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曼…我在…”駕駛室坐的正是林誌飛,正一臉不屑地瞅著他咧!龍高遠下意識地把草帽往下壓了壓,心道,這馬匹的,早就看到自己在這兒賣魚了,故意把喬曼拉過來讓自己難堪。


    “賣魚有什麽好醜人的,不偷不搶,自食其力,我看好得狠啦!要不是今天有任務,我還真想和你一起擺攤子了呢!”喬曼還是那麽純潔,純潔得讓人舒服。


    如果說龍高遠此時還留戀著鄉政府,那隻能說因為喬曼還在鄉政府了。


    “龍高遠,擋什麽擋哦,你向來不是挺驕傲的嗎?現在蔫啦?哪個不知道你在賣魚,你天生就是當農民的命,到鄉裏沒幹上幾天,本色就丟了麽,就是你丟了,你那一身的泥巴味道沒丟啊,別自己瞧不起自己了,加油吆喝哦,讓大家都圍攏過來,早點把魚賣完,如果實在賣不出去也不要緊,散場了挑到政府來,我給你簽個字!不說了,我和喬曼主任上城還有點急事,這就辦事去了!”並不等龍高遠回話,林誌飛一腳油門,嗡地一聲,人群馬上散開,載著喬曼的路虎車揚起地上的灰塵疾馳而去。


    “得瑟!”旁邊的人顯然也看不慣土豪的囂張,一雙雙同情的眼睛向龍高遠看來,想看看他被欺負了有什麽反應!


    不過龍高遠也不在意,剛想又捧著手繼續喊,腦袋一扭,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雨欣姐嗎?”龍高遠心中想到,謝雨欣是謝彤的姐姐,比龍高遠大五歲。


    相比起謝彤那小辣椒的性格,謝雨欣在龍高遠的心中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性子,說話輕聲細語的,還是娃娃的時候,龍高遠就被謝彤欺負,謝雨欣就總是給龍高遠解圍,還說自己妹妹的不是。


    從那時候起,龍高遠就特喜歡跟謝雨欣呆在一起玩,謝雨欣很勤快,家裏養著豬,每天一放學就背著背簍去山坡上割豬草。


    龍高遠就跟在她屁股後麵,遇到爬不上去的坡謝雨欣就拉著他的手,拉他一把,遇到過不去的田坎,謝雨欣甚至還把背簍給放下,背著龍高遠過去,然後又自己去背背簍。


    小的時候,兩家人也經常在一起談天說地,在龍高遠十歲那年,謝光頂逗龍高遠說以後給龍高遠說個婆娘,問龍高遠有沒有喜歡的女娃,龍高遠看了一眼已經上初中正在做作業的謝雨欣,直接就說以後要娶雨欣姐做老婆。


    這話把做作業的謝雨欣給說得麵紅耳赤,而謝光頂和龍喜華則是被逗得哈哈大笑,誰也不會把一個十歲小孩子的話當真的。


    不過謝雨欣的命運就沒有謝彤好了,十五歲那年謝雨欣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縣一中,結果正好也是那年,謝光頂在給桑樹剪枝椏的時候摔下來給摔斷了腿。


    眼看家裏積蓄不多,謝光頂要在家裏趟好幾個月,謝彤又馬上要上初中,謝雨欣就果斷放棄了念書機會,去縣裏一家衛生紙廠當小工,後來又認識了廠裏的一個會計,剛到了二十歲的法定年齡就結婚了。


    謝雨欣結婚的那年龍高遠十五歲,這家夥著實傷心了好一陣子,連在謝家吃酒席都全程悶著一塊臉,新郎是一個精瘦精瘦的小個子,還有點齙牙,龍高遠覺得非常惡心,覺得謝雨欣嫁給他簡直是一種褻瀆。


    石頭村沒通公路,新郎來接新娘子的時候是雇的一頂滑竿,就是竹子製作的一把椅子,扶手兩旁用兩根粗壯的竹子竄起來,前後有人挑著,像一頂沒有轎廂的轎子一樣。


    謝雨欣戴著紅蓋頭從家裏被接出來,媒婆攙扶著上了滑竿走了,龍高遠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直接追著滑竿就去了,一邊追一邊叫著雨欣姐。


    謝雨欣聽到了龍高遠的呼喊,一下子就把蓋頭給撩了起來,扭過身子朝龍高遠招手告別,為了這事,新郎家裏還極度不滿意,說哪有新娘子自己揭蓋頭的,而且還是揭蓋頭看其他的男的,兩家人還為此爭辯了好幾次。


    嫁了人的謝雨欣就去了另外一個鎮上的婆家,除了逢年過節回家之外都不回來,龍高遠十五歲就去縣裏上高中了,現在算算,這些年他和謝雨欣見麵的次數,沒超過十次。


    見到謝雨欣的身影,童年的故事一下子就在龍高遠的腦海裏浮現出來,剛想出聲叫住她,結果就看到謝雨欣四下張望了一下,顯得很急促似的,在一個賣豬肉的攤子上提了一塊豬肉就轉身走了。


    “這忙天忙地的幹啥呢?”龍高遠奇怪地想到,在他旁邊是一個賣菜的老人家,龍高遠便讓老人家幫著自己看著魚攤,順著謝雨欣離開的方向就追了過去。


    一路狂奔,早已經沒有看到謝雨欣的身影,龍高遠又在人群中四下望了望,遇到趕集的時候梧桐鄉整條主幹道上都是人和小地攤,龍高遠找了好久也沒看到謝雨欣的影子。


    “算了,估計雨欣姐也要回家的,趕緊把魚賣了回家找雨欣姐聊天去!”龍高遠心中想到。


    結果剛路過兩棟房子中間的小巷子,龍高遠就聽到箱子裏傳來一陣聲音,一個女人在叫著“放開我,你放開之類的話語。”


    “雨欣姐?”龍高遠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一下子便認出了謝雨欣的聲音,他擔心謝雨欣是不是碰到了鄉裏的小流氓,便欲衝進小巷子。


    不過龍高遠剛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了那個男人,精瘦精瘦的,個子不高,齙牙,這不是謝雨欣的老公是誰,龍高遠一輩子都記得這家夥,就是這醜八怪把自己小時候的女神給娶走了。


    這反倒讓龍高遠為了難,估計是兩口子鬧矛盾呢,自己這麽走進去倒是不上不下的,於是龍高遠又悄悄地站在巷子口邊上,看看裏麵的事態發展,如果謝雨欣吃虧,龍高遠就第一時間衝進去。


    巷子裏麵完全就成了拔河比賽,彭大讓死命地拽著謝雨欣叫著讓他回家,但謝雨欣就是一個勁地掙紮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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