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就隨你。”


    陳琳的拒絕,並沒有出乎男人的意料。


    他也沒用暴力行為來強迫陳琳,淡淡的說了句,緩緩後退。


    他的身影逐漸模糊,消失在了灰暗中,就像從來沒出現過那樣。


    “他就這樣走了?”


    陳琳感到有些奇怪,情不自禁喃喃問出這句話時,心兒猛地跳了下。


    假如現在是大街上隨便哪個地方,陳琳都巴不得男人趕緊走,最好是直接掛掉。


    可現在卻是在一個古墓中!


    “他要把我餓死在這兒?”


    陳琳有些心惶的想到這兒時,隱隱聽到有什麽聲音,自周邊黑暗中傳來。


    就像牛毛細雨打在玻璃上,也像蠶兒在吞噬桑葉,就是那種極其輕微,卻不間斷的沙沙聲。


    聽到這種聲音後,陳琳立即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這是外麵下雨了?


    雨點打在枯葉上的聲音,從某個通風孔外傳了進來。


    聽著這越來越近的沙沙聲,秀眉緊皺著的陳琳,忽然感覺說不出的恐怖氣氛,自周邊黑暗中緩緩湧來。


    她不喜歡這種氣氛,開始逼著自己轉移注意力,思考究竟是誰,要用這麽煩人的手段,來對付沈嶽。


    忽然間,踩著細高跟的陳琳,感覺右腳腳踝處有些發癢。


    就像爬上了一隻大螞蟻那樣。


    她的雙腿雖說被牢牢捆在了石頭上,不過雙腳卻能活動,感覺腳踝發癢後,本能地踏了幾下。


    如果真是螞蟻爬到了她腳踝上,隨著她這個動作,即便沒有被震下去,也會倉惶逃走的。


    可這個東西不但沒有逃走,而且還有更多螞蟻似的東西,從她的雙腳,她所坐著的石棺下麵,紛紛揚揚的爬到了她身上。


    這是什麽?


    陳琳終於意識到不妙時,下半身已經被無數螞蟻似的東西包圍。


    電光火石間,曾經看過某部科幻電影的陳琳,腦海中浮上一幕畫麵……不知名的小蟲,好像水流那樣自古墓角落爬出來,爬到了她身上。


    任由她拚命的晃動嬌軀,淒聲慘叫,都無濟於事。


    那些黑色小蟲,從她嘴巴,鼻孔耳朵裏鑽了進去。


    她的慘叫聲,和拚命的掙紮,隨著一隻小蟲自她眼眶裏爬出來,逐漸變弱,最終無聲。


    “啊,救命啊!”


    驚恐至極的陳琳,本能地淒聲慘叫出這句話時,有手電筒的燈光自眼前亮起,照在了她的腳下。


    讓她清楚地看到,有一層黑色汙水,圍著她雙足打旋。


    圍著陳琳雙腳打旋的,當然不是黑色汙水。


    是無數的、細小的蟲子,層層疊疊的堆在一起,個個都爭先恐後爬向她身上時,形成了是黑色汙水流淌的假象。


    有的人,看到蜂巢上爬滿了蜜蜂後,會有幹嘔或者恐懼的反應,那就是密集恐懼症。


    陳琳沒有這種症狀,小時候也不止一次用竹竿戳過馬蜂窩,也沒絲毫的懼意。


    但現在她才知道,以前所看到的那些,和當前相比起來,壓根不叫事。


    “啊,啊!這、這是什麽!?”


    搞清楚這些汙水,居然是一些黑色蟲子,而且已經爬到了她膝蓋位置後,一種“極恐”都無法解釋的感覺,讓陳琳尖聲大叫,拚命地跺腳。


    當她勉強能活動的雙腳抬起來時,地上那層黑色汙水,當然會迅速流淌過來。


    她雙腳用力跺下去後,那些惡心的黑蟲子,還不知道得有數十、甚至上百隻,一下子就被她踩爆。


    砰。


    有輕微且沉悶的響聲傳來時,有黑中還摻雜著綠色的粘液,飛濺起來。


    原本就彌漫在空氣中的腐臭氣息指數,立即上升了幾倍,狠狠撞擊著陳琳的胃部。


    可她不敢嘔吐。


    嘔吐,是需要集中精力才能做到的事。


    如果陳琳彎腰嘔吐,那些正順著她雙腿迅速往上蔓延的小蟲們,就會趁機爬到她的脖子以上,從耳朵等部位鑽進去。


    那樣,她除了被這些蟲子把五髒六腑吃幹淨,再從內咬破皮囊,發出砰地一聲輕響之外,就再也沒有其它結果了。


    所以她唯有銀牙緊咬,把嘴巴閉緊,雙足連踹,能活動的雙手,更是飛快拍打爬上膝蓋的蟲子們。


    一腳下去,一巴掌下去,都會有數百上千的蟲子被踩死,被打飛。


    可蟲子太多了。


    陳琳雙腳再抬起來時,黑色汙水蔓延過來,順便吃掉了那些成為屍體的同伴。


    她雙手剛打飛了一些,又有更多的蟲子,出現在了膝蓋上。


    她當前的樣子,就像在踩踏、拍打汙水。


    汙水會被踩的飛濺,也會被打出水花,可她的動作還沒落下,汙水依舊會出現在該出現在的地方。


    “救命啊,救命!”


    陳琳當然也怕死的,比方被刀割斷咽喉啊,被一顆子彈把小腦袋爆掉啥的。


    可她就算那樣死上一萬次,也不想被這些黑蟲子,由內而外的嗜咬成一具白骨,不帶一絲絲的肉。


    所以她本能地張嘴求救,叫聲淒厲。


    看著手電光的雙眸中,帶著無法描述的恐懼,還有哀求。


    害怕很正常,哀求則是求人救她,或者弄死她也行。


    可手電光後麵那個男人,卻對她的淒聲求救,聽而不聞,仿佛就是要眼睜睜看著她,被蟲子們嗜咬。


    “求求你,救救我!”


    陳琳在喊救命時,密密麻麻的黑蟲子,已經迅速爬到了她的*。


    她已經絕望。


    正要再閉上嘴時,腦海中忽地有靈光閃現,隨即嘎聲叫道:“我答應,我答應你!”


    就在剛才,男人希望她能給沈嶽打電話時,還假惺惺地說絕不會強迫她。


    陳琳多希望,他能強迫她。


    用各種手段,哪怕給她找上一個連的男人……她也不希望和這些黑蟲子打交道。


    男人那樣說,當然是有絕對把握,把她折服。


    事實證明,男人成功了。


    立即,她就聽到砰的一聲輕響,又極其難聞的臭味,迅速在空氣中彌漫起來。


    這種氣息彌漫後,那股已經淹到陳琳脖子上的汙水,就像遭到電擊那樣,驀然翻身下落,摔在地上。


    水流來,水流去。


    一切都在眨眼間,她身上就不再有一隻黑蟲子了。


    包括被她踩死的屍體,和屍體被踩爆時濺起的粘液,全部都被那股子黑色汙水卷走。


    其實是用人類無法想象的速度,吃掉了。


    地上幹幹淨淨,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沒有黑蟲子,沒有顏色能隨光而變的蝙蝠,隻有陳琳劇烈的喘、息聲,以及她砰砰地心跳聲。


    等她的心跳、呼吸都逐漸恢複正常時,手電光滅了,男人的影子,在模糊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又站在了她麵前。


    香汗淋漓的陳琳,慢慢抬起頭看向她時,牙齒還在哢哢地打顫。


    男人說話了:“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以寧死也不說。但我會提前警告你,你即便是死了,也會被那些屍蟲分食。你可以想象一下,你這麽姣美的身軀,被屍蟲吞噬的場景。”


    “不要再說了,不要……我打,我給嶽哥打電話。嗚,嗚嗚。”


    隨著男人緩緩地聲音,心中剛升起自殺年頭的陳琳,情不自禁想到她死後,被黑蟲吞噬的惡心、極恐一幕。


    再也無法保持丁點的冷靜,精神全線崩潰,失聲痛哭中,淚水迸濺。


    不是陳琳,無法想象某種比死,還要更可怕的感覺。


    幾乎所有的女人,都會害怕蟲子這種東西。


    尤其蟲子多到一定的地步,汙水般爬到身上後,沒誰能還能保持丁點的冷靜。


    所有的勇氣,理智,原則等東西,也都被蟲子吞噬個幹淨。


    隻要能讓那些蟲子離開,休說讓陳琳給沈嶽打電話了,就算說完立馬被掐死,她也會感謝蒼天對她真好的。


    男人很有耐心。


    給了陳琳足足三分鍾的痛哭時間,隻等她嗓子哭啞,擔心會影響她說話後,才淡淡地說:“夠了。”


    陳琳立即閉嘴,沒有絲毫的猶豫。


    如果男人再說,脫下你的衣服。


    她也不會有丁點的猶豫……因為她的精神已經全線崩潰,雙眸已經呆滯。


    這一刻的陳琳,已經不再是陳琳。


    她,現在就是一具思想被別人控製的行屍走肉。


    這和她為活下去,甘心被壞人利用,背叛沈嶽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男人走過來,拿起她身邊的手機,用她的拇指打開指紋鎖,替她撥打沈嶽的手機。


    對手機內傳來的嘟嘟聲響,陳琳聽而不聞,隻是呆呆望著黑暗中的某處。


    手機隻想了幾聲,就傳來沈嶽的聲音:“陳琳?”


    陳琳沒有任何的反應。


    不是她改變主意,並可被蟲子們吃掉,也要反抗黑暗中的男人。


    而是因為她的思想,還沉浸在被蟲子包圍的噩夢中。


    男人抬腳,輕輕踢了下她的腿,輕聲說:“陳總,你該說話了。”


    陳琳馬上說道:“陳總,你該說話了。”


    男人愕然,接著說:“我是說,你該對著手機說。”


    陳琳又說:“我是說,你該對著手機說。”


    她就像個應聲蟲。


    語氣清晰,但聽在沈嶽耳朵裏,卻像針紮那樣。


    隔著手機,沈嶽也能聽出陳琳的聲音,完全是出於她能說話的本能,不夾雜有絲毫的感情,和自身情緒。


    沈嶽剛入選七種武器,接受殘酷的各技能訓練時,就曾經學過根據人的說話聲,迅速分析出某些東西的本領。


    人們在用這種語氣說話時,隻能證明她遭受過了生不如死的折磨,精神徹底的崩潰,在短時間內就像個沒有思想的活死人。


    陳琳被綁架後,為什麽會被折磨?


    肯定是她不願意配合綁架她的人,做不利於沈嶽的事。


    但她還是給沈嶽打電話了。


    她究竟遭到了什麽樣的折磨?


    沈嶽不敢去想。


    他隻知道,無論陳琳遭遇了何種折磨,變成了什麽樣子,他絕不會怪她不以死抗爭,隻會比以前,更愛她。


    手機內再次傳來聲音,已經是甕聲甕氣的男人:“沈先生,我希望你能在我規定的時間內,抵達我規定的地點。”


    “放心,我隻會提前趕到。”


    沈嶽說話的聲音裏,沒有絲毫的感情,隻有麻木的森冷。


    男人又升起貓玩老鼠的惡趣味,嗬嗬輕笑了下,好心提醒:“但,你可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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