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重錦跑了沒多久就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


    他跑個什麽勁頭啊!


    他叫來了淩風,“去將陸芷筠那邊所有的暗衛都撤回來吧,過年了,大家都休息休息。”


    淩風有點不解的看著裴重錦。


    “大人不怕陸姑娘會出事嗎?”淩風問道。之前也說撤了,但是撤了沒多久,就又都步上了。


    裴重錦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一身都裹在黑暗之中的淩風,“有春碧在,她不會有事。”這臨川城裏與陸芷筠有仇的也就隻有周家了,他們的膽子沒那麽大。


    “是。”淩風心口一鬆,發出了一個信號,信號如焰火,但是比普通的焰火還要明亮,常人分不出,但是暗衛們一看便知了,從陸芷筠家附近騰起了兩個人影,快速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陸芷筠與春碧回到家中,春碧就忙著去幫蘭姨收拾屋子去了。


    “丟那邊吧,不早了,先睡覺吧。”陸芷筠說道,“天亮再說。”


    “不行不行。”蘭姨趕緊搖頭,“若是明日有人前來,看到家裏這麽亂,豈不是很失禮?”


    “都是街坊看到了相互打個招呼,誰來咱們這裏啊。”陸芷筠打了一個哈欠說道。


    “沒準我們家爺會來啊。”春碧笑道,“適才爺臨走的時候不是說了,他要來發紅包嗎?”


    蘭姨一聽裴重錦可能還會來,頓時跟打了雞血一樣,說什麽也要將家裏都收拾幹淨了。她忽然想起了自己還有個東西沒拿出來,又樂顛顛的去了房裏,拿了兩個紅紙包著的紅包出來,“來來來,小姐,春碧姑娘,圖個吉利!”


    她將紅包分別塞進了陸芷筠和春碧的手裏,“又過了一年了。”


    “蘭姨,你這是將我當小孩子了。”陸芷筠拿著手中的紅包,明明知道裏麵不會有多少錢,但是手上依然感覺是沉甸甸的。


    一直以來,她與蘭姨相依為命,蘭姨是仆人,她是主。即便蘭姨性子上再有多少缺點,再怎麽懦弱,她對自己真的衷心一片。


    按說這紅包應該是她這個主人來給才對。


    但是每年蘭姨都會拿紅包來給她,她小的時候,蘭姨還會騙她說這紅包是她娘從很遠的地方托人給她帶來的,哄她開心。


    等她再大一些,她才明白,這些所謂的紅包都是蘭姨平日裏省吃儉用愣摳出來的。


    陸芷筠的鼻子微微的一算,上前去抱了抱蘭姨瘦弱的身軀,“蘭姨,多謝了。”


    “這孩子,說什麽謝。”蘭姨看著如今生的亭亭玉立,淡雅秀麗的陸芷筠,眼眶也有點微微的發酸,“我去收拾了。”她借機掩飾了一下自己的激動,趕緊跑去了廚房間。


    春碧幫著她燒水洗東西也跟了過去,陸芷筠在堂屋之中怔了一會,這才想起她和春碧剛剛回來的時候好像沒關大門。


    她折返到門口,剛要將半敞的大門闔上,就好象看到巷子裏似乎朝這裏跑來一個黑影。


    陸芷筠嚇的渾身一抖,就連還要打的哈欠都卡了一半在喉嚨口。


    門口有紅燈籠映照,所以她也不是全然看不清楚,剛剛是不在意,這回定睛一看,可不是一個人!


    那人應該是看到了陸芷筠了,朝陸芷筠伸出了手來,“救救我!求姑娘救救我!”他才剛將這幾個字說完,人就撲倒在了石板地上,倒下的時候手還依然保持著朝前伸展的動作,好像是在竭盡全力的想要碰觸到陸芷筠一樣。


    陸芷筠嚇壞了。


    “春碧!”她朝裏麵叫了一聲,不多時,春碧就小跑了出來。“怎麽了?”


    春碧顯然也被地上倒著的那個男人給嚇了一跳。“怎麽回事!”怎麽就一眨眼的功夫,多了一個人!


    那人應該是暈倒了,身上飄來了濃重的血腥氣。


    春碧讓陸芷筠站著別動,自己跑了過去,先是用腳尖點了點他,隨後用力,直接將那人該用腳背翻轉了過來。


    那人仰麵朝上,一動不動,雙眸緊閉,他身上受了傷了。被他趴伏過得地麵都染了一層暗暗的亮色,被門前的紅燈籠映出了一種詭異的血紫色。


    “還有氣!”春碧蹲下試了試他的鼻端,很肯定的對陸芷筠說道。


    “那……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他若是就這麽躺著到了明日怕是凍也凍死了!”陸芷筠這才壯著膽子走過來,對春碧說道。這臨川城的冬天可不是開玩笑的。常常有人喝醉了酒,在街邊小睡片刻,到了第二天便是一具冰冷的已經死透了的屍體。


    “幫忙。”春碧抬起了那人的雙臂,隨後陸芷筠托住了他的腳,兩個人合力將人給運到了堂屋裏麵。


    聞聲而動的蘭姨從廚房裏麵走了出來,頓時就被堂屋裏多出來的那個受傷的男人給嚇到了。


    “蘭姨莫怕。”春碧安慰她道,“我馬上就叫人來處理。”她粗略的檢查了一下那人,蹙起了眉頭。


    “哦……”蘭姨這才定了定神,臉色有點微微的發白。“那奴婢去關門。”


    春碧走出院子,放了一個信號出去,很奇怪,竟是沒有任何反應。


    她等了片刻,又放了一個出去,還是沒反應。


    “陸姑娘,勞煩你看著他一會,我出去叫人。”春碧尋思了一下,便覺得是裴重錦覺得這裏有她在,於是就撤回了暗衛了。


    “那他……”陸芷筠看著那人,有點為難的說道。


    “這個給你。”春碧從自己衣袖之中抽出了一把十分袖珍的匕首,“我適才看過了,他受傷很重,身上的傷痕很多,看來是受過刑罰的。他外麵穿的是普通人的衣服,但是裏麵卻是軍隊裏麵才有的製服。你放心吧。他一時半會醒不來,就算是醒來了,也沒力氣折騰。你隻需看好了他就行了。我還點了他雙腿上的穴道,他不能走動的。若是我沒回來之前,他真的醒了,你隻需給他點熱水,保他不死就行了。一切等我叫人過來再說。“


    ”哦。”陸芷筠惶恐的點了點頭,接過了匕首,也藏在了身上。


    陸芷筠這邊沒馬,這麽晚了,春碧不可能讓陸芷筠出去叫人,唯有自己去了。她用輕功,跑去城南的府宅之中也用不了太久的時間。


    交代好之後,她又讓蘭姨隻在廚房裏麵收拾東西,不要出來添亂,這才縱身上了牆頭。


    陸芷筠很是緊張的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她算了算距離,那人應該是夠不到她的。


    她想了想,又跑出去到廚房裏麵重新拿了一壺熱水進來。


    等她進來之後,就見那個昏迷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來,瞪著一雙布滿紅絲的雙眸看著陸芷筠。


    “你……你醒來了!”陸芷筠放下了水壺,“要喝水嗎?”


    “姑娘……”他張開了自己的唇,聲音沙啞的說道,“多謝姑娘收留之恩,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去將門口的汙跡擦掉呢!有人在追殺我,若是被他們看到了那些血跡,怕是要給姑娘惹來麻煩了!姑娘放心,我不是壞人!我有……我有東西可以證明。隻求姑娘救我一命!”


    陸芷筠……


    求你早點說好不好!


    她趕緊跑出去對蘭姨說了一聲,蘭姨也大吃一驚,兩個人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按照那個人說的去做。


    畢竟春碧已經去叫人了。


    那人是好是壞,等春碧將錦衣衛的人叫來就知道了。


    若是真的如他所說那般有壞人追殺他的話,等追到她們這裏,她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真可能會惹來大麻煩。


    兩個人拿了熱水去將門口已經結冰了的血水化開,又拿布將那些血水給蘸了,隨後又從院子裏鏟了些積雪鋪到了門口,再用掃帚掃了。


    折騰了一番之後,倒是真的不怎麽能看出有血來了。


    陸芷筠看了看剛剛蘸了的血水,想了想,索性將那血水給拎起來,一路沿著巷子,撒到了巷子口外麵去。


    若是真的有人追他的話,也會被這些血水給引到外麵去。


    等陸芷筠做完了這些就趕緊將大門緊緊的關上,隨後又滅了廚房裏麵的燈火,讓蘭姨在廚房的柴火堆裏麵躲好,至於她則進了堂屋裏麵,將堂屋的大門緊緊的關上,自己則抄了一條門閂躲在了門後。


    那人看著陸芷筠的舉動,抬了抬手,用力拉氣了自己的衣袖,他悄悄的摳破了自己大臂內側的一道傷口,那傷口本來就有,外麵用線縫上,被他自己這麽一扣,棉線崩開,更是被撕扯的血肉模糊,疼的他頓時就又有點精神恍惚,差點再度暈過去。


    “姑娘,我覺得你是好人。”那人虛弱的對陸芷筠說道,“我怕是不成了,你將這個拿去,若是一會我死了,請你務必將這個竹筒交給臨川的錦衣衛署。事關重大,請姑娘不要多問為何。”


    錦衣衛署?


    陸芷筠蹙眉。


    她怎麽就這麽倒黴,自從遇到裴重錦之後,好像她一直要和錦衣衛署打交道啊!


    見鬼了!


    “已經有人去叫了,你自己給吧!”陸芷筠警惕的看著他。


    “我怕我撐不到人來了。”那人對著陸芷筠慘淡一笑,“勞煩姑娘了。”


    “你將那竹筒放下。”陸芷筠對他說道。想要哄騙她過去?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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