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宿元年三月,弑水國大軍北還,水徵即位,五月定年號天誠。弑水囯忙於內政,春暮進入短暫的太平時期。


    崇宿三年,春暮國國君柳屹賜宰相陳玄正第宅家廟,穀玄鶴收複陳廬,判將劉緒北去。


    ——序


    秋風徐徐,吹著街邊的樹木,撩撥起那離枝的白花紛紛落去,如同冬日白雪,紛紛揚揚。空氣裏飄散著淡淡的香氣和果木的清香,聞來十分舒心。


    暮霞城乃春暮國帝都,即便是到了夜裏,街上行人依舊熙熙攘攘。兩邊的小販叫賣聲,吆喝聲不斷。城東的聚雲樓前,更是人潮湧動。


    忽地,夜幕之下傳來一聲驚叫,一女子披頭散發從街那頭的晴芳院中衝了出來。她的衣衫上滿是鮮血,姣好的麵容上盡是驚恐之色,蒼白如紙。


    “死人了!死人了!”


    這女子一邊跑,一邊大聲叫嚷著,連鞋子落在了後頭也毫無知覺,一雙玉足踩在冰涼的青石上,瘋也似地往前奔。


    晴芳院中衝出一群持著棍棒的男子,叫嚷著“站住”,向她追了過來。


    街上的人見此情景,紛紛向兩邊退了去,一個個抻著脖子,臉上盡是疑惑,又或幸災樂禍,盯著那女子和後麵追著她的人。


    “唰!”


    一柄閃著寒光的劍從半空中落下,持劍的是個年輕人,約莫十八九歲的樣子,俊眉修長,鳳眼微斂,精巧高挺的鼻梁下,一張桃花唇微微勾起。


    此人身著素色衣衫,外罩稍深一點的大袖衫,料子順滑,傾瀉而下。衣衫上暗紋在月光下流光溢彩,衣緣處繡著金浪浮蕊牡丹圖,腰間綴著塊白玉盤龍玨,氣度非凡,非常人能及。


    “帝都之內豈容爾等放肆!”


    年輕人沉眉,將長劍橫於胸前,冷冷地瞧著追來的那些人。


    又一身著素色衣衫的少年從人群中掠了出來,伸手一挽,扶起跌倒在地的女子,向年輕人恭聲道:“小王爺,此事如何處理?”


    圍觀的百姓和那些凶神惡煞的男子皆是一愣,再去瞧那年輕人,頓時都僵住了。


    眼前這年輕人,正是春暮國淳王府的小王爺——柳煜,而他也是春暮國巡檢司的巡檢使。身側的少年,是他的貼身護衛荀月白。


    柳煜揚了揚眉,冷笑道:“自然是去晴芳院,月白,你去衙門請謝大人過來。”


    他的話音落下,荀月白身後走出八個身著巡檢司官服的人來,護著那女子,催敢著那群男子往晴芳院去了。


    這一夜,暮霞城中多數人無法安眠。晴芳院中死的那人是龍淵閣大學士許楓,此事傳至帝宮,國君柳屹登時沒了睡意。


    ……


    暮霞城三百裏外的拂月城中,一條畫舫在河麵上徐徐前行。


    夜風吹著兩岸花香與脂粉味,飄散在空氣裏。一十七八歲的男子手持玉笛,雙眸微闔,十指在玉笛上翩然若蝶。悠揚的低聲從他指間流出,綿延回響。


    靜靜的夜,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映著他月白長衫上的悠悠青竹紋,仿佛一幅靈動的畫卷。


    河邊的小樓上,一身著黑衣的男子坐在窗台上,握著酒盞微微歎氣。


    “還是那麽愛顯擺。”


    他聲音雖輕,卻幾乎在他話音落的同時,笛聲戛然而止。


    船頭上站著的男子腳下一掂,如春燕一般騰空而且,幾個起落間掠過水麵,落在了黑衣男子身側。


    “沈蒼梧,你嫉妒我!”


    這兩人中,月白衣衫的正是建州城宋蘊之,黑衫的便是他的兄長沈蒼梧。


    沈蒼梧略略挑眉,瞥了他一眼,麵無表情道:“嫉妒?我為何嫉妒你?”


    宋蘊之笑嘻嘻地伸手,一手奪過他的酒盞,另一隻手落在他的額間,奇怪道:“那你為何說我愛顯擺?那撒的花瓣和酒,可都不是我出的銀子,是別人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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