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芷晴哪裏還敢再說什麽。


    她隻能低著頭,不吱聲。


    “你的嘴是被麵糊沾上了嗎?”陸夫人柳眉一豎,寒聲道,“與你說話,為何不應答?我請了那些師傅教你禮儀,你便是學出這麽一個樣子來?”


    陸芷晴被逼的沒辦法了,隻能委屈的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陸夫人,“女兒知道錯了!”


    “既然知道錯了,便要潛心改正!”陸夫人的臉色這才有點緩和下來,她又看了一眼陸芷筠,“如今咱們府上的嫡大小姐回歸了,一家人已經是齊齊整整的,所謂家和萬事興,以後若是我再聽到什麽人在背後亂傳亂說,莫怪我翻臉,還有做主子的要有做主子的樣子,維護好家聲,做奴才的也要有做奴才的自覺。莫要被我發現有做奴才的不知道好好珍惜眼前的日子,在背後躥噠自己家主子,發現一個我就杖斃一個!”


    陸夫人這幾句話說的狠,不光是屋子裏麵的主子們,就連跟在她們身邊的那些丫鬟婆子也都一個個被訓的縮著脖子不敢抻頭,生怕禍水被引到自己的身上。


    “今日芷晴這般不識禮數,還是要罰的。就罰芷晴去小祠堂抄寫禮書十遍。”陸夫人說道。


    “啊?”陸芷晴頓時瞪大了眼睛,“母親!”她焦急的起身走到陸夫人麵前去拽她的衣袖,“女兒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也該受罰!”陸夫人狠著心腸說道。


    在家中她最疼愛的便是陸芷晴這個姑娘了,但是今日之事若是她不幫陸芷筠立威,以後怕是還會傳出不利於陸芷筠的事情來。


    陸芷筠在臨川待了那麽多年,他們夫妻對陸芷筠早就虧欠量多了,於情於理都該給陸芷筠一個說法。陸芷筠離家的真正原因實在是說不出口,這回她回來,又是與七皇子有關係,還與裴重錦關係良好,這名聲上是萬萬沾染不得半點汙跡的。


    她隻有罰了陸芷晴,才能震懾旁人,讓一些蠢蠢欲動的人暫時先滅了心思。


    陸夫人如今身子益發的沉重,她就怕現在不幫陸芷筠在家裏立起來,等再過些日子,她需要臥床之後,家裏還不知道會傳出點什麽來。


    陸芷筠好,也是她好!


    讓自己身後的嬤嬤壓著陸芷晴去後院的小祠堂,陸芷晴在陸夫人看不到的地方抬眸狠狠的瞪了陸芷筠一眼,這才收斂了目光裏去。


    陸夫人沒看到陸芷晴的小動作,但是陸芷筠卻是看到了。


    她能說什麽,隻能苦笑了,這才剛到家就得罪了一個妹妹。


    陸芷筠為了緩和氣氛,趕緊將自己從臨川買來的禮物一一的送了出來。


    臨川盛產各種皮毛,都是外族人來臨川用以交換鹽巴生鐵等其他生活必需品的。這些皮子雖然是在臨近夏季的時候買的,不過倒也都是一等的貨色,拿出來送人絲毫不見掉價。


    陸芷筠賣畫還是得了不少錢,再加上臨走之前裴重錦也兌現了之前說過的餉銀,所以陸芷筠出手也算是大方,沒丟了麵子。


    得了這上等的皮毛大家都十分的歡喜,畢竟京城裏麵要買到這種貨色價格不菲。


    有了禮物開道,再加上剛剛陸夫人幫陸芷筠立威在前,大家對陸芷筠的看法瞬間也就改變了。能有這麽大手筆一下子拿出來,看來陸芷筠在臨川還是十分受寵愛的,至少周家沒虧著陸芷筠,不然以她這麽一個小姑娘,才剛剛及笈,哪裏來這麽多銀子買禮物,定是平日裏積攢下來的體己錢。


    她們倒是不知道這些貂皮狐狸皮的在臨川賣的比在京城可便宜多了。


    大家又寒暄了一段時間,便各自散去,得了好禮物,自然是皆大歡喜的離開了。


    陸夫人被陸芷筠攙扶著起身,拉著陸芷筠的手說道,“兒啊,娘帶你去給你準備的院子。一切都是為娘自作主張布置的,也不知道你歡喜不歡喜。”


    “是娘親手布置的,女兒沒有不歡喜的。”陸芷筠笑道。


    母女二人攜手朝著給陸芷筠準備好的筠馨園。


    筠馨園在整個陸府的西北角,之所以安排在這裏,陸夫人也是費了點心思的。她知道陸芷筠喜歡畫畫,所以這個角落雖然是在西北,偏了點,但是安靜。她這個閨女是在市井長大的,她就怕習慣上會一時改不過來,若是住的離其他的姑娘近了,難免會露出馬腳來。所以幹脆將她安排的遠一點。這園子也大,是所有姑娘住的院子裏麵最大的一個,說是個花園都不為過。倒也是符合陸芷筠的身份。


    這裏距離後門也比較近一點,若是陸芷筠想出個門也方便。


    陸夫人看過王嬤嬤的信,知道自己這個女兒與其他養在深閨的姑娘不一樣。既然她的畫在臨川已經那麽有名了,沒準在京城也能闖出點名堂來,所以以後若是要出門,這裏也方便許多。


    陸夫人的安排,陸芷筠也是很滿意的,她本就無心去和自己的妹妹們爭奪什麽,安排的稍微遠點對她來說更好,其實比較起臨川的那個簡陋的小院子,這裏才是陸芷筠真正陌生的地方。


    陸夫人畢竟是身子沉,和陸芷筠說了一會話便想要休息了,她將兩名丫鬟叫來,告訴陸芷筠以後這就是專門伺候她的人了,這原本是跟在她身邊的兩個二等丫鬟,手腳很是伶俐,為人也不錯。


    陸芷筠才回家,若是身邊來兩個奸猾偷懶的,可是要了命了。


    這兩個丫鬟一個叫紅蕊,一個叫綠萼。


    等陸夫人走後,陸芷筠才跟沒了骨頭一樣癱在了太師椅上。


    她順著自己房間的花窗看了出去,外麵綠意盎然,倒是阻擋了不少夏季午後陽關的耀眼與刺目,不知名的小鳥在茂密的樹叢裏啾啾的叫著,著實的歡快。隻是陸芷筠的心卻無半點雀躍。


    回家了,但是這裏叫陸芷筠感覺到陌生的可怕,周遭的布置的確是用了心了,可是總沒她住習慣了的那個小院子來的順眼。況且她回來第一天就讓自己的二妹去祠堂受罰,這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以後還不知道有什麽等著她呢!


    以前總想著回到京城,可現在真的回家了,陸芷筠倒覺得這京城怕是不如之前臨川的那個小破院子住的舒心與自由。


    她不由自嘲一笑,人啊,總是這麽不容易被滿足!一山望著那山高!


    桌子上擺放著文房四寶,陸芷筠翻著看了看,倒都是好東西。


    她將鎮紙拿起來,在鎮紙的背麵刻著幾個小字,應該是出自店鋪的名字,陸芷筠定睛一看,竟然是風雅集的!


    陸芷筠手一滑,差點將鎮紙給摔到地上,到底是從小練過的,眼疾手快的將那白玉鎮紙給撈住,陸芷筠的心怦怦的亂跳。


    風雅集果然在京城有店鋪!


    既然能被母親買回來放在她的桌子上,看起來這風雅集在京城的規模還不算小!


    隻是……陸芷筠托腮陷入了沉思,江淮月當著她和裴重錦的麵跳了山崖,但是從裴重錦的表現來看,似乎對江淮月跳崖的舉動沒感覺意外,甚至都不怎麽關心……


    這有點叫人出乎意料啊。


    就算裴重錦與江淮月的關係不好,但是江淮月畢竟牽扯到了這宗案子裏麵,算是其中一個關鍵人物。


    陸芷筠被江淮月拘在雲崖台的時候,也是聽到了江淮月與裴重錦的對話。按照江淮月的意思,他願意一死免得牽連他的族人,而似乎裴重錦有意成全他。


    陸芷筠想了想便覺得自己腦殼子疼。


    京城的關係錯綜複雜,又哪裏是她一個從邊境上來的姑娘能想的明白的,算了算了!不去想了,隻是江淮月死了,她的心底還是有點難過的。


    畢竟江淮月是第一個肯定她的畫,幫她將畫賣出去的人,即便後麵也因為江淮月,給她惹了好多的麻煩,但是……


    陸芷筠長歎了一聲,迫使自己不去多想。


    三皇子雲橫的事情最近在朝中鬧的沸沸揚揚。


    三皇子的母妃是毓貴妃,深受陛下寵愛。


    出了這檔子事情,毓貴妃非但沒有鬧也沒要求陛下赦免雲橫,反而在禦書房前長跪不起,請求陛下降了她皇貴妃的份位,願意與三皇子一起受罰。


    毓貴妃此舉也是震動朝野。


    皇貴妃與皇後之位隻差半步而已,當今陛下自元後三年前去世之後,後位一直空著,這皇貴妃就相當於半個皇後,主理後宮,母儀天下,大家都說最有可能當上皇後的便是這位毓貴妃了。


    畢竟她出身名門,又是與陛下恩愛多年,在朝中頗受人敬仰和愛戴。


    亦是因為毓貴妃的緣故,三皇子才頗受陛下的寵愛,得了管理內府的差事。皇帝都將自己管家的權利交給三皇子了,那就說明皇帝是十分信任這母子二人的。如今出了這種監守自盜的事情,真是叫人瞪大了眼睛準備看熱鬧。


    關鍵是這三皇子雲橫在被揭穿之後竟然想鋌而走險刺殺自己的皇叔,這真是叫人驚掉了大牙。


    怕就怕這一下子,直接將雲橫被封皇儲的機會給刺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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