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蒼梧的失態在柳煜看來,對宋蘊之的關心是其中之一,而究其另一個原因,恐怕是情動。


    知好色,而慕少艾。


    沈蒼梧總是冷清模樣,心卻是熱的。對身邊人的安危,尤其是宋蘊之看得極重。這些年,從陳廬城到宸州,是是非非,始終孤身一人。


    作為兄弟,柳煜是真的希望,沈蒼梧能遇到一個能與他長伴一生的人。


    柳煜多少有些羨慕的,有長兄如此,又豈是他這個在勾心鬥角的環境下長大的人能夠擁有的。可是……就這樣拉著人家姑娘的手,總歸不太好吧?


    寒夏洲目光流轉,仿若天上星辰。眼前那張臉上的慌亂和茫然,密密匝匝倒映在心間。她笑著搖頭,揚起的發絲蕩過肩頭,絲滑如緞的觸感,掠過了沈蒼梧的指尖。


    沈蒼梧恍若從夢中驚醒,忙放開了手。


    柳煜清了清嗓子,“不知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寒夏洲向他看了過來,笑得溫和,“在下,寒夏洲。”


    柳煜一驚,目光落在了寒夏洲的佩劍上。


    竟是……寒霜劍。


    柳煜也曾聽過聽雲閣的名聲,自然也聽過寒夏洲此人,而那把寒霜劍卻是不少江湖人夢寐以求的寶器,在兵器排行榜上列第七,又豈能忽略。


    這寒霜劍,據傳取冰火兩儀眼冰眼中的玄石煆造而成,這玄石的價值非精鐵可比,硬度甚至可以比得上萬年玄冰,因是玉石,更有順筋養氣功效。


    相傳這塊玄石出世,當年江湖上也是引起了一番血雨腥風。最初發現冰火兩儀眼的那對夫婦也因此失蹤,生死不明。


    寒夏洲擁有此寶劍,若不是已練就九重劍意,又是聽雲閣閣主,恐怕也少不了麻煩。


    匹夫無罪,懷壁其罪。


    這樣的事,從古至今一向都有。


    柳煜笑了起來,“原來是寒閣主。姑娘如此年紀便有這般造詣,不知要羞煞多少男兒。”


    寒夏洲輕聲笑了,“王爺說笑。三年前若不是諸位破了陳廬城謎案,擋住弑水囯南下之勢,我們這些人還不知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柳煜連忙擺手,“小王慚愧。此事論起來,還是蘊之和瀾生不與我計較,小王才白撿了這功勞。”


    說完,他歎了口氣,“千山橫絕,江海飄搖。江湖人本該縱情瀟灑,蘊之卻常說,天下事天下人了,他那性子,總要把麻煩攬在身上才安心,若不是如此,又怎麽會受如此重傷……”


    幾句話扯到了宋蘊之身上,柳煜和沈蒼梧神色頓時黯然。


    片刻後,柳煜道:“不知是誰傷了蘊之?”


    沈蒼梧忽而道:“寒閣主……今夜怎會去城東?”


    他這話問得突兀,卻也合乎情理。宋蘊之去城東遭人暗算,偏巧遇上寒夏洲施以援手,此事可謂巧合。此問若換作了他人,恐早就拂袖而去。


    寒夏洲不是常人,她看向沈蒼梧,眼眸微閃。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柳煜總覺得那雙眸子裏的光輝,有那麽一瞬暗了下。


    “沈公子多慮了。”


    寒夏洲又豈會聽不出沈蒼梧話中的意思。城中江湖人齊聚,又頻出怪事,明顯風雨欲來的征兆。沈蒼梧的謹慎,也合乎情理。


    她心中暗暗歎氣,曾幾何時,也有這樣一個人護在自己身前。然而,有些東西終究被歲月篡改的麵目全非。


    寒夏洲雙眸微斂,“聽雲閣,不會是你們的敵人。”


    聞言,沈蒼梧和柳煜二人都有些驚訝。


    柳煜眼睛餘光落在沈蒼梧身上,又看了看寒夏洲,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有些微妙。


    沈蒼梧方覺自己方才的話太過唐突,麵露一絲尷尬,烏黑的眸子垂了垂。


    寒夏洲似乎並不介意,忽地又笑了起來。夜風拂過窗欞,淡淡燭火映著窗外翠綠枝葉,月光輝映下那跳動的光點仿佛花開。


    “我來宸州,是為尋人。”


    柳煜奇怪,“不知寒閣主要找什麽人?可需要幫忙?”說著半開玩笑道:“我們這可有個出了名的好管閑事的。”


    寒夏洲搖了搖頭,“不用。”


    沈蒼梧本也想問,忽然耳朵動了動,身形一動從窗戶躍了出去,“柳煜,守在這裏。”說罷,翻身上了屋頂。


    就見一素衣男子蹲在屋頂上,手中抓著塊瓦片,見了二人也不逃。


    此人相貌英俊,有些嬰兒肥顯得有些稚氣,見到兩人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梨渦淺淺,一雙丹鳳眼神采奕奕。


    此人,沈蒼梧自然認得。


    無憂劍客,謝無憂。


    沈蒼梧心中啞然,見他一臉鬱悶的笑著,手上一劃,凰羽劍出鞘,以氣壓山河之勢劃出。


    謝無憂身子後仰就勢一滾,動作迅捷如貓,無憂劍胸前一劃,擋住了幾乎刺到跟前的凰羽劍,一聲清脆的鳳鳴劃破天跡。


    “沈兄,你這是做什麽!”


    謝無憂邊退邊擋,口中喊道,可沈蒼梧卻充耳不聞,一招更勝一招淩厲。


    謝無憂都快哭了,見沈蒼梧有幾分怒氣,隻得邊退邊告饒,手上也不敢出殺招,卻也未曾慢下半分。


    隻不過片刻的功夫,“嘭”的一聲,謝無憂從屋頂墜下,重重地摔在了院子裏。


    柳煜探身瞧了眼,見謝無憂正齜牙咧嘴的揉著腰,搖頭笑道:“這位公子寒夜坐在地上賞月,倒是好雅興。”


    謝無憂撇撇嘴,苦笑道:“小王爺何必取笑我。”


    沈蒼梧從屋頂落下,冷哼了聲。


    謝無憂連忙轉身,苦惱道:“沈兄,你揍也揍了,氣該消了吧。”說著,躥上了樓梯,“我是來看蘊之兄的,他的傷……”


    他一進屋,見屋內除了柳煜之外還有位卓然出塵的美人,忙抱拳道:“在下謝無憂,敢問仙子芳名?”


    寒夏洲還未出聲,沈蒼梧卻已回頭冷冷掃了謝無憂一眼。


    柳煜笑道:“這麽熟識的戲碼,無憂公子還真是風雅客,有趣……甚是有趣。”


    謝無憂臉上一紅,就想解釋,卻不想被沈蒼梧踢了一腳。


    沈蒼梧冷聲道:“你怎麽知道蘊之受傷了?”


    謝無憂心中苦笑,他可不想再被沈蒼梧暴揍一頓,便猶豫道:“我住在隔壁,方才見你抱著蘊之進屋,又見地上有血跡,便過來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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