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姨娘?”檀悅眯起眼來:“香姨娘戴過的簪子,怎會出現在周姨娘的頭頂?興許是那簪子是府中管家統一置下,每一位姨娘都有一隻的吧?你何時見香姨娘戴過?”


    杏雨眉頭緊蹙著,似是仔細想了好半晌,才開口道:“若是奴婢沒有記錯的話,那步搖簪子是香姨娘在今年中秋家宴上的時候戴過的。奴婢記得很清楚,那時候,香姨娘失了寵,把治家權力都還給了夫人。中秋家宴的時候,香姨娘特意盛裝打扮而來。”


    “奴婢一直給小姐打扮,所以對衣飾那些比較敏感一些,特意多看了幾眼。她頭頂那支赤金點翠如意簪子做工精致,樣式極為好看,所以奴婢就下意識地記住了。”


    杏雨說著,又咬了咬唇:“那簪子是上品,府中管家應當不會采買來讓每個姨娘都有一支。”


    檀悅沉默了下來,若那簪子真的是香姨娘的,又怎麽會在周姨娘的手中?


    且,若是真如杏雨所言,那簪子是上品。周姨娘素來節儉,又怎會大大咧咧地將它戴出來?這樣一來,豈不是引人懷疑?


    檀悅心中暗自思量著,半晌才抬起眼來:“此事,莫要再同其他人講。”


    “是。”杏雨連忙應了下來,看著外麵的雪越下越大,又低聲勸著檀悅:“小姐,雪好似越來越大了,風也大了,小姐還是回屋吧,可莫要著了涼。”


    檀悅頷首,站起身來攏了攏身上的氅衣,回了牡丹院,剛到牡丹院門口,杏雨便又連忙道:“小姐在外麵吹了這麽久的涼風,奴婢去廚房端些熱湯來,小姐喝一喝暖暖身子。”


    檀悅應了一聲,由著杏雨去了。


    回了屋,桃露幫檀悅將氅衣接了過來,抖掉上麵的雪,掛在了架子上,才低聲道:“主子此前煉製的那些凝神丹屬下已經叫人送了出去。”


    “那就好。”檀悅走到桌子旁坐了下來,取了一本書來翻開。


    “今日來回稟的人同屬下說了一件事情,同主人沒有多大的關係,隻是同檀府略有一些關聯。屬下想了想,覺著還是應當告訴主子。”


    “哦?”檀悅抬起眼來:“什麽事?”


    “說是,檀府的二小姐,近日總在檀府周圍徘徊,似乎是想要見檀老爺,卻也不知是為了什麽。”


    “檀府的二小姐?”檀悅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聽到這個稱呼,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哦,你說……檀清影?”


    “是。”


    檀悅略略眯了眯眼:“倒是有些時日沒有聽到過她的消息了,你說,近來她總是在檀府周圍徘徊,似乎是想要見檀晉南?”


    桃露頷首:“是,見著檀清影的閣中人是這樣說的。主人,可要攔下?”


    檀清影見檀晉南做什麽?


    應當是為了檀青懷的事情吧?


    此前檀清影不是被檀青懷帶走,也不知道送到了哪兒,隻是,檀青懷應當不會讓檀清影輕易跑出來壞他好事才是。


    莫不是因為檀青懷被關了起來的緣故,所以檀清影才尋到機會逃了?


    當初檀清影腹中孩子是因為檀青懷沒了的,也是檀青懷將她送走的,檀清影應該很恨檀青懷的吧?


    檀悅勾了勾嘴角:“她想要見檀晉南,讓她見就是了,不必攔著。”


    她倒是想要看看,檀清影,還能翻出什麽水花來。


    “是。”桃露輕聲應了。


    檀悅看了會兒書,杏雨便回來了。


    “奴婢給小姐帶了板栗雞湯和山藥薏米蘑菇湯,小姐兩個都試試吧?”


    檀悅挑了挑眉:“今日廚房怎麽突然熬了這麽多湯?”


    “不止這些呢?還有三鮮蝦湯,羊肉湯……”杏雨笑了起來:“小姐有所不知,這幾日,老爺都在府中,如今府中沒有了香姨娘,夫人也離開了。幾位姨娘都在卯足了勁的,想要在老爺跟前露個臉,用盡各種手段的去討好老爺,這熬湯送湯,是最常見的了。”


    杏雨打開食盒,從裏麵取出了兩碗湯來:“都想做檀府的下一任女主人呢。”


    檀悅嘴角勾了勾,這檀府後院也還挺有意思的,先前在那亭子裏的時候,那幾位姨娘還都和和睦睦有說有笑的,轉眼間,又都想盡辦法去爭奪檀晉南的寵愛。


    “那你幫我留意一下吧,近來這段時日,老爺每日在哪個院子歇的。”


    杏雨也不問緣由,隻點了點頭:“好。”


    檀府中如今沒了女主人,香姨娘又已經死了,的確是其他幾位姨娘難得的機會。


    為了檀府正室夫人的位置,這幾位姨娘定然會想方設法地爭奪,這個時候,她們斷然也就不會有心思注意掩藏自己的實力和心機了,是人是鬼,便能看得分明了。


    檀悅喝了一碗多湯,剛將碗放下,就聽見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似是有人來了。


    檀悅抬起眼來看了杏雨一眼,杏雨連忙快步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杏雨才又回了屋:“小姐,是老爺身邊的朱管家來了,說老爺請小姐去主院一趟。”


    “主院麽?”檀悅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杏雨已經拿了氅衣過來幫檀悅披上了。


    到主院,檀悅就被請到了書房之中,檀悅上前行了禮:“爹爹。”


    “嗯。”


    檀晉南冷冷淡淡地應了一聲,從書桌上拿了一個什麽,就朝著檀悅扔了過來。


    檀悅連忙伸手接住,低下頭看向手中那東西。


    是一張……請柬?


    “宗正卿李大人的夫人過幾日生辰,送來了請柬,你去一趟吧。”檀晉南的聲音漫不經心地。


    “我?”檀悅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


    檀晉南點了點頭,眉頭微蹙:“府中沒有正室夫人,派個妾室去也不像話。你是檀府嫡長女,你去最為合適了。”


    “況且,如今你被陛下賜婚,已經許配了人家,很快就要同顧子衍成親,你去也並不失禮。”


    檀悅垂下眼,低低應了一聲:“是。”


    應下之後,檀悅眸光一動,又低聲道:“女兒暫時還可以代替檀府參加這些夫人小姐的宴會,可是女兒即便是不嫁給國師,也遲早會出嫁,女兒覺著,爹爹還是應當早些為檀府立一個新夫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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