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間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羅濤從未見過,他沒想到,自己會有機會來這種地方。


    陰冷,黑暗,似乎背地裏有無數雙眼睛正盯著你。


    安靜,明明有人的存在,卻沒有呼吸。


    這裏是所有人的傷心地,因為親人朋友的意外逝世,都會躺在這裏,等待著認領。


    有多少人會在這裏悲慟的痛哭,歇斯底裏的尖叫,以及陷入過去的回憶。


    記得父母離開的時候,他還不懂人事,孤兒院是個多數人爭奪少數人寵愛的地方,在這裏,友情更甚親情般珍貴。


    十三歲那天,羅濤離開了孤兒院,到了社會上打拚。


    在這個知識可以決定命運的時代,他懂得如何利用閑暇的時間,製造最大的價值。


    他和吳晨認識的那一天,天下起了磅礴的大雨,他們在一家商場門口相遇。


    一個蒙著頭巾的歹徒衝出來,搶奪吳晨的公文包,而他羅濤剛好擋在了歹徒前麵,心頭閃過的正義感,令他不想退縮,他伸出腳,絆倒了對方。


    一個狗吃屎,讓那名想不勞而獲的家夥徹底跟地麵親戚接觸,隨後讓周圍的人狂揍了一頓,進了警局。


    那一次相遇,改變了羅濤的一生,他開始變得不凡。


    以前,皇城公司隻是占據一個小房間,幾台電腦,一個簡陋的廠房,以及幾台隨時都會報廢的機器。


    羅濤跟著吳晨,一路打拚,使得皇城公司從一個小房間變成了一棟大樓。


    員工從僅僅的四五十人,變成了一千多人。


    窗外下雨了,天氣預報一直都不準,就如人的生活一樣,下一秒,也許就會停止呼吸,離開親人,離開朋友,成為冰冷的屍體。


    羅濤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去找了吳玲,如今,他這個做叔叔的,就是吳玲在青峰市唯一的依靠。


    眼淚從吳玲的眼眶中流淌出來,一滴滴如連串的珍珠落在吳晨蒼白而冰冷的麵龐上。


    昨天下午才剛見過麵,現在卻以天人兩隔。


    “小玲,走吧,你父親的喪事由我來操辦。”羅濤走到吳玲的身旁,輕聲道。


    聲音低沉而嘶啞。


    吳玲沒有反應,隻是呆呆地望著父親的臉龐,


    這時,市委書記王大明進來了,這位年紀未到三十,卻已經成為一座城市的一把手,封疆大吏。


    王大明會來,羅濤並不驚訝,這幾個月來,吳晨與王書記頗有來往,王書記來皇城公司視察過幾次。


    羅濤也見過這位年輕的書記,不凡的談吐超越了同齡人的水平,而且,王書記在青峰市留下來的一些故事,令人敬畏。


    隻是,這位書記的感情生活並不順利,從網絡新聞上得知,這位王書記與秘書鬧過一次緋聞,隨後還準備結婚,對於追求真愛的男女,他並不討厭,甚至感到欽佩。


    英雄難過美人關,就算是一市之首,也不例外。


    羅濤走上前,說道:“王書記,你來啦。”


    簡單的問候,連寒暄都沒有,王書記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走到吳晨的屍體旁邊,呆呆地站著。


    王書記看了一眼吳玲,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對於一個沉浸在悲慟之中的喪父之人,他一個外人的安慰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他與吳玲隻見過一麵。


    王大明輕聲道:“羅濤,你跟我出來一下。”


    隨後,他走出了太平間。


    這個壓抑冰冷,幾乎令人窒息的狹窄空間,讓人感覺不舒服。


    王大明說道:“羅濤,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兒,有關吳總的死。”


    羅濤驚訝地看著王大明,對方的語氣中,似乎暗示著吳晨的死,另有內幕,而且,眼前這位市委書記,對此了解甚多。


    後麵的關於盛世集團,雙雲東,並購,以及政府入股的一連串的信息,蜂擁入了羅濤的腦海裏,他一時無法反應過來,隻覺得*口悶悶的。


    如果照王書記所說的,吳晨的死與跨省大集團的老總雙雲東有關係,那麽,是否意味著,他羅濤在吳晨離開後,承擔起皇城公司重任的人,也將同樣麵對這排山倒海般的壓力。


    “政府入股?您說,皇城公司將要和政府合作?”羅濤驚訝道。


    吳晨並沒有跟他談過這件事情,而王大明的意思,是讓他回去考慮一下。


    羅濤沒有馬上答應下來,吳晨已經死了,但是死者已矣,如果雙雲東真是幕後黑手的話,那麽下一次遭難的人,會不會是他羅濤自己?


    王書記離開了,他說來這裏,隻是想見吳玲,跟她說幾句話,不過,看吳玲的狀態有些不妙。


    “關於吳玲的事情,等她冷靜下來後,我會跟她溝通的,暫時,我不希望羅先生,把我剛才跟你說的話,告訴她,她隻是一個孩子。”


    說完後,王書記離開了,臨走時的囑咐以及鄭重的表情,讓羅濤記住了這位王書記的話,心中對其更加敬重。


    羅濤想到,一位市委書記,在青峰市就是高高在上的,對於他一個小商人來說,這樣的人物,很少能接觸到,隻是對方這麽關心吳玲,讓羅濤心中覺得十分親切。


    有這樣一位書記在,何愁青峰市不崛起。


    這時,一個電話打過來了,是個陌生人的。


    羅濤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接起電話,心裏翻江倒海,這是雙雲東的電話,他想見自己。


    頓時,羅濤如芒在背,全身冒冷汗。


    清遠別墅區。


    一輛桑塔納停在了外麵,王大明從上麵走下來,他冷冷地掃過豪華的別墅群,這裏可以說是青峰市富豪們的聚集地,在這裏,住著許多身家上億的大資產家。


    電話裏,雙雲東很驚訝,他可不覺得王書記還會打電話給自個,畢竟上一次的見麵並不愉快。


    “王書記,怎麽?是要繼續咱們上一次的話題?”雙雲東淡笑道。


    “我想見你,開門吧。”王大明不鹹不淡道。


    一會兒後,保安接到了電話,打開了大門。


    王大明大步流星地走進去,張揚也跟著,一路直達了雙雲東所住的別墅門口。


    打開門的是四眼張東華,他說道:“雙總在客廳等你們。”


    王大明再次見到了雙雲東,他大步向前,一把抓住雙雲東的衣領,一拳打在對方的臉頰上。


    憤怒充斥雙眸,王大明怒吼道:“為什麽!?”


    王大明伸出拳頭,準備再來一拳。


    “夠了!”雙雲東一把將王大明推了出去,剛才的攻擊太過突然,加上王大明的力氣很大,他竟然一時無法掙脫。


    “王大明,你他嗎發什麽神經!?”雙雲東怒道。


    張東華要上前幫忙,張揚閃電出手,攔截住了對方,兩人糾纏起來,大打出手。


    “吳晨死了,你個混蛋,為什麽要殺了他!?”王大明低沉怒吼。


    “我不知道你在什麽,吳總的死,我也很意外,可別把這個屎盆子扣在我的腦袋上。”雙雲東大吼道。


    王大明使勁兒平複*口的怒火,他冷靜下來,冷冷瞪著雙雲東。


    “我家裏那份錄音帶,是不是你讓人送進去的?”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送客。”


    清遠別墅外,車子裏。


    王大明掏出手機,摁掉了錄音鍵。


    “什麽都沒有錄到。“王大明皺眉道。


    張揚說道:“王書記,這個方法不行,要不要我晚上潛入別墅裏,看看有什麽線索?“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我可不想在太平間見到你。“王大明連忙道。


    傍晚。


    市公安局。


    林峰走了進來,他告訴和安平,雙雲東來警局報警了,說是王大明對他造成了人身傷害,還有視頻為證。


    和安平皺眉道:“視頻裏的內容屬實嗎?”


    “沒有拍到正臉,不過從體形來看,是王書記和張揚沒錯。”林峰說道。


    “這個雙雲東搞什麽鬼,故意找咱們不自在?”


    “陳雲是殺害吳晨的頭號嫌疑人,而雙雲東可能是幕後黑手,我們已經加大了對雙雲東附近的監視,他突然搞這麽一出,我不是很明白。”


    “這事兒要不要告訴王書記?”林峰問道。


    和安平說道:“不用,我們壓下來就行了。”


    晚上八點鍾,一個青峰市市委書記打人的視頻流傳在網絡上,下麵還有詳細的介紹。


    內容大致是說因為陳雲被列為了頭號嫌疑犯,受到通緝,而以前呢,又是他雙雲東的司機,而青峰市的市政府想要強行把這個屎盆子扣在雙雲東的腦門上,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上麵說的有理有據的,具有很強的迷惑性,看得網民們雲裏霧裏的。


    王大明知道這份消息,還是《青峰日報》的蔣芳珍打電話過來告知的,她說這個視頻很火,一看就是有人故意炒作的,和以前的某件事非常相像。


    王大明心想,這個雙雲東是想要扭轉上一次進警局的形象,同時也是預防公安局再次抓人。


    如果利用這篇報道在輿論上占上風,那麽,接下來公安局要找理由抓人,雙雲東就會利用輿論製造各種不利於青峰市政府形象的話題。


    蔣芳珍說:“王書記,我能采訪一下你嗎?你也想澄清一下事實不是?“


    “這樣隻會越描越黑罷了,一件小事情,何必鬧得人盡皆知。“


    “那王書記,你是真的去打雙雲東了?“蔣芳珍說道。


    “一些個人恩怨。”王大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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