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副部長稱陳前躍為幹將,這話可說得有點引人注意了,不但馬書記聽在心裏中,就連坐在一旁的黃明的耳朵也跳了兩下。


    馬書記自己是因為覺得奇怪,因為他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陳前躍這號人物,但黃明耳朵跳兩下,這卻不是奇怪,而是心虛。


    要知道,紀委就是專門管治官員的部門,而他這種髒官最怕的就是這個部門,如果這個部門有一個幹將帶頭,那豈不是擺著架勢跟他作對嗎?


    黃明側目偷偷看了陳前躍兩眼,感覺這個人相貌平平,但眉宇之間的確有一種不屈不撓的氣勢,於是在心裏暗暗有了計較。


    散會之後,黃明在國賓樓宴請了元副部長,參加宴席的人並不多,隻是s市的主要領導,但鍾林訊也參加了。


    按理說,鍾林訊隻是宣傳部的一個副部長,還不夠級別,但是因為他今天表現得非常出色,讓黃明和馬書記臉上都大增光彩,所以黃明便把他叫上了。而鍾林訊原本就跟馬書記關係很近,馬書記自然不會說什麽,反而是看在眼裏,喜在心裏,畢竟自己看中的人有所表現,他也很有麵子。


    毫無疑問,鍾林訊這一次又抓住了機會。他原本就已經得到了馬書記的賞識,這馬書記正想著給他調一個合適的職位,但還沒有考慮好。現在他又得到黃明的認可,那麽鍾林訊的路子就更寬了。


    宴席開始,馬書記首先代表s市廣大幹部和群眾,對元副部長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然後是黃明和幾個主要局委幹部向元副部長敬酒致辭。


    這個時候,鍾林訊表現得十分低調,他並沒有借著這個機會向元副部長大獻殷勤,因為他知道這不是自己表現的時候,黃明跟馬書記才是主角,他如果搶了領導的風頭,那到時所做的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宴會結束,一行人將元副部長送到下榻的酒店,然後離開。


    黃明跟馬書記一個車。兩人原本關係就很親密,黃明這次扶正,馬書記功不可沒。


    “馬書記,這次多謝你的大力推薦,我一定會好好工作,讓咱們s市再上一個台階,不不,再上幾個台階才是。”黃明帶著幾分醉意說道。


    今天是黃明的大喜日子,他非常高興,所以多喝了幾杯。


    馬書記笑了笑道:“黃市長,都是為了工作嘛,我是很欣賞你的,隻要咱們攜起手來,就一定能把s市建設得更加繁榮和富強。”


    說了一些鼓舞人心的話之後,馬書記突然話鋒一轉,問道:“老黃,聽說今天宣傳部的小鍾,是你親自點的將?”


    黃明點了點頭,應道:“對啊。”


    “你覺得這個年輕如何?”


    “嗯,不錯,不錯。”黃明這次倒是說得真心話,因為當時的場麵把他都震住了:“小鍾是個有能力的人,我之前見過他幾麵,印象還不是很深,但通過今天的事情,我覺得他的確不是那些庸庸碌碌之輩啊。”


    馬書記心裏一喜,又道:“是啊,小鍾這個人,我早就看在眼裏,覺得他很能幹,所以想給他更重一點的擔子,但是現在我這邊暫時沒有合適的位置,要不你回頭看看,能否給他一個鍛煉的機會?”


    如果鍾林訊現在這裏的話,肯定會高興地跳起來,因為領導一說要加擔子,那就是要提拔的意思啊!


    黃明本來就一直跟馬書記關係不錯,加上他對鍾林訊的印象也極佳,聽到馬書記這麽一說,正合他意,於是笑了笑道:“馬書記,你就不怕我挖了你的牆角?”


    馬書記哈哈一笑:“老黃,你可真會開玩笑,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何來的挖牆角一說呢。”


    黃明也笑了笑,連連點頭道:“對對對,現在已經不是王大明那個時代了,咱們兩家本來就是一家。”


    一提到王大明,馬書記不由得眉頭一皺,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以前王大明當市長的時候,因為兩人的施政理念不一樣,所以造成了許多的分歧。當時市委和市政府幾乎達到了針鋒相對的程度,每次開會都要辯論不休,並且有時會非常的激烈。


    現在黃明上台,兩家的確親如一家了,這一點讓馬書記感覺到非常欣慰。但是他並不記恨王大明,因為他知道王大明是一個好官,所做的事情並非為了一已私利,隻是方法不被自己認同而已。


    馬書記歎了口氣:“其實王大明這個人還是不錯的,就是太激進,不懂得迂回。”


    “對對對,打仗都講究迂回之道,可是他卻一味蠻幹,這根本就不可能行得通嘛。”


    提到王大明的壞處,黃明絕對是幾天幾夜都說不完,不過今天他並沒有說太多,因為王大明已經被關進了牢裏,隻需要再多等幾日,等到把他的案子辦成了鐵案,那麽一切就可以蓋棺定論了。


    在這段時間,他會盡量小心不讓馬書記知道有關王大明的事情,因為他心裏也明白,這位好書記如果知道之後,說不定會親自過問。


    黃明知機的把話題一換,又切回到鍾林訊身上,成功地將馬書記的注意力吸引住了:“馬書記,我這邊倒是有幾個空缺,但您肯定比我了解小鍾,您覺得他適合做哪方麵的工作?”


    馬書記想了一下,說道:“小鍾這個人吧,文字功夫是沒得說,組織能力也很強,另外我側麵了解,他與人溝通的能力也是很不錯的,所以我覺得你可以隨便給他一個位置,先讓他幹幹,觀察一下,如何?”


    黃明連連點頭:“好好,我明天就來安排。”


    此時,鍾林訊已經回到家中,他雖然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現讓領導很滿意,但卻沒有想到,一個機會已經出現在他的麵前。


    壟溪和柳冰燕今天非常焦急,並且非常痛苦,因為王大明莫名其妙被抓。


    本來王大明的意思,是暫時不讓她們知道,可是徐明卻沒有按他的意思去辦。徐明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要動用一切能夠運用的力量,在最短的時間把人救出來,這才是重中之重。


    壟溪是第一個知道的,畢竟他是徐明的正妻,又是徐明的老板。當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隻覺得腦海裏突地起了一陣驚天巨瀾,讓她差一點就暈了過去。


    “大小姐,你別先急,這事我會處理的。”徐明十分鎮靜,因為像這種事情,他經曆得太多,而他做為專業人士,在這個時候所要做的事情,就是一絲不苟地按規則做事。


    “徐律師,你快告訴我,需要我做什麽?”壟溪清醒過後,第一句話就如此說道,這證明她已經恢複了冷靜。


    “大小姐,現在你跟家族的人溝通一下,看他們能不能跟省廳的人通融一下,然後給s市局施加壓力。”


    “好好,我馬上去做,一定要讓他們把大明放出來!”


    這時,徐明突然道:“大小姐,不一定是放人,因為這次警方人贓並獲,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麽簡單,所以隻需要上麵的壓力,能讓s市局秉公執法,這就足夠了。因為我和你一樣,都相信王總絕對不可能做出那種事情來。”


    徐明的分析是非常正確的,如果是一般的事情,可能以壟氏家族的勢力,能直接逼警方放人。但販毒可是國之重罪,並且當時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從王大明的車上搜出了毒品,這種事情,任何一級官員都不敢拍板放人。


    而讓s市警方秉公執法,這種事情卻是輕而易舉能做到的,隻要省廳任何一個有點實權的官員,就能直接電令s市局局長,讓他親自過問此案,或者幹脆直接成立一個專案小組,把這個案子接過來。那麽,王大明的事情就容易解決了。


    所謂的迂回之道,正是這個意思。


    壟溪已經很久沒有跟家裏聯係了,但是她知道,以前家裏的長輩是非常反對她跟王大明在一起的,隻是因為兩人近十年的堅持,這才讓長輩們不得不接受他們的結合。那麽現在王大明丟了官,又被抓了進去,這些長輩還會管嗎?


    壟溪的心裏也沒有底,但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要試一試。


    撥通了一個很久都沒有翻開的電話號碼,鈴聲還是那麽的熟悉,壟溪的心裏卟卟直跳,不知道到時電話那頭會不會拒絕……


    突然,電話那頭有人接通了,話筒裏出現一陣靜音,電話兩頭的人都沒有立即說話。


    壟溪畢竟有事相求,於是搶先道:“爸,大明出事了。”


    電話那頭等了一會兒,傳來一個低沉但卻有力的聲音:“他不是半年前就出事了嘛,這我們都知道了。”


    王大明丟了官,這件事情壟溪並沒有給家裏人講,其中的原因自然有很多。但她卻沒有想到,壟家人並沒有忘記王大明這個女婿,隨時都在盯著他呢。


    壟溪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家裏人早就知道王大明丟官的事情,但現在這些都不是大事,所以她立即道:“大明現在被抓了。”


    “什麽?”電話那頭明顯十分驚訝:“他怎麽可能被抓?別的不敢說,但他的官風,我們心裏還是有數的,如果他都被抓,那還能幾個能留著?”


    聽著父親的這番話,壟溪覺得心頭一暖。雖然父親一直反對她跟王大明在一起,但從剛才這番話可以聽出,其實父親對大明的為人為官還是非常讚賞的。


    “爸,大明這次被抓,不是因為當官時留下什麽尾巴,而是因為被人栽贓陷害,說他販運毒品。”


    “混蛋!”電話那頭終於忍無可忍,罵了一句。


    “爸,你別生氣,大明真的沒有做這種事情,都是別人設計害的他,你一定要相信他的清白。”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傳來一聲歎息:“小溪,爸當然知道他不會做那種事情,但你當初那麽多的選擇,何苦非看上他呢?”


    “爸!”壟溪的態度突然變得十分堅決起來:“我跟大明已經是十年夫妻了,難道你還想著從前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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