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帶著絲絲的涼意,偏僻清冷的小巷裏聶然站在了一個公共電話亭前。


    隨後丟了一個硬幣進去,快速地播出了一個號碼。


    電話嘟嘟地響了兩聲後,就被人接了起來,一個冷酷簡短的詢問聲響起,“哪位?”


    “厲川霖,我說我都等了那多天了,你們警局辦事效率也實在是太差了吧!”聶然口氣不善地質問。


    那頭的厲川霖在聽到聶然的聲音後,聲音裏有了一絲起伏,“聶然?為什麽不約見麵?”


    自從那天以後他一直想方設法的和她接頭,可惜都被她用各種理由給拒絕了。


    現在她好不容易打電話過來,厲川霖當然不會放棄這個問題。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段沒有聯絡的期間,他總是忘不掉當時她站在燈光下那含譏帶冷的眼眸。


    “我就是打過來問問你,我已經等了你那麽長的時間了,你文件到底破譯了沒有?”


    就一句話的事情,用得著特意見麵那麽費勁嘛!聶然撇了撇嘴心裏暗暗道。


    更何況接頭次數太多,容易被人跟蹤,這點他也不懂?!


    電話那頭的厲川霖在說到這份文件的時候,看了眼身後的那些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合過眼的破譯員了,停頓了幾秒,說道:“破譯組還在破譯。”


    “大哥,你們破譯組破不了,是不是我就得在劉震的公司裏打一輩子工?”


    一聽還沒破譯出來,聶然的火氣蹭蹭蹭往上冒。


    開什麽玩笑呢,居然還沒破譯出來,這都多少天了,距離霍珩和劉震的交易時間點可是越來越近了,再等下去等他們交易完了,一切就雞飛蛋打,白費勁了。


    “你再耐心等等。”厲川霖的聲音再次響起。


    可惜遭到了聶然的一個冷笑,“我是有耐心啊,就怕劉震沒耐心。”


    “怎麽回事?”厲川霖聽出了她話裏的異樣,沉聲問道。


    “下個星期一,人家要簽約了,估計簽完約就開始交易了,你們再不破譯,找出地點,等交易完了人去樓空了,我看你們怎麽辦。”聶然說完後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繼續道:“對了,到時候任務失敗千萬別把原因怪罪在我頭上。”


    厲川霖聽到她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拳頭也不禁握緊了幾分。


    他知道現在這份文件已經不隻是要抓獲一個犯罪集團,更重要的是聶然的命運!


    她能不能繼續踏上這條路就看這次的任務!


    即使他知道聶然並不在意軍營,但如果因為自己而斷了這條路,他會後悔一輩子!


    因為這一切是他厲川霖將她卷入其中的,他應該要負責。


    “我會讓他們抓緊時間的。”厲川霖冷聲地保證。


    聶然對於他的保證並不放在心上,涼涼地補刀,“光抓緊有什麽用啊,趕緊找幾個有能力吧!國家養你們又不是裝門麵的,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厲川霖自知自己說話不是她對手,也沒有接下這話茬。


    “你時刻關注下他們的動向,下次見麵吧詳細情況告訴我,電話聊……”停頓了一下,他繼續道:“不安全。”


    可聶然似乎是沒聽出他那句話語裏透出的小小別扭和心虛,看了眼周邊的環境,得意地說道:“放心,我找的電話亭可偏了,要沒攝像沒攝像,要沒人沒人,估計這兒連個鬼都沒。”


    聽著她自信的話語,厲川霖有些皺了皺眉。


    沒攝像沒人,連鬼影都沒有的地方那得有多偏僻!


    “你在哪裏?”他忍不住出聲問了句。


    “我啊,我在……”聶然看了眼四周陰仄小巷的犄角旮旯裏,正想著怎麽和厲川霖說呢,結果卻無意間眼角餘光一瞥,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聲影。


    咦?大清早的他一個人跑這兒來幹什麽,好奇怪,而且看樣子身邊也沒有帶人。


    聶然定定地看著那抹背影。


    “你在哪兒?”厲川霖聽她說到一半沒了聲音,語氣裏有些急促了起來。


    聶然被驚擾得回過神,然後匆匆忙忙地對著電話裏的厲川霖說道:“我就在一個小巷子裏,那個我不和你說了,我有事,就這樣。”


    “啪嗒”一下,就掛了電話。


    那頭的厲川霖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出口,電話裏已經傳來了“嘟嘟嘟——”的切斷忙音。


    無奈地掛了電話後,他重新走到了那群破譯人員身邊,冷聲道:“都抓緊時間,這三天內必須給我破譯出來。”


    帶著絕對和冷酷的命令讓那群破譯員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過一個電話,怎麽就讓厲隊的氣壓又低了幾度呢。


    難道是上頭催促了?


    天知道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過覺了。


    “厲隊,我給你買了吃的,你忙了這麽多天,不如吃點東西吧。”就在這時,從門外一名女警走了進來,帶著食物含羞帶俏的將食物遞給了厲川霖。


    “巧巧啊,你就光給厲隊買啊?那我們呢,我們什麽都沒有嗎?”其中一名破譯員頓時對那名俏麗可愛的女警察開起了玩笑。


    結果卻被還處在低氣壓下的厲川霖一個眼神給嚇得閉了嘴。


    厲川霖看了眼餘巧巧手中的食物,並沒有接,隻是對著那群人吩咐道:“過來吃東西。”然後就走到了電腦屏幕前開始繼續破譯。


    “好哦!有東西吃咯!”


    “太棒了,我早就餓死了!”


    “可不是,我昨晚上都沒吃多少。”


    一群人聽到有吃的呼啦啦的全部奔了過去,把餘巧巧手裏的食物全部搶了個一幹二淨。


    餘巧巧看著那群人的吃相,氣憤地跺了跺腳,然後轉身離開。


    沒有日光照耀的天空看上去有些陰沉。


    聶然掛了電話後,看著那抹身影往一間小店裏走去,在臨進門口時候一直用後腦勺對著她的頭卻突然轉了過來。


    雖然隔著一條大馬路,隻是一個側麵,但聶然卻能立刻確定,眼前穿著一身普通運動衫帽坐在輪椅上的就是——霍珩!


    隻是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太奇怪了。


    而且還穿成這副模樣,沒有阿虎在身邊,又那麽大清早,幾個因素夾雜在一起,讓聶然忍不住想要去一探究竟。


    她靜靜地站在小巷子裏等待著,雖然自己把臉做了修飾,不是原來葉瀾的那張黑黑黃黃的臉,但身形上卻沒有做太大的改變。


    對於霍珩這種精明的人,還是要小心應對比較好。


    漫長等待過後,她看著霍珩坐在靠窗的位置邊上,好像在研究什麽東西,過了沒一會兒菜全部上齊了。


    想著他在裏麵大快朵頤,自己卻在小巷子裏吹著涼風,心裏就各種的不爽快。


    終於在半個小時後霍珩就推到輪椅出來出來,然後走了。


    聶然看著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人群之中後,她這才快步走向了那個小店。


    因為是大清早,小店裏的人並不多,隻有那麽幾位。


    她在屋內環顧了幾圈,接著找位置的機會看了看周圍的人,確定沒有什麽異常以後,她這才坐在了霍珩坐過的位置上。


    一個服務生麻溜兒的走了過來,笑眯眯地問:“姑娘你吃什麽?”


    聶然看了看周圍幾個人桌前的菜肴,“我也不知道吃什麽,不如你說說你們這兒有什麽特色菜?”


    “哈哈,我們這兒的特色菜太多了,我給你拿菜單啊。”那名服務生從櫃台前拿了一張菜單遞了過去,然後熱情推薦著,“對了,我們家的口水雞不錯哦,剛才那位也坐這桌的先生經常來吃,而且每次必點的呢。”


    大早上吃口水雞?


    霍珩不是那麽好胃口的人啊。


    雖然心裏頭覺得怪異,但麵上卻不露分毫,笑著道:“聽起來好像不錯的樣子,看來那位先生挺會吃啊。”


    “不過那人也挺奇怪的,每次點的菜吃個兩三口就不吃了,有點浪費。”說到那位先生服務員明顯記憶深刻的很。


    聶然哦一聲,似笑非笑地問:“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是要打算剩菜重新裝盤啊?”


    那名服務生立刻擺了擺手,“哪兒啊,咱們小店可是誠信做買賣的,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咱們可不屑做。”


    看著那服務生被自己嚇了嚇,已經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別處後,她這才說道:“好吧,那不如這樣,按照那位先生剛才的那桌也給我來一模一樣的,我也懶得點了。”


    如果一直追問霍珩的問題,她怕會引來注意,這樣斷斷續續的,總是保險點。


    “他點的很多,你吃的完嗎?”那名服務生拿出了霍珩的點菜單看了看,有些不確定地問。


    那可是有十幾道菜呢,那個男的也不過吃了一點點就走了,這麽個女孩兒胃口哪有男人的大啊。


    “吃不完我打包啊,絕不浪費。”


    也是,吃不完可以打包啊!服務生一聽,立刻眯眼直笑,“好嘞,那姑娘你等著,菜馬上就來。”


    早上剛開張就來了兩筆大的,看來今天的財運是擋也擋不住啊!


    服務員笑眯眯地就去下菜單去了,聶然坐在那裏努力回憶著剛才霍珩坐在這裏低著頭似乎在研究東西的樣子。


    研究東西……他在研究什麽?


    聶然用視線仔細的將桌麵和地麵看了個遍,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啊。


    他到底在看什麽呢?


    而且為什麽要偷偷一個人大清早的跑到這種狹小的飯館裏吃東西呢?


    這些怪異的舉動讓聶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很快,菜陸陸續續地都送了上來。


    “姑娘,菜上齊了,你還要點別的嗎?”服務員熱情地問道。


    聶然看了看桌上冒著騰騰熱氣的菜肴,笑著說道:“不用了,謝謝。”


    “那您慢吃。”


    聶然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口水雞聞了聞,辛辣衝鼻的辣椒味讓聶然忍不住皺了皺眉。


    霍珩向來口味清淡,怎麽會吃這些東西呢?


    不對,這裏麵有問題!肯定有問題!


    他這麽謹慎小心的人跑到這種地方來不可能單純的吃飯。


    她重新將筷子放了下來,看著桌麵上滿滿當當的一桌子的菜,試圖想要窺探出其中的奧秘。


    四個涼菜,四個熱菜,一個湯,外加一個甜點和水果。


    並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她不由得皺眉沉思了起來,難道這每個菜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正冥思苦想著呢,眼角的餘光卻忽然瞥到了桌邊上那張紅燦燦的菜單。


    她在菜單和菜肴之間來回看了看,頓時靈光一現,明白了這期間的奧秘!


    聶然了然地勾了勾唇,原來秘密在這裏!


    這個菜單上每個菜肴都有相應數字,隻要將對應的菜和數字連成一串那麽久可以形成一句話。


    用在菜單上的確倒是隱秘的很,也真是虧霍珩大老遠跑過來。


    加上這裏的服務員都會將點菜單留下,那麽就很自然的就留下的信息了,到時候來人隻需要看一眼桌上的飯菜,或者是想辦法弄到點菜單,消息輕鬆得到。


    這是道上常用的手法,不過現在基本沒人用了,太老套了不如用電子設備來傳遞訊息,更簡單方便。


    聶然憑著自己驚人的記憶力,將剛才服務生上菜的次序和菜單上的數字順序相對應起來,終於在顛來倒去了四五次後最將句子給捋清楚了。


    一長串的暗號中隻透露出了三個字:照顧她。


    照顧她?


    她是誰?


    還是女字旁的她,難不成是霍珩養在外頭的秘密小情人?


    “姑娘,你對著一桌菜苦思憫想幹什麽?再不吃可就冷了,都秋天了,風一吹就涼了。”一旁忙碌了很久的服務生在看到聶然坐在那裏一口都沒有動過,不由得擔心是不是菜不好吃。


    聶然抬頭衝他一笑,“打包。”


    “啊?你一口都沒動呢。”服務生看著桌上原封不動的菜肴,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是不是來鬧事的啊,剛才那個殘廢的過來好歹還吃了兩口,可這姑娘連一口都沒吃過啊。


    “我覺得這口水雞太棒了,帶回家給我爸媽也嚐嚐。”聶然笑眯眯地回答。


    服務員看這麽個水靈靈的姑娘對他甜甜一笑地說要打包帶回家給爸媽吃,當下什麽疑惑都沒了,恨不得丟了手裏的抹布就給她打包。


    “行,我幫你把食材全部打包。”


    隻見那名服務生立刻從櫃麵下麵拿出了打包的盒子,手腳麻利地給她一盤盤的裝入了盒子裏麵。


    “謝謝啊。”聶然看著他勤快的樣子,不由得感歎果然這個社會還是要看顏值啊,“要是好吃,我以後天天來。”


    已經被聶然衝昏頭腦的服務員拍著胸脯保證道:“一定好吃!那先生每個星期六都來,都成老客戶了呢。”


    聶然眼珠一轉,每個星期六這麽定點定時?


    看來下個星期六她還要再來一次。


    “這麽愛吃啊?”她臉上露出了一副故作驚訝的表情。


    “當然啦,好吃嘛!”服務生滿臉的自豪感,然後親自將她送了出去。


    “真是謝謝你了。”聶然帶著幾個打包的食物盒就這樣離開了。


    卻不知此時一直在暗處緊盯著的人在看著聶然逐漸縮小的身影後,立刻拿出電話撥了出去,“是的,那個女人已經走了。”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什麽,那個男人連連點頭,接著保證道:“放心吧少爺,我不會讓這個女人逃掉的!”


    天空越發的陰沉了起來,街頭的枯葉隨風卷起,一片蕭索之氣。


    “交易時間往後拖延了。”周末前的最後一個工作日衛薇從劉震的辦公室裏走了出來,然後急匆匆地進了聶然的辦公室。


    “延後了?為什麽?”聶然被這突然消息給驚訝到了,她看著衛薇,似乎是想確定消息的準確性。


    衛薇也對此搖了搖頭,“不知道,暫時往後延,但是你還是要隨時準備好哪些資料,以防萬一。”


    “好的,我知道了。”聶然點了點頭。


    看著衛薇再次離開後的背影,聶然隻覺得奇怪。


    怎麽說停又停了呢?


    這停停頓頓的,霍珩是要搞什麽?


    想到上個星期六的那頓飯菜,聶然決定明天一早再去看看,說不定還會有其他的發現。


    當西邊的夕陽沉沉落下,然後初升的旭日再次升起時,已是隔天了。


    周末的第一天清晨,陽光晴好,是個出門的好日子。


    聶然一大早就蹲守在了小巷子裏靜靜地等待著霍珩的到來,期間還抽空給厲川霖打了個電話,問了問情況後。


    電話剛通了一聲,聶然毫不猶豫地問道:“怎麽樣,破譯了沒?”


    “還沒有。”厲川霖沉默了半響,才說了這三個字。


    聶然聽到這個結果,不得不慶幸還好交易拖延了,不然這次就真的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她忍不住粗暴地咒罵了一句,“真是群廢物!”


    然後掛斷了電話。


    她向來獨來獨往,不喜歡和團隊合作,無論前世今生這輩子頭一次和人合作,結果就變成這種結果。


    可以想到她現在有多麽的憤怒!


    站在電話亭前,她眼底因憤怒而生出的火苗劈裏啪啦地在燃燒。


    不行,如果再這樣等下去,她肯定要被除名!


    還是因為那群廢物除名,想想都覺得憋屈。


    聶然已經開始在想,要不要再進劉震的辦公室一趟,然後在偷一回?


    正想著呢,就看到霍珩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那家小店門口。


    當下,她將資料的事情放在了一邊,眼神死死地盯著那扇玻璃窗裏的霍珩。


    依然是半個小時後,依然是他自己一個人推著輪椅離開。


    又過了十分鍾,確定霍珩不會在回來後,聶然再次踏進了飯館內。


    “姑娘你又來啦,看吧我就說東西好吃!”那名服務生因為對聶然那甜美的笑容記憶深刻,所以才一踏進去,服務生就認出了她。


    聶然笑眯眯地又坐在了霍珩坐過的位置上,“是啊,我爸媽很喜歡吃,所以讓我再來買。”


    “還和上次的一模一樣?”服務生將菜單放在了她的麵前,“還是打算換點口味?”


    聶然裝模作樣地在菜單上翻翻找找,一臉苦惱的樣子想了半天,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的樣子問道:“那位先生最近點什麽好吃的了?我覺得他選的菜很符合我口味。”


    “哦,他剛走不久,還好點菜單還在我身上,我照例給你上一份。”服務生立刻從懷裏拿出了剛才霍珩下的菜單說道。


    聶然點了點頭,欣然同意,“行啊,多謝啦。”


    看著桌子上的菜一個個上來,聶然不動聲色地按照這菜單上的數字在心裏打著腹稿。


    等好不容易菜全部上齊全了,她也差不多已經把暗號給解的差不多了。


    暗號語是:保護她,千萬不要被發現。


    聶然看著這串數字真是腦袋也想不出來,這個她到底是誰?


    “小姐,不如咱們一起並桌吃吧。”突然間,身後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聶然猛的扭頭看去,那神情並不像是來搭訕的。


    她本能的感覺到這個人來者不善。


    但她表麵上卻故意裝作像是要被搭訕的樣子,笑著拒絕,“不了吧,這裏那麽多空桌子,何必非要擠在一起呢?而且,我可是有男朋友的。”


    可誰知那人卻就這樣坐了下來,“恐怕這回你男朋友來都沒用。”


    還不等聶然來得及開口,突然感覺腰間有一個硬物頂著自己。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一把黑色短小的槍支正頂在自己的腰間。


    因為有桌子擋著,所以別桌的人根本看不見這裏的情況。


    聶然故作驚慌失措的樣子,小聲地說道:“你,你要幹什麽?”


    她現在絕對不可以輕舉妄動,特別是還沒有搞清楚這個男人的目的之前,她不能動!


    “不許叫!”那個男人用力的頂了頂他手裏的槍,示意聶然閉嘴。


    聶然哭喪著臉,硬生生地嘴邊的呼喊聲逼了回去,害怕地顫著聲音道:“我沒錢……你……你……你要錢……我……我去銀行……給你提,你別殺我,別……”


    “閉嘴!”又是一聲低低的嗬斥。


    “大哥我真……現在沒錢……”


    那個男人看了看周圍的人,因為大清早餐館裏沒有幾個人在,然後低聲對著聶然說道:“跟我一起出去,快點!敢耍花樣,老子一槍崩了你。”


    聶然也順勢看了看大堂的人,這個人應該是不想驚動別人,所以才讓自己離開。


    這樣也好,不會引起騷動。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剛從廚房出來的服務生一看聶然要走,桌上的菜又是一口沒吃,覺得實在是奇怪。


    怎麽這姑娘和別的人就那麽的不一樣呢?


    “姑娘你的菜還沒吃呢。”他不由得高聲提醒了一句。


    這一聲驚得身後那個男人差點直接舉槍。


    聶然一看,頓時覺得糟糕!


    她眼明手快地將將身邊的一塊用來午餐時間拿來當做隔間的屏風擋住了自己那桌菜,也順勢擋住了那個男人的槍。


    這木頭屏風就算開槍也好歹衝擊力會減小。


    “我……我有事,出去打個電話,一會兒吃,一會兒過來吃。”聶然勉強笑了笑。


    那位服務生對自己剛才差點命懸一線的渾然不知,還笑嗬嗬地揮手道:“那行,那我幫你看著,你快點回來啊。”


    “好,好的。”


    聶然裝作害怕又不敢說,還要強笑著從裏麵走了出來,但一出來以後她臉上的笑就崩塌了。


    “大哥,你到底要幹什麽,我……我可以給你錢……真的……”


    “少他媽給老子裝傻!說,你坐在那裏幹什麽?”那個男人立刻把槍頂了上去,然後逼著她一路往沒人的小巷走去。


    “吃飯。”聶然十分老實的邊走邊回答。


    “放屁!老子觀察你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每次都點和霍珩相同的菜!說!你是不是在和霍珩對什麽暗號!暗號內容是什麽!”


    靠!原來她是被人誤會成霍珩的人了!


    果然好奇害死貓。


    自己想要偷窺霍珩的秘密,結果卻被霍珩的死敵抓住,這算不算無形之間又替霍珩擋了槍子兒了!


    霍珩,你又欠我一次!


    她心裏雖然後悔到死,但是臉上卻不敢泄露一絲一毫,“不,不是……什麽霍珩……我聽不懂……”


    “聽不懂是吧?要不然我讓你吃顆槍子醒醒腦?”那個男人將黑洞洞的槍口又用力地頂住聶然的腰間。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覺得他點的菜還挺好次的,自己又有選擇恐懼症,所以才……”聶然苦著臉,完全一副無辜到不行的模樣。


    可惜這招並沒有產生效果。


    “你少給老子說那些廢話!”


    “我是真不懂啊……”


    那男人看聶然死咬著不鬆口,又看了看這是大街,雖然大清早沒多少人,可隻要有人他就不能有太大的動作。


    “敬酒不吃吃罰酒,行!看老子怎麽對付你這個死丫頭!”


    那男人一把拉過她,將她往小巷子裏拽。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和霍珩之間到底在說什麽?!”


    聶然眼看著小巷子就快要到了,半推半就就是不鬆口,“不,不知道啊……我……”


    “你不說是吧,看我怎麽收拾你!”那男人看她打死不說,怒急了一把將她推進了小巷的盡頭。


    小巷的最深處有個破舊不堪的頂棚,一看就知道很多年都不用了,四處的樓層上玻璃早就經過長時間的風吹雨打都變得破碎了。


    那一股沒有人煙的荒涼感撲麵而來。


    嗯,沒有人,挺好!


    “我就不信你在子彈麵前,還演得下演不下!”那男人拿著槍,指著被自己推倒在地上的聶然。


    “在子彈麵前我哪裏還敢裝啊。”被摔倒在地的聶然此時從地上爬起了起來,完全褪去了剛才驚慌失措的模樣,甚至毫不畏懼眼前那黑洞洞的槍支,拍了拍褲子上被沾到的塵土。


    看著她突如其來的變化,男人冷笑了一聲,“哈,果然你和霍珩是一夥兒的,這回把你抓回去,我算是立功了!”


    聶然也回以一個傲然的冷笑給他,“抓我?試試吧。”


    她連避都不避,身形極快的直接閃到了那男人麵前,一手握住了槍支,然後穿過扳機的空隙,絕了那男人可以扣動扳機的可能性。


    另外一隻手隨即握拳直撲男人的門麵。


    那男人看夾雜著勁風而來的拳頭,立刻手腕一抖,想要拗斷聶然的手指,聶然眼神一凜,當下隨著他的扭動,踢了一腳身邊的牆麵,利用相互作用力臨空旋轉一圈,斜身避開了那槍洞。


    男人借著她剛落地還不穩的情況下,用盡全力步步逼近,使得聶然不得不迅速向後退去。


    她銳利的眼眸緊盯著眼前的男人,耳邊風聲呼嘯而過。


    男人將她一路直逼入了死路內,因為周圍三處全是牆麵,根本無法施展,


    看聶然被自己壓製的無法動彈,男人忍不住陰冷一笑。


    可誰料,笑意還未收起,就看到聶然竟然利用了他的力量,將自己直接頂在了牆麵上,隨即一個騰空利落的翻轉,硬生生的將男人一個三百六十度的過肩摔。


    將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男人原本滿是笑意的臉瞬間變成了驚恐和慌張。


    但這一切早已來不及了。


    刹那間,地麵的灰都被震得四處飛揚而起。


    聶然居高臨下的站在那男人的麵前拍了拍手上的灰,不屑地笑了笑。


    跟她打,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就在她轉身想要離開之際,卻用眼角的餘光看到原本在地上的男人一躍而起,他雙眼赤紅的握著拳頭,疾步而來。


    “我要殺了你!”那男人顯然是被惹怒了。


    拳拳帶著風聲,聶然敏捷往後倒去,這才堪堪避過了那一重拳。


    黑發在半空中飛揚而過。


    因為這具身體的柔軟度超過她的想象,她借力打力一個後空旋轉,一腳踢中了他的下巴。


    男人當場被打翻在了地上。


    “喂,你欠打啊,知道打不過還來。”聶然撇了撇嘴,看到似乎已經昏迷過去後,這才轉身往小巷門口走去。


    才剛到小巷門口,就看到厲川霖從對麵的馬路上正走了過來。


    咦?他來這裏幹什麽?


    難道也是執行什麽任務?


    “厲川霖!”她隔著馬路高喊了一聲。


    她想起來剛才在電話裏光顧著怒了,有一件事情忘記和他說了!


    然而,還未等她抬腿往前走時,一聲極其細微的“哢擦”聲響起,聶然耳朵微動,當下立刻知道那聲音的來源。


    而同一時刻,站在對麵聽到那抹熟悉聲音後的厲川霖在朝著聲音順勢看去時,卻看到在聶然身後的男人正拉動了保險,舉起了槍支。


    他的瞳孔猛的縮緊,立刻狂跑而去,速度提升了好幾倍。


    “砰——”


    “小心!”


    伴隨著厲川霖的一聲大吼,彌漫著濃濃硝煙味的槍聲也隨之一並響起。


    就在此時,聶然的身形猶如閃電般的速度,一個翻轉貼在牆麵上。


    “噌——”子彈的金屬聲和牆麵的發出了的強烈的碰撞,擦出了火花。


    很快,一個焦炭般的坑洞赫然出現在了牆麵上。


    厲川霖看她躲了過去,原本提著的那口氣這才稍稍鬆懈了下來,但腳下的速度更快了。


    “怎麽樣,你沒事吧?”厲川霖將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眼神裏的盛滿了緊張之色。


    聶然冷冷地說道:“沒事。”


    雙眸裏卻閃過了極其濃重的殺氣。


    居然敢開槍,嗬,她有心饒他一條狗命,沒想到他自己非要找死!


    她推開了厲川霖的手,轉身往巷子裏走去。


    “你幹什麽?”厲川霖看她氣息有些變化,急忙拉住了她的手。


    聶然倏地甩開了他的手,眼睛甚至沒有落在他的身上,徑直說道:“你站在這裏等著,我進去解決掉他就出來。”


    說著,就想要往裏麵衝。


    結果再次遭到了厲川霖的阻止,他低喝道:“你瘋了!他有槍!”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聶然眼底的暴怒氣息急劇騰升而已,這樣的聶然厲川霖從未見過,哪怕當初在要求她停止任務時也不曾見過如此明顯的怒。


    “不行,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就算聶然的奔跑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槍,這樣讓她赤手空拳的去,擺明是去送死!


    更何況她現在正在盛怒之中,腦袋不清楚,無法做出精準的判斷和分析。


    被抓著手而無法離開的聶然沒有和厲川霖幹上,反而將視線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厲川霖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但不曾想到卻聽到聶然對他說了一句,“把你的槍給我。”


    “你在大街上開槍,你還要不要在回部隊了!”厲川霖對於這時候被怒火衝昏頭腦的聶然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生怕她怒起來的時候直接在大街上和自己打起來。


    “放手。”


    “不行!”


    一個神情冰冷淡漠,一個冷酷決絕。


    “我讓你放手!”聶然眼眸終於半眯了起來。


    雖然這裏是死胡同,人不會跑,但如果再這麽拖延下去,難保那人不會翻牆逃了。


    “聶然!”厲川霖簡直拿她沒有辦法,冰冷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


    “要麽給槍,要麽放手。”


    麵對聶然的決絕,厲川霖想了想,最終將她推到了一旁,“我去!”


    他轉身正要往裏麵走,可聶然的身形卻比他更快,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經走了進去。


    在和厲川霖擦肩而過之際,丟了一句帶著肅殺之氣的話,“我自己的事情我要自己來解決,你別動!”


    聶然迎著風快步走了進去,那沒有任何表情的容顏上帶著絲絲的殺氣。


    那男人沒想到聶然居然還會回來,還是一個人!


    當下呸了一口帶著血的吐沫,陰冷地笑了起來,“夠有種啊,敢單槍匹馬來擋子彈。”


    “沒你有種,居然敢對我開槍。”聶然的嘴角劃出了一個怪異地笑容。


    那男人在看到聶然的笑容後,不知為何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


    而就是這麽一個小小的恍惚之中,原本還離自己有十幾米遠的聶然身形在連續閃動了幾次後,已經站定在他的麵前。


    聶然沒有第一時間搶他的槍支,而是把手扣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後用最快的速度用力的往下一拽。


    “哢——”骨頭脫臼的聲音立即清脆的響起。


    男人被這突然的劇痛給嚇蒙了,怔愣了三秒後,鑽心的疼痛讓他終於忍不住大喊了一聲,“啊——!”


    “和你玩兒槍,我不屑。”聶然一腳就踢開了那把手槍,她半蹲在地上,那森冷地笑意綻放在嘴角,幾乎渾身散發著濃烈的黑色氣息,“不如玩兒點更刺激的?”


    她從腰間將一把匕首拔了出來,帶著幽冷光芒的刀刃在男人的臉上遊走。


    “你……你要幹什……啊!”


    男人恐懼的話還沒說完,隻感覺到自己那隻被拽脫臼的手上被刀用力的貫穿了!


    那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在地上打滾,冷汗從額頭瞬間滑落。


    “刺激嗎?嗯?”再一個用力的拔出,又是一聲慘叫。


    小巷子口的厲川霖在聽到裏麵傳來好幾聲的慘叫後,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當他剛走進去的時候,正巧看到聶然將插入手臂上的匕首拔了出來的場景,這讓他心頭駭然。


    怎麽會這樣?


    他的腦海中忍不住想起當初在車內聶然對自己說的話,她的真實麵目……


    難道這就是她的真實麵目?


    如此的殘忍,冷酷,和血腥。


    聶然感覺到了厲川霖的到來,可她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將帶著血液的匕首高高的舉起,然後隨著熾烈的殺意又一次的狠狠地紮了下去。


    厲川霖徒然一驚,立刻走了過去想要製止,走近一看卻發現那匕首正紮在了五指縫隙之中。


    “記住了,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拿槍,我就剁了你的手。”


    那男人驚恐的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了。


    “我肯定不拿槍,肯定!大姐,你別殺我,別殺我。”


    “殺你?那多髒了我的手。”聶然冷笑著將匕首拔了出來,然後在男人的衣服上擦了擦,利落地合上刀鞘。


    “是是是,我髒,您還是別動手了,別動手了。”


    聶然冷然地勾起了唇角,擦幹淨了自己手上被噴濺到的血跡,然後扭頭就走了出去。


    “你應該報警,而不是自己解決。”厲川霖對於她剛才的做法很不滿意。


    “你怎麽會來這裏的?”聶然知道自己和他屬於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說再多也沒用。


    她自己那一套有仇必報他不喜歡。


    他那一套有事情找警察她不樂意。


    那還不如別說,索性換個話題。


    厲川霖這才想起來自己來這兒的原因,也顧不上那個男人了,沉聲說道:“我想告訴你,就在你掛電話後,文件剛剛破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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