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芷筠……她也知道自己的態度是有點小小的不良,實在是因為她太過心急了。


    正待她要道歉的時候,玄衣青年倒先開了口:“我既然答應了你,便一定會做到。你隻需留在這裏將畫作完成,不過我需要你在你臨摹的畫作上留下旁人看不出來,隻有你自己知道的印記用於與原畫區分,你可做到?”


    “那自是可以。”陸芷筠點了點頭,她既然有本事畫的與原畫作一般無二,自然也有辦法留下自己獨特的印記,用於區分。


    青年聞言,也不再多言,足尖一點,人影就驟然消失。


    陸芷筠見過自己那個不靠譜的師傅用過輕功,所以也不是顯得特別吃驚,隻是這玄衣青年的動作之快倒是叫陸芷筠略有點乍舌。


    頭頂的破瓦片被人從外麵輕輕的闔上,這破屋子本就已經是四麵透風搖搖欲墜了,屋頂的殘瓦本就不全,所以隨便蓋上,從裏麵也看不出什麽不妥之處來。


    等那青年消失了,陸芷筠這才稍稍的定下心來。


    她被困在這裏也沒了旁的辦法,唯有將希望寄托到剛剛從天而降的那個黑心錦衣衛的身上了。不管怎麽說,不幸之中的萬幸就是那個家夥的武功甚高,蘭姨或許真的有救。


    陸芷筠定了定神,這才將目光重新落回到自己剛剛臨摹的畫作之上。


    翌日清晨,已經快要凍僵了的陸芷筠終於聽到了門鎖上鎖鏈的響動。


    “畫的怎麽樣了!”昨天夜裏被她咬傷了的三爺看起來神清氣爽的走了進來。他的手已經包紮妥當了,身上還穿著一件厚重的裘皮大氅。


    一踏入這破屋子,屋子裏的寒氣就讓三爺的心情愉快了起來。


    臭丫頭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咬傷了他,這一夜下來便是一個精壯的男子也受不住這樣的冷,別說是個黃毛丫頭了。


    果然陸芷筠已經被凍的蜷縮在屋子最背風的角落裏,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已經快沒有了。她的臉色極其的難看,渾身的骨頭縫裏都透著酸痛的感覺。


    三爺瞥了一眼縮在牆角的陸芷筠,隨後將目光落在了桌案之上。


    桌子上的畫作已然完成,三爺隻看了一眼,整個人便怔住了。


    何止是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他驟然朝前走了幾步,一把將桌子上的畫拿了起來,隨後將畫掛在了架子的另外一側,讓兩張畫並排,然後仔細的逐一對照兩幅畫作,他看得十分仔細,幾乎是將畫上每一棵樹都進行了比對,良久之後,他才站直了自己的身體,一把撈起了陸芷筠臨摹的畫卷,仰天大笑了起來。


    真的是鬼斧神工啊!


    之前旁人吹噓這風雅集裏新來的畫師有多厲害,他總覺得言過其實,今日親眼見了才知道陸芷筠的確有一手!


    三爺仿佛見到空中無數的元寶再向他招手!有了陸芷筠這棵搖錢樹,以後可是要發大財的。


    “來人啊,給那丫頭弄點吃的來!”如此的寶貝,可不能真的將人弄死了!三爺趕忙朝外吩咐道。


    他心底高興便是手上昨天被那丫頭給咬傷了的地方都不覺得疼了。


    “三爺。”外麵匆忙走來一個人,神色略有點凝重,他看了一眼縮在牆角裏看起來半死不活的陸芷筠,湊近了三爺悄聲的在他耳邊稟告道,“三爺,今早咱們的人去了城西的鐵帽子胡同,那臭丫頭家裏的那個老女人,壓根就不在家裏,聽說是昨天夜裏有人將那老女人給接走了。三爺您看要不要繼續找上一找?”


    “不在便不在吧。倒也不算是什麽大事。”三爺倒是沒怎麽在意這個,隻要陸芷筠在他的手裏,有沒有那個老女人都無所謂。昨天夜裏他手受傷了,也就沒理這茬,他覺得橫豎就是一個病歪歪的老東西,還怕人飛了不成,今天去將她拿來也是一樣。隻是沒想到這麽巧就有人將那老女人接走了。不過倒也無妨。這臭丫頭年紀不大,又是住在鐵帽子胡同那種地方,想來也是家裏沒什麽旁的人可依仗的,倒也不成什麽問題。


    他是幹什麽的?他做的便是青樓這種營生,見過的倔強頭子還少嗎?最後還不是一個個的在他手裏乖乖巧巧的,任由他擺布。


    三爺這邊話才說完,之前去給陸芷筠取吃食的人便打轉回來,手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


    “喂!別裝死,趕緊吃了!”那人拿腳踢了踢陸芷筠。


    陸芷筠稍稍的抬起眼來,她已經冷的快說不出話來了。


    好一會,她才緩緩的問道,“我家蘭姨呢?我要見見蘭姨!若是見不到蘭姨,我便不吃!餓死算了。”


    “我也不怕告訴你,你家那老女人命好,昨天她出門了。不過你別以為那老女人不在我手裏,我便治不了你。”三爺踱步到陸芷筠的麵前,彎下腰來,看著少女那張凍得已經完全沒了血色的麵容,“你看看這裏的男人!隻要我說一聲,他們可是願意好生的伺候伺候你的,你若是和我耍倔,我便叫這所有的男人都上你一回,讓你嚐嚐當人新娘的滋味。然後再將你賣給外族人當奴隸。到時候你就知道什麽是教訓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陸芷筠雖然快要被凍僵了,但是腦子還是轉的快,蘭姨在這裏除了她之外再無什麽親人,至於自己的舅母那是更加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派人將蘭姨請走,他們若是找不到蘭姨那便是昨天的那個人渣錦衣衛已經將蘭姨先帶走了。


    不管怎麽說,隻要蘭姨無事,她便放心了大半。


    陸芷筠故意裝出了一幅屈從害怕的模樣,其實她現在已經是臉無血色了,幾乎都不要怎麽刻意的去演,在旁人眼底她也是一幅一碰即碎的可憐模樣。


    “不敢不敢。”陸芷筠“害怕”的搖了搖頭,還刻意的更加蜷縮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陸芷筠這副樣子倒是沒引起三爺的懷疑,畢竟陸芷筠的年紀看起來不大,一個小丫頭哪裏有什麽膽色與他抗衡。


    “倒是識相!”三爺滿意的點了點頭,“來人!”他喚來人,讓他們帶著陸芷筠去好生的休息一下。畢竟他要靠著這個丫頭賺錢,也不能讓人真的病死在他的手裏 。


    等人將陸芷筠帶走之後,他才稍稍的蹙眉。


    “去查查看,這丫頭在臨川還有什麽親人。”他小聲對身側的人說道。


    既然他要將人圈在這裏,總是要對這丫頭的身世做到心底有數。雖然背後有人罩著,但是也要知己知彼方才容易應對。


    還有一個麻煩的便是那個風雅集的老板江淮月了。


    若是他發現了自家夥計不見了,自是要尋的,就怕他到時候惹出什麽亂子來。


    三爺思來想去,還是叫人逼著陸芷筠寫了一封信,隨後叫人送去了風雅集裏麵去。


    陸芷筠也是怕連累了江淮月,所以並沒怎麽推辭,而是老老實實的寫了一封信,隻說是家裏有點事情,可能最近都不去店裏了。


    三爺見陸芷筠人學乖了,隻道她是昨天被凍的狠了的緣故。


    陸芷筠雖然依然被關著,不過自她展露了一手臨摹古畫的技藝之後待遇便好了許多,她現在被遷至一處小屋子裏,屋子分裏外兩間,中間用一道屏風隔開,外屋給她做畫使用,內屋則是休息的所在。屋子裏的地龍燒的暖暖的。三爺還專門派了一個啞巴丫鬟伺候著陸芷筠。


    三爺還派人送來了換洗的衣服,隻是陸芷筠怕出事情,所以堅持不肯換掉自己身上的棉布襖子。三爺倒也不勉強她,一個小姑娘,怎麽都是愛幹淨的,她現在不肯換以後總是會肯的。


    陸芷筠被凍的不輕,轉到這個屋子就開始發了高熱,人都燒的迷迷糊糊的,陸芷筠不敢讓自己暈倒,她唯有努力的支撐著。好在三爺知道陸芷筠是個搖錢樹,很快尋來大夫給她開了藥,還讓那個啞巴丫鬟細心照顧著,陸芷筠這才緩了過來,不過這一病也是耽誤了好幾天的時間。


    接下來幾日,三爺幾乎每隔幾天都會拿一幅古畫出來給陸芷筠臨摹,陸芷筠看了看,若是她記得不錯的話,這些畫裏有兩幅應該是存於前朝的宮廷之中,不知道怎麽會流落民間。


    隻是陸芷筠不敢說,老瘋子留給他的圖冊之中的確是這麽記載的。


    陸芷筠在這裏住了約莫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那個玄衣青年都沒再度出現過。


    開始陸芷筠還能耐心的等待,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越等心底越是慌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人遺忘了……而且她被困在這裏,沒有半點蘭姨的消息,就連之前篤定蘭姨是被那個渣渣錦衣衛接走的事情也變得不太確定起來。


    眼看著就要奔著年關去了,陸芷筠的心頭開始隱隱的帶著幾分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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