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臣什麽也沒回,眉目之間,隔著讓人敲鑿不透的冷硬冰層。


    正在她躊躇著再說點什麽來緩解尷尬的氣氛,電視傳出的聲音讓她一時間瞠目結舌。


    “舒音小姐,請問當年你與陸氏企業的二公子,也就是如今黛奧跟海天總裁陸少臣上床的事情,是否屬實?”


    一般人聽到這樣的問題,估計臉都鐵青了,避之不及,而電視上那位俏麗女子淡淡的笑著回答記者:“我現在有男朋友了,而且很幸福,生在人世,誰會沒有些過往,真假何必計較?”


    宋相思心頭一跳,屏住呼吸,原來他最近如此失控,都是因為這個女人,曾經的舊愛名花有主,而他還舊情難忘吧?


    緩緩的將視線從銀屏上轉移到陸少臣身上,他依舊是麵無表情地盯著銀屏,聽完那番話後,將電視關掉。


    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喜怒:“你打算要去哪裏度蜜月?”


    越是清淡的嗓音,她越是感到有問題,即便心中疑惑萬千,卻也識趣的什麽沒問,畢竟那是他的私事。


    她維持著臉上的平靜:“我沒什麽意見,你決定就好。”


    “既然你沒意見,那就去夜城。”陸少臣雲淡風輕地開口:“你先收拾一下,明天或者後天就過去。”


    說完,他又問:“媽和爺爺跟你說了什麽?”


    宋相思不冷不熱的回道:“家長裏短。”


    “是不是問你生孩子的事了?”


    聞言,她驚詫也感歎,知母莫若子,到底還是從沈蔓肚子裏爬出來的,連她說過什麽都清楚。


    但她嘴上絕對不會承認:“不是。”


    宋相思以為陸少臣要適時揭穿自己,讓她沒料想到的是,他聲音低低的回了一句:“最好不是。”


    她掀了一邊被子,鑽進去剛背對著他側身睡好,後背貼上一道熱牆。


    耳邊是陸少臣嘴裏傳來的灼熱呼吸:“宋相思,你當初為了報複林素華跟宋青青,分手了深愛的周若揚,爬上我的床反被栽贓陷害,如今鬧成這樣,你後悔嗎?”


    聞言,她第一反應就是離他遠點,陸少臣意識到她要躲,一手摟住那盈盈一握的腰杆。


    他不讓她躲,她也無處可躲,隻好迎著笑臉,裝出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後悔,我很後悔,後悔當初沒直接一刀把滿屋子的人殺了……不過,現在我是陸家高高在上的陸太太,比起那些,這才是對她們最大的報複。”


    “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


    宋相思笑,看著他說:“那你可得小心,小心我哪天發瘋把你也給殺了。”


    陸少臣冷哼一聲後,竟然靜靜抱著她沒說話,約莫安靜十幾分鍾,他突然問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我們結婚多久了?”


    宋相思詫異,楞了幾秒回:“記不清了。”


    陸少臣將她身子翻正,然後自己伏在她身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說:“記不清?看來你真是沒把陸家當回事,滿心窩子報仇。”


    此刻,她真想反問他一句:你又何曾把我當回事?


    “你想說什麽?”宋相思問道。


    他一雙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輕輕劃在她臉上,似是愛人間的輕撫,又似是欲望在作祟。


    “那你最好永遠也別把我當回事,不然到頭來受苦的會是你自己。”


    宋相思實在沒聽懂他這句話裏的含義,剛張開嘴想問,陸少臣冷笑一聲,嘲諷至極的說:“突然好奇個事,兩年前那一晚上你到底是不是個雛?”


    她被他這句話問得心裏又酸又辣,說不出到底啥感覺,即便你對這個男人不愛,被這麽問,況且還是在床上的時候,任誰心裏不會膈應?


    “這話似曾相識,你在滿天星的時候也問過我,沒想到堂堂陸總也有這些小情結,哪留下這毛病?你外麵那些數都數不過來的女人,我看也沒幾個是處了吧?你不是照樣下得去手。”


    怎麽到她這就格外挑剔了?後半句她自己默默留在了肚子裏。


    宋相思說話聲音不大,也沒有半絲丁點兒的怒,但換了個稱呼,話就變得格外的冷漠譏諷。


    陸少臣從她身上翻下去,點好煙抽了一口,饒有興趣的問:“我要說沒有,你信嗎?”


    如果一個男人真不在乎一個女人是不是第一次,他絕不會開口問半個字,那是多麽傷人的話。


    不信,她心裏自答了一遍,才開口說:“所以你這是來求證了?”


    他語氣輕佻的問:“那你讓求嗎?”


    幾乎沒多想,宋相思快口答道:“不讓。”


    不為別的,就為自己骨子裏僅剩的那口氣,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的清白無疑是打臉賣乖,矯情作死。


    而殊不知的是,陸少臣給她下了個套兒,重點她還自己往裏鑽。


    果不其然,他直接拿話羞辱人:“我就是隨口跟你開個玩笑,處不處的於我而言沒多大用處,不能吃不能盈利的東西何必在意。”


    屋裏的燈光暗暗的,宋相思穿著一件很薄的睡衣,陸少臣的話讓她覺得仿佛自己不著一絲般冷到不行。


    是不是所有人在他麵前除了性利用就是利用性?


    他撇開臉,誰也看不清誰的臉孔,他不會知道她臉上那抹一閃而過的涼意,打著叩問他良心的幌子,她說:“是不是你身邊所有的人都隻有兩種可能,利用性跟性利用?”


    宋相思餘光瞥到縈繞在陸少臣嘴邊的火星被移開,然後熄滅,過了很久,久到她以為他可能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


    他說:“宋相思,看來這麽久你還遠遠不夠了解我,即便是在床上跟人辦著正事,我也要考慮這個女人會不會給我帶來想要的結果。如果她對我毫無利用性,我有什麽理由繼續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此話一出,她笑了:“可是你娶我,不也什麽沒得到。”


    而且,他娶她,還是因陸宛然,並非情願。


    他側了下身子,方才不疾不徐的說:“我還忘了告訴你最重要的一點,沒本事的人才會看眼前利益行事,有本事的人是能把沒用的東西創造出利用價值來。”


    說完,還補道:“不過一個人貴在自知之明,你確實比很多女人都聰明,省事。”


    宋相思問道:“那你把我創造出了什麽利用價值?”


    陸少臣打量著她巴掌大小精致的臉,心裏是千謀萬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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