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左側的水泡中,是一株綠油油的水草,那水草的葉尖上有些許紅色,葉子向下垂著,像是已經枯萎死了。飛霜還是鯉魚時,最喜歡吃的就是水草,隻是這種水草,形狀像嬰孩,葉子像人手,她從未見過,心中十分好奇,問道:“喂,你……你是什麽東西?”那水草動也不動,飛霜想起敖順說她無法與周圍的鄰居交談,心下不禁黯然,一直孤零零地呆在這水泡中,還不如立即死去。


    她不相信風妖真的已經魂飛魄散,便嚐試著去衝破水泡,她的手撞到水泡上,水泡也是跟著變形,她試了好幾次後,才知道以她的本事無法逃出水泡。與其在這裏守著孤獨,倒不如痛快地死去,她想要運法自散魂魄,這才發現在水泡中,她就是一條小魚,連半點法術都使不出來。


    飛霜掙紮了一會兒,不禁搖頭苦笑,暗道:“我是北海中的小魚,哪能鬥得過北海龍王呢?龍宮的一切寶物,都是用來對付我們這些小卒的。苗老板,我對不起你們,但是……但是我真的很擔心我相公,所以才會答應敖順,並不是有意……唉,想這些有什麽用,換做是我,有人這樣對我,我也不會再信任他。敖順說我的話會給死人客棧帶去災禍,不知道是什麽災禍,苗老板有沒有能力化解呢?我……我到底做了什麽?”


    那株水草突然動了幾下,葉子重新站起,隻見其株身甚大,將一個水泡撐得眼中變形。飛霜忙問道:“水草,你……你能聽見我說話嗎?”那水草似乎隻是伸了一下攔腰,隨即又昏昏睡去。飛霜不禁歎了口氣,也臥在水泡中,漸漸進入了夢鄉,身子也變成了一條碩大的鯉魚。


    處在無助、孤獨和恐懼中時,夢境是最美的。夢中,飛霜又來到了山中的那片湖泊,湖泊旁邊,風妖望著湖麵,背影蕭條,孤寂。飛霜驟然看到風妖,喜道:“相公,你……你在這裏……”


    風妖轉過身,笑看著飛霜,問道:“飛霜,你去哪兒了?”飛霜道:“相公,你……你沒事了?”風妖道:“我一直在這裏等你,怎會有事?倒是你,你去哪兒了?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飛霜捶了捶腦袋,忖道:“這是夢嗎?”若這是夢,又怎會如此真實?若不是夢,風妖為何還活著?


    飛霜思前想後,知道這隻是一個夢,便走到風妖身邊,說道:“相公,我哪裏都沒去,隻是你……你去了哪兒?”風妖道:“我一直在等你。”飛霜笑道:“相公,你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嗎?”風妖道:“什麽事?”飛霜道:“沒……沒什麽,你……你還好嗎?”飛霜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覺麵前的風妖是那麽陌生,陌生得好像是才剛相識。


    風妖微微一笑,說道:“飛霜,你怎麽了?你這次回來,我怎麽感覺你怪怪的?”飛霜撲到風妖懷中,隻是哭泣。風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問道:“飛霜,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給你……還是因為龍身的事?你放心吧,我一定幫你找回龍身,讓敖順為此付出代價。”飛霜破涕為笑,說道:“我知道,相公,我不想要龍身了,我們一起走吧,走得遠遠的,我……我不想失去你。”風妖道:“不行,我一定要找回你的龍身。”飛霜道:“不,我們走。”說著握住風妖的手,飄身離開山湖。


    身在空中,風輕雲淡,飛霜扭頭看到風妖就在她身邊,風妖也是微笑著看著她,彼此心中都是異常甜蜜,隻覺時光若永遠如此,便也不負此生。


    猛地天旋地轉,瞬間天地好像倒轉了過來,飛霜和風妖直直向下掉去,他們握緊的手也鬆開了。飛霜急道:“相公,你在哪兒?相公……”天地旋轉中,天光消失,四周一片黑暗,飛霜的身子隻是向下掉去,飛霜心中害怕,又大叫了起來,猛地睜開眼,卻發現她就呆在水泡中,剛才的一切,竟真的隻是一個夢。


    為什麽會做這種夢?飛霜呆呆看著麵前的水泡,那顆水泡中的水草,是她唯一能看得過眼的風景,剛才的夢境,也是那麽真實,她都不知道該去相信現實,還是該去相信夢。沉思好久,到最後唯一能安慰她心的便是和風妖的情。此時,往事全都在她眼前閃現,直在心中責罵為何以前她不與風妖一起隱居,什麽龍身,什麽公道,那些如何能與她永生的幸福相比?她緩緩站起來,嘀咕道:“相公,不管怎樣,我都要找到你,我們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去過屬於我們的幸福日子。”


    飛霜隻能在心裏幻想,麵對現實,單是從這裏逃出去,也是一件十分困難甚至不可能的事。絕望在這一刻,讓飛霜再次淚下如雨。淚眼模糊中,隻見對麵那顆水泡中的水草,似乎化為了一個英俊的青年。飛霜急忙用雙手抹掉淚水,眨了幾下眼睛,那水泡中的確有一個青年,其體形麵貌都和風妖極為相似,卻比風妖還要好看。飛霜不禁一呆,心道:“這……這是怎麽回事?他……他是誰?”


    那個青年也轉過身,一雙明亮的眼睛直直盯著飛霜,飛霜一低頭這才發現她變成了鯉魚,急忙搖身一轉,卻是沒有變成人形,心中不禁大急,又接連轉了好幾下,仍是無法變回人形。正在她焦急萬分時,耳邊猛地傳來一個好聽的男子聲音:“鯉魚精,你掙紮也是無用,不如靜下心來,潛心重新修煉,隻要習慣了水泡中的環境,再行成妖,也極有可能。”


    飛霜停止掙紮,看著那青年問道:“是……是你在跟我說話嗎?”


    那青年點頭道:“不錯,正是我,鯉魚精,你因何被關到了這裏?”飛霜愣道:“敖順說在這裏無法交談,為何我們卻能?”那青年笑道:“這是我的功勞,以你目前的修為,的確不能和任何妖怪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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