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煜攤手,“呐,進了門就被蜘蛛給纏上了。”說著,卻又不解道:“你們不是進城了,怎麽會在這裏?”


    宋蘊之還記著方才的事,白了他一眼,“誰說沒進城,不過是進去了,又出來了。”


    柳煜當下就聽到了問題所在,挑眉,“這宅子有問題?”


    他晃了晃腦袋,沉吟道:“方才我轉了一圈,並沒有特別之處。不過這宅子建得倒雅致,想必這主人是個風雅之人。”


    “隻有這些?”宋蘊之道:“你就沒發現其他異常?”


    “異常?沒有。此處應該走過水,但若修繕也能主人。隻是不知這麽大個宅子怎麽就被舍棄了?這要放在別處,可能賣好大一筆銀子呢。”


    柳煜捏了捏腰間的荷包,想到宋蘊之特能吃,不由得覺得心口有些疼。


    宋蘊之和沈蒼梧對視一眼,宋蘊之無比遺憾道:“不是不想,是不能。這宅子的主人,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啊?”


    這個回答,著實讓柳煜驚訝了一把。


    他看著宋蘊之,取笑道:“你這帶衰的,走到哪都有命案。”


    宋蘊之臉驀地就黑了。


    柳煜摸了摸鼻子,轉開話題道:“找到催雪了沒?說好了要成立鏡肅門啊,這次可不許丟下我跑了,你們說我們建在哪裏好呢……”


    說著說著,就隻剩下柳煜的喋喋不休的聲音。


    三人都覺這宅子有古怪,夜裏也看不真切,便回了宸州城,決定天明的時候再來看看。


    柳煜卻站在醉仙閣門口怎麽也不願去客棧,宋蘊之無奈,隻得和沈蒼梧陪他上了醉仙閣,要了一桌的酒菜。


    宸州城的夜,比京都還熱鬧,即便已過了三更,街上人來人往,遠處高樓佇立,燈籠照著粉粉佳麗,端是留花翠幕、紅袖添香。


    宸州有句話:吃在醉仙閣,宿在聽雨樓,賭在通天賭坊。


    究其緣由,是因醉仙閣有最好的廚子,各式的八卦。聽雨樓則在不遠處,所謂“飽暖思淫(欲)”,便也應了這句話。


    至於通天賭坊,當一個人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可以用任何一樣東西去賭,一隻手,一隻眼睛,甚至一件衣服……最全的花樣,最清的把式,在這裏,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千金散盡。


    桌上擺著太湖銀魚,五味合蒸,什麽十全美德如意盅,鴛鴦翡翠金腰帶……小二在旁嘚啵嘚啵,介紹每道菜的特色……


    宋蘊之一手抓著隻蹄子啃著,一手去夾冒著熱氣的扇貝,還不忘指揮沈蒼梧將酒杯滿上。


    沈蒼梧看看宋蘊之,又瞧瞧柳煜,不由得扶額。


    一頓酒足飯飽,三人便回了客棧,第二日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


    清脆的鳥鳴嘰嘰喳喳,不時還能聽到街邊小販叫賣的聲音。


    “包子嘞,剛出籠的包子嘞。”


    宋蘊之翻了個身,使勁地呼了口氣,似乎聞到了肉包子的香味,抱著被子卷了幾下,騰地坐起來,就看到了那邊窗台上坐著的柳煜。


    見宋蘊之醒了,柳煜招呼了一聲,“醒啦。”


    宋蘊之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房內,又看了看柳煜,疑惑道:“大清早的,你怎麽在我房間裏?我告訴你,就算你是王爺,我也是不依的。”


    柳煜嘴角抽了抽,差點沒從窗台上跌下去。


    “嘍,吃包子。”說著,他從窗台上下來。


    “關窗,關窗,太刺眼了!”


    柳煜丟了一個包子過去,道:“真的是剛出籠的,就是和京城劉記的包子相比,也是不差的。還有蔥花卷,和以往吃過的又別有滋味。”邊說,邊伸手關窗。


    宋蘊之用帕子擦了擦臉,頓覺清醒了不少。他轉頭,“你到底來找我幹什麽呀?快說,不說推你出去。”


    柳煜蹙眉,“不這麽早堵在這裏,你是不是又要偷偷跑了?我這樣說你肯定不承認,所以,我是來和你一起去看美人的。”


    宋蘊之挑眉:“你知道我要去哪裏?”


    柳煜笑笑,心道:我認識催雪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這著急忙慌地趕了三天路,昨晚忍著沒去找花千影,今天又怎麽會不去。


    宋蘊之瞪了他一眼,冷哼了聲。


    三人上了街,訝異地發現城中江湖人很多,其中不乏一些名門正派。


    凰羽劍雖然低調,但混江湖的人卻大多識得他。看到他手中的劍,個個眼神閃躲。又見宋蘊之背上長亭劍,更是讓開了路。


    宋蘊之咬著包子,一路上看見賣餃子的、煎餅的、烙蔥花卷的,還有各色糕點的,他幾乎是一個都沒落下。


    柳煜扶額,掂量著手中空了不少的錢袋子,心道:這麽個吃法,怎麽就不見胖?


    幾人順著街市一路直走到盡頭,拐了彎是另一條更寬的長街,卻十分安靜,寬闊的街麵上一家小販的攤子也無,絲毫看不見昨晚那熱鬧的跡象。


    三人在一座樓前停了下來,樓有二層,雕花的紅木大門,門前一對墨玉石獅,正對著的是一塊牌匾,上麵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聽雨樓。


    下首還有四個小字,花間顧首。


    正是一日之晨,醉仙閣的夥什眉開眼笑地站在門口迎來送往,聽雨樓前門可羅雀,清寂了許多。門口站著的小廝聳拉著頭,似乎在打瞌睡。


    進了門,廳中老鴇和椅著欄杆的姑娘們眼睛瞬間發亮,花枝招展地簇擁過來,作勢就要來拉。


    宋蘊之一個頭兩個大,為何每次都要演這麽一出?


    三人長相俊俏,又風流爾雅,除了沈蒼梧寒著一張臉,見之生人勿近,宋蘊之和柳煜幾乎沒一會便被纏住。


    宋蘊之邊走邊躲,最後扯著嗓子吼了聲,“花千影,你再不出來,小爺就要拆你的樓啦!”


    “宋蘊之!你說什麽!”


    聲音從二樓的傳來的,是個極好聽的聲音。


    隨聲音而來的是一隻杯子,以極快的速度飛下,眨眼已到宋蘊之眼前。他兩指一夾,將酒杯穩穩地夾在手中。


    茶水絲毫未灑。


    宋蘊之仰頭喝下,笑嘻嘻道:“影姑娘,你要請我喝茶就直說,用得著這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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