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水府的大門上掛起白綾時,沙城的百姓迷惑了,前一天江奇年還帶著厚厚的聘禮去水府提親,結果次日水府就開始辦喪事,紅白喜事交換得如此快,任誰也無法理解。水府的管家水富放走江奇年後,一直在盡心盡力地打點水天問的喪事。


    水冰兒很難從悲傷中走出來,隻不過在人前她都裝得很堅強,看到水富將一切都打理得很好,她才能安心得去想該如何為亡父報仇。


    到了水天問發喪的那天,水冰兒沒有去墳頭,而是一個人呆在閨房,冷冷看著桌子上的那把短刀。江奇年就是用這把短刀,殺死了水冰兒在這個世上最親最重要的人。水冰兒暗暗發誓,總有一天,她會用這把短刀,刺進江奇年的心髒。女人的心一旦變毒,將會比男人的毒心可怕千萬倍。


    發喪的隊伍回來時,水冰兒讓丫鬟去請水富商議大事,丫鬟去了好久,也不見回來。水冰兒將短刀藏到衣袖裏,焦急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等了好久好久,才見那個丫鬟回來,卻是不見水富的身影,水冰兒怒問道:“管家呢?”


    那丫鬟顫聲道:“小……小姐,水管家說……說他正在辦一件很重要的事,走……走不開,如果小姐有事,就……就……”水冰兒喝道:“就什麽?說!”丫鬟道:“就……就請小姐親自去找……”水冰兒聞言愣道:“管家這是什麽意思?你去的時候,管家在做什麽?”那丫鬟顫道:“在……在殺人……”


    水冰兒驚道:“殺人?”聽到水富在殺人,水冰兒驚駭萬分,愣了一會兒後又說道:“走,我們去看看。”那丫鬟忙說道:“小姐,你……你還是快逃吧……”水冰兒笑道:“我為什麽要逃?我倒要看看,水富想做什麽!”那丫鬟道:“小姐,你快逃吧,管家要造反,如果你去,他……他會殺……”


    猛地,那丫鬟的身子一顫,嘴裏鮮血溢出,隨即緩緩倒在了地上。


    水冰兒見狀大驚,抬頭看到水富就站在麵前,他的手中提著一把長刀,長刀上鮮血直流,而水富的身上也沾滿了鮮血。水冰兒強壓住心中的恐懼,冷冷問道:“水富,你要做什麽?”水富看著長刀上的鮮血,陰笑道:“小姐,從現在起,我才是水府真正的主人,我,水富,才是水府真正的老爺。”


    看著滿身鮮血的水富,水冰兒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心知此時她說錯一句話,都會被水富殺了滅口。水冰兒絕頂聰明,懂得爆發的道理,也明白隱忍的真理,她冷冷看著水富,不言不語。水富伺候了水冰兒二十年,當慣了奴才,此時水冰兒冷眼相對,水富心中也有點緊張。


    水富道:“小姐,隻要你乖乖聽話,你還是水府的大小姐,但如果你不聽話,眼前這具屍體,將會是你的下場。”水冰兒道:“水富,你敢欺主,就不怕會遭報應嗎?”水富笑道:“報應?如果世上真有報應,那水天問死得真是活該!”水冰兒怒道:“你……你說什麽?”水富冷笑道:“我可沒有說錯,小姐,你可知這些年,你爹都做過哪些壞事?在你心中,他是一個好父親,其實他就是一個淫賊。”


    水冰兒顫道:“水富,你可以侮辱我,但……但我不會讓你侮辱我爹……”


    水富悲笑道:“小姐,你可知我為何要來水府,你可知我為何今天會這樣做,你可知……”水冰兒道:“原來你早有預謀,枉我爹那麽信任你,你竟然背叛他,你……你簡直畜生不如!”水富哈哈笑道:“畜生不如?的確,我是不如畜生,但你爹水天問呢,他就是一個十足的畜生!”


    水冰兒無法忍受水富對亡父的侮辱,可看到水富手中帶血的長刀,她什麽也不能做,隻氣得嬌軀亂顫,臉色發白。之前在她心中,江奇年才是她最大的仇人,而此時,她最想殺的人,變成了眼前的水富。


    水富雙目含著淚水,不理水冰兒的反應,繼續說道:“二十年前,我也有一個溫暖的家,雖然生活很窮苦。那時,我有賢淑的妻子,有心愛的女兒,日子過得別提有多幸福,可惜一切的美好,都被你爹親手所毀。”水冰兒道:“水富,我爹是什麽樣的人,我心裏清楚,你別……”水富泣道:“小姐,我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水天問犯下的罪,與你無關,所以我是不會傷害你的,剛才的那些話,隻是嚇唬嚇唬你,我知道小姐其實很善良,還請小姐聽我把話說完,好嗎?”


    水冰兒看到水富哭得如此傷心,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便說道:“你……你說吧!”


    想起以前的那段悲傷的往事,水富的心就碎成了粉末,他由哽咽變成了嚎啕大哭,手中的刀也掉到了地上。水冰兒看著地上的長刀,又看了看那個丫鬟的屍體,好幾次想要伸手去將長刀撿起,但不知為何她始終沒有這麽做。


    水富哭得傷心時,猛地驚醒,急忙將長刀撿起來,擦了擦淚水,悲憤地說:“我永遠都忘不了那晚,那是嚴冬的一個夜晚,天氣很冷,冷得誰都不想出門,就是坐在火爐旁,也感覺不到溫暖。正當我們要休息時,突然想起了敲門聲,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水天問,他說他的商隊經過村子,所有人都快凍僵了,想要進來避避寒。我好心讓他們進來避寒,而我妻子則給他們熬了薑湯,誰知水天問看到我妻子,竟然獸性大發,抱住她撕扯她的衣服。那一刻,我才知道什麽是引狼入室。我被水天問的隨從按倒在地上,半點動彈不得,隻得眼睜睜看著愛妻被水天問侮辱,耳邊傳來妻子淒慘的叫聲,我卻無能為力,更……更慘的是……是……”長刀再次掉在地上,水富也跌坐在地,淚水濕盡他的臉麵,其臉麵也因為悲痛而扭曲得極為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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