的東源大酒店,而此時汽車在市區七拐八繞之後向著不遠處的公園開了過去,然後最後停在了公園後山的一排別墅群。


    商奕笑才明白對方才是真正的享受生活,這就好比暴發戶和上流社會,兩者之間有著本質的區別。


    魏毅並沒有進屋,商奕笑跟在譚亦身後走了進來,看似隨意,一手卻已經放到了腰後側,目光更是快速的掃過院子,確定角落裏並沒有人潛伏著。


    古典雅致的客廳裏,譚亦看著似笑非笑的看著高度戒備的商奕笑,姿態慵懶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朗聲輕笑著開口:“坐吧,一段時間沒見,倒是敬業多了,這是打算情況不對就給我一顆槍子?”


    “你到底是誰?”這熟悉的調侃語調,商奕笑眼睛猛地瞪大,然後不敢相信的瞅著譚亦,聲音猛地拔高了幾度,“易二爺?”


    商奕笑圍著譚亦轉了一圈,不但聲音是完全陌生的,身形和“張洋”也有細微的區別,在營區的時候“張洋”身材雖然瘦,可是肩膀更寬一下,腰身也粗一點,身高似乎矮一些。


    而麵前的譚亦則是長身玉立,坐在沙發上,黑色西裝褲的一雙腿又直又長,當然,更重要的五官和氣質上的差別。


    “張洋”的麵容太過於普通,可譚亦則是如此的耀眼,優雅尊貴,宛若簪纓世族裏出來的貴公子,一舉一動皆是傲然的風姿。


    “你這已經不是偽裝了,你這根本是變了一個人。”商奕笑無比震驚的開口,自己竟然沒有認出來他就是那個中醫。


    修長的手伸過去,在商奕笑的臉頰上掐了一下,譚亦歎息一聲,“進行了微整?”


    “別,您老別和我這麽親近,看著你這張臉,我總感覺褻瀆了神靈。”商奕笑側過頭避開譚亦的手,以前雖然知道張洋那張臉是偽裝過的,不過五官普通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平易近人。


    可是看著一身優雅尊貴的譚亦,這不染纖塵的姿態,商奕笑感覺和這位同處一室都褻瀆了對方,尼瑪,這種男人就該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而自己就是泥坑裏打滾的糙漢子。


    “你這偽裝技術也太強悍了,長官,要不透露一點唄。”商奕笑賊兮兮的笑了起來,驚歎的目光忍不住的再次落在譚奕的臉上。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商奕笑以前感覺這些說法太過於誇張,如今她不得不承認,這種形容都無法描述麵前這個男人的俊雅風姿。


    譚亦似笑非笑的看著表情誇張的商奕笑,一個手賤沒忍住在她臉上掐了一把,痛的商奕笑一下子嚎了起來,指控的目光不滿的瞪著譚亦,自己就算再糙,這也是人臉,掐重了也會痛。


    “你這是無法下決定和沈墨驍來個徹底了斷,所以下血本的在自己臉上動刀子?”語調依舊是輕鬆調侃的韻味,可是譚亦那目光卻銳利的似乎看透人心,讓商奕笑再也無法龜縮在自己的世界裏。


    要代替替身的身份回清遠市,商奕笑自然需要在麵部做一些偽裝,可是她完全不需要進行微整容,雷霆的偽裝手法同樣高超,能讓商奕笑看起來和以前隻有五六成的相似,乍一看像是同一個人,仔細一看就知道是兩個人。


    可是她之所以放棄了偽裝,而選擇了永久性的微整容,說起來不過是自己懦弱而已,她不敢去麵對血淋淋的傷口,不敢去想和沈墨驍之間的一切,所以隻能選擇逃避,將整張臉都給整了一下,好似這樣就真的是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和沈墨驍之間隻是陌生人。


    笑容從臉上消失,商奕笑側過頭避開譚亦過於銳利的目光,從在營區認識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犀利,毫不留情。


    “簡直是蠢死了。”譚亦輕嗤一聲,明顯看不上商奕笑這逃避的姿態,“連自己的臉都不敢正視,連過去的身份都要放棄,你還能再慫一點嗎?”


    “我這是為了工作!”被罵的商奕笑猛地一抬頭,氣勢十足的回了一句,結果一看到譚亦那張嘲諷的俊臉,立馬又慫了,小聲的嘀咕著,“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時間久了,傷口就不會痛了,和沈墨驍之間的就能一別兩寬,再見麵,自己就不會選擇逃避,而是平靜的麵對沈墨驍。


    譚亦無奈的看著低著頭,瑟縮著身體的商奕笑,原本就不胖,重傷一次之後人更是瘦的就剩一把骨頭了,這模樣看起來就跟被主人拋棄的小奶狗一般。


    “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欺負你了。”終究還是心軟了,譚亦放緩態度,大手輕輕的拍了拍商奕笑的肩膀。


    瘦削的肩膀瘦的似乎隻剩下骨頭沒有了肉,譚亦眉頭忍不住的皺了一下,“從今天開始你住我這裏開始吃藥膳。”


    商奕笑這才鬆了一口氣,他要是再這麽咄咄逼人下去,商奕笑都想逃了。


    “藥膳什麽的難吃嗎?”心情恢複過來,商奕笑抬起頭,對著譚亦無比諂媚的笑了起來。


    雖然他有多重身份,可是商奕笑明白這才是他真正的麵容,帥的天怒人怨那,而且還是醫術精絕的中醫,級別高,還有錢,又有家世,嘖嘖,這位絕對是上天的寵兒。


    “放心,不會給你加黃連的。”還是習慣她這喜笑顏開的模樣,不過還是要補補,實在太瘦了,“我讓魏毅進來,你把魏叔的事情說一下。”


    之前譚亦這邊的確已經查到了一些,不過因為知道商奕笑牽扯進來了,譚亦並沒有派人深入調查,所以更詳細的情況還需要她來說。


    五分鍾之後魏毅就過來了,看向譚亦的目光充滿了敬畏,“二少。”


    “坐吧,這是商奕笑,十九歲,馬上要去帝京連青大學醫學係。”譚亦大致的說了一下商奕笑目前的身份,然後就進入了正題,“真正撞傷魏叔的人是誰?”


    商奕笑看了一眼麵容肅殺,可是眼角已經泛紅,將悲痛壓抑下來的魏毅,立刻將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車禍發生的時候我並沒有看到,不過根據東源集團的說法,酒店外的監控剛好檢修了,我進入酒店入住的時候,不管是門口的監控還是大堂裏的,都是好好的。”


    “所以現在被抓的司機隻是替人頂罪?”魏毅麵容冰冷,一抹煞氣從眼底一閃而過,父親的死如果是意外,他雖然痛苦也能接受,但是如果這一切隻是假象,他絕對不會放過幕後凶手。


    “魏叔被送到市醫院進行了緊急搶救,差一點被挪出了重症監護室,後來東源集團以為我知道真正的肇事司機是誰,所以張秘書已經放棄動手了,是我太大意了……”


    商奕笑將林禮的事情也說了一下,“真正撞傷人的應該是孫兆豐,魏大叔情況雖然危險,可孫兆豐應該還是下了黑手。”


    譚亦之前的調查再結合商奕笑的說法,事情的經過基本已經明朗了,孫兆豐撞傷了魏大國之後,東源集團先是找了司機來頂替,然後在醫院的時候打算弄死魏大國,省的日後麻煩。


    不過因為商奕笑的介入,張秘書最終放棄了這個念頭,可是林氏製藥這邊,林禮故意和商奕笑見麵,刺激到了孫兆豐,讓他以為商奕笑被林禮收買了,為了以絕後患,孫兆豐再次對魏大國動手了,而且還成功了。


    “魏毅,這件事我來辦,你先去處理魏叔的身後事。”譚亦沉聲開口,這樣仗勢欺人、草菅人命的事情或許會常發生,可是那些受害者,譚亦不認識,他也不在意。


    可是如今受害者是他的手下,譚亦絕對不可能置之不理,孫兆豐這個凶手肯定會繩之以法。


    “謝謝二少。”魏毅感激的看向譚亦,二少既然開口了,幕後凶手不管是什麽身份,他都難逃法網。


    等到魏毅離開之後,商奕笑看向一旁的譚亦,“東源集團你打算怎麽做?還是林氏製藥。”


    孫兆豐是直接凶手,林禮就是間接凶手,因為商業競爭,林禮就這樣玩弄他人的性命,說實話,商奕笑更反感,他的確比孫兆豐聰明,可也更讓人厭惡。


    “看魏毅的態度,a省製藥行業被東源集團和林氏製藥把持著,不過兩者也不是不可取代的。”譚亦勾著薄唇,看起雲淡風輕的慵懶姿態,卻已經決定了日後這兩家上市集團的生和死。


    商奕笑震了一下,不過想到和江省董家的破滅和趙家二房的下場,商奕笑知道譚亦的確有這個本事,更何況從魏大叔這件事就能看出林氏製藥和東源集團平常的行事風格,明麵上看著風光,隻怕背地裏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肮髒事。


    譚亦看了一眼商奕笑,忽然笑了起來,“其實黃家的鼎盛集團才是我的最終目標。”


    這一次輪到商奕笑徹底愣住了,如果說對付東源集團和林氏製藥是為了給魏大叔報仇,當然,更確切的來說是給魏毅報仇。


    可是鼎盛集團?那是黃家的產業,是黃子佩的依靠,也是華國頂尖的企業集團,旗下的公司涉及到了生物製藥、醫療器械等所有和醫療相關的行業,而且鼎盛集團還掌握了幾個國家專利配方,可以說是根基雄厚。


    “怎麽越來越傻了,之前不是說了你是我們家的小公主,我家的人被欺負了,自然要狠狠的反擊回去。”譚亦笑著在商奕笑的額頭上彈了一下,清朗的語調霸氣十足,“一個鼎盛集團算得了什麽。”


    這才是真正的財大氣粗!一家上百年的上市公司,說能弄垮就能弄垮!商奕笑無比敬佩的看著譚亦,心裏莫名的感覺到一股被人嗬護的溫暖。


    “其實沒必要,我和沈墨驍都結束了。”商奕笑忽然笑了起來,或許是因為譚亦這話,提到沈墨驍的時候,商奕笑忽然感覺沒有那麽難受了,“鼎盛集團如果沒什麽大事,就隨他去吧,我不在意了。”


    譚亦也沒有再開口,笑著站起身來,也順勢將商奕笑給拉了起來,“走吧,陪我去一趟藥材市場,晚上給你做藥膳,你這身體太虛了,需要調理一下。”


    他這到底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商奕笑看著麵帶淺笑的譚亦,實在摸不清他的真實意圖,雖然商奕笑並不喜歡黃子佩,可是她也懶得公報私仇,算了,到時候再說吧。


    商奕笑和譚亦上了車,還沒有到藥材市場,手機再次響了起來,一看是袁素文的電話,商奕笑垮著臉接起電話。


    “笑笑,你大伯和小叔讓我去醫院一趟,我怕被高利貸的人抓到。”袁素文坐在酒店的大床上,商奕笑不願意給錢,她也不敢出門,可是接到商老大的電話後,袁素文又想過去了,自己總不能一輩子躲著吧。


    “你別過去,我打電話給酒店,隻要你不出來,那些人不敢來東源大酒店鬧事。”商奕笑用腳趾頭猜也知道商家人不會就此罷休的,將袁素文叫過去,隻怕又要出幺蛾子。


    “可是你大伯說有辦法解決我欠條的事。”袁素文唯唯諾諾的說了一句,目光裏有幾分對商奕笑的怨恨,她不幫忙,難道還不能讓別人幫忙嗎?這事總不能一直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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