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個後宮,冒頓隻剩下蘭辰王妃這一所去處了,心裏苦悶的時候,冒頓會來蘭辰王妃的宮裏坐一坐,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說些閑話,蘭辰王妃會抓緊一切機會說到六王那裏去。


    “主上,妾妃近日又是歡喜又是憂愁,您不來,妾妃都想去大瑞宮找您說說去了。”


    “哦,說來聽聽,歡喜什麽?又憂愁什麽?”


    “主上是一個多聖明的君主呀,一定知道妾妃歡喜的是如今巒兒長大了,都當上三軍主帥了。”


    “那又憂愁什麽呢?”


    蘭辰王妃走過來,輕輕地伏在冒頓的膝蓋上,歎了口氣道:“戰場的事,變數太多,也不知道這場仗巒兒能不能順利打贏。”


    冒頓攬著蘭辰王妃的肩膀,柔聲安慰道:“愛妃,不用擔心,巒兒已經長大了,他會打一個很漂亮的勝仗,等巒兒得勝回來,我們就給他辦一場轟轟烈烈的王室婚禮。


    蘭辰王妃聞言,頻頻點首。


    “是該大辦一場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匈赫就被各種麻煩事纏上了,戰爭、死亡、分離!”


    冒頓一臉的傷感,難過得說不下去。打了一個大大的“嗨!”聲,道:“本王現在最想看到的就是喜氣了。”


    蘭辰王妃點點頭,若有所思。


    冒頓看著她,見她似乎是有話想說,卻又欲言又止的樣子,隨拍拍蘭辰王妃的手,溫柔地道:“愛妃,說吧,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臣妾不敢說,怕說錯了主上會怪罪。”


    “恕你無罪,說吧!”


    蘭辰王妃見冒頓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心下也坦然了,道:“主上,你想想,我們匈赫接二連三的事,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冒頓沉思了片刻,道:“從柔兒中毒開始吧,我們偌大一個匈赫王國就陷入了戰亂與波折不斷中。”


    蘭辰王妃搖搖頭:“不對,還要往前!”


    “往前?”冒頓警覺地抬起頭,直視向前方,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道:“再往前我們很好呀,大勝東胡與大月,開疆擴土,兵強馬壯。”


    ‘這又太前了,再往後一點點。”


    “你到底想說什麽?直說!”


    “從那位美豔而多才藝的玉貴人進入我們匈赫的後宮,所有的禍事和麻煩就接踵而來了。”


    冒頓騰地一下站起來,原地轉了五六個圈後,猛地停下來,道:“你說得對!好像我們匈赫一切的不幸都是由玉貴人而起。”


    蘭辰王妃點點頭,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


    冒頓麵沉如水,不發一言的枯站了半響,而後,頭也不回的徑自走出去。


    蘭辰王妃見冒頓神色凝重,也不敢多問。


    冒頓走在王庭花園的石子路上,一路走一路甚覺思之極恐:“他當初是愛惜契羅丹,念及他曾對自己有救護之恩,才不殺他的。並想成全他與圖蘭妁的婚姻大事,讓他留在圖蘭妁身邊,以為加以美色就可以令契羅丹忘記傷痛,而安心在匈赫生活下來。可事實卻是自從契羅丹進入匈赫的後宮,一係列的禍事就都來了,看似和他都沒有直接關係,可每一件事都與他又發生著這樣那樣的聯係!”


    冒頓回到大瑞宮,吩咐褚力道:“快去傳太子進宮,本王有要事和他商議。”


    褚力出去不久,太子稽粥急急趕過來。


    “兒臣見過父王。”


    “快起來!”


    稽粥見冒頓一臉愁容,很是吃驚,道:“父王,是前方戰事吃緊嗎?”


    冒頓搖搖頭,陷入極度的苦惱之中,他現在開始懷疑柔貴妃的死與契羅丹有直接的關係,這次契羅丹又隨軍出征,如此不詳之人,也定會給匈赫帶來意想不到的災難,必須馬上除掉他,才能還匈赫一個祥瑞美好的明天,冒頓在心底下定了決心。


    “父王可能做錯了一件事。”冒頓一臉悔恨地說,像是在對稽粥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稽粥心中暗喜,以為冒頓說的是給圖蘭妁長公主監國令的事,又不敢確定,問道:“做錯了什麽事?”


    冒頓正打算將契羅丹的身世原原本本的告訴稽粥,可這件事關係到圖蘭妁的名節,又不能說。


    “沒,父王也不知道這件事做的到底是錯!還是對?”


    冒頓不再說下去,稽粥也不敢追問,隻恭恭敬敬地站在那裏,等著冒頓自己說下去,或者幹脆不說。


    冒頓確實不再說什麽,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冒頓才說:“點一萬精兵,父王要親自去陽城督戰。”


    冒頓要去陽城督戰的決定,令太子稽粥很意外。


    “父王,有右丞相在,您還不放心嗎?您如今年事已高,打仗的事,有六王在,父王還是安心在宮裏養著吧。”


    冒頓搖搖頭道:“有些事,必須父王親自去處理,你不用阻撓了,去點兵吧。”


    稽粥想問又不敢問,無奈,隻好出去點兵,為冒頓準備出征的一切兵馬糧草需用之物。心下滿是狐疑,父王何至於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心神不寧?有什麽事會讓他這個草原一代霸主如此不安呢?


    稽粥走後,冒頓又招來了禦史須卜梵,交代他走後嚴查柔貴妃的死因,其中必有蹊蹺,一定要弄清楚柔貴妃中的毒性,查清楚餘毒是否能真的能奪人性命,這件事關係到匈赫的“國運”,一定要查得清楚明白,還有那個尚沒有過門的六王妃,似乎也有那些不對勁之處,柔貴妃的死,似乎也和她有關係。


    須卜梵領命下去徹查柔貴妃的案子去了。


    冒頓帶領一萬匈赫兵馬,連夜趕往陽城邊境,一路上草長鶯飛,景色很是迷人,冒頓王的內心裏卻感慨良多,這一生也是屈辱與榮耀,權勢與悲愴並存的一生,年少的時候就淪為人質,而後自己逃回國內,將自己修煉成為一個冷血無情的殺人機器,親手射死自己的寵妃,以至於令他最寵愛的長公主圖蘭妁失去親生母親,又親手射殺了自己的父王成為新主,再然後為了麻醉東胡,而拱手又將自己的另一個愛妃送去東胡,這一切的隱忍換得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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