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蘊之仔細瞧了眼四周,這東籬院是宅子裏最寬敞的地方了,寒夏洲也真大方。


    各自挑了房間後,宋蘊之出了屋門,托著下巴坐在石台上。院中清淨,整座宅子裏也沒見到仆人,看來這寒夏洲喜靜。


    柳煜也出來了,打了個響指,立刻有兩條人影落了下來。


    宋蘊之歎氣,還真是走哪跟哪,那落下來的兩人正是柳煜的暗衛。


    柳煜手往宋蘊之肩膀上一搭,朝兩人道:“去買點瓜果點心來,不好吃的不要買,還有糖果,衣物。”說罷,手一揚,扔了些銀子出去。


    很快,暗衛便回來了,三人泡著茶,宋蘊之吃著塊甜的發膩的綠豆糕,突然道:“我得去趟聽雨樓。”


    說罷,身形一閃,消失在茂密的枝葉間。


    柳煜拿著折扇,戳了戳沈蒼梧,“蘊之去聽雨樓做什麽?”


    沈蒼梧瞥了他一眼,沉聲道:“無論城中以前發生過什麽,正在發生什麽,將要發生什麽,我們無從得知,但有一個人或許知道,就算不知,也是個突破口。”


    柳煜想了想,“你是說餘逸雲?”


    沈蒼梧不置可否。


    宋蘊之在粉黛的帶領下,有驚無險地見到了花千影,之前讓聽雨樓留意青城和滄海的動靜,無論餘逸雲基於何種目的將林朦約去那種地方,他相信這兩派隱藏了一個極大的秘密。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餘逸雲充其量隻是那隻捕蟬的螳螂,背後的黃雀為何要給兩人下催(咦)情藥,無從得知。他隻是肯定,在今早餘逸雲一番打鬧後,滄海派不可能沒有動靜。


    花千影還是那幅被驚了春睡起床後懶得打扮就來見客的模樣,一件織金紋繡黑衣罩在身上,烏黑的青絲披在身後,懸於窗台外,仿佛飛瀑當空垂掛,被陽光一照,雲蒸霞蔚。


    “青城自昨日林朦回城後,就沒什麽動靜,隻去滄海找了找麻煩。”


    花千影不問也知道宋蘊之來做什麽。


    宋蘊之接著問:“那滄海呢?”


    花千影冷笑了一聲:“昨日餘逸雲回城後就沒消停,除了被青城找麻煩沒怎麽還手外,城中的江湖散子挨個被他們尋了晦氣,那些尋寶的下九流盜賊今日倒是消停了不少。不過今早餘逸雲被你揍了一頓後,也消停了。”


    說到這裏,她朝窗外叫了一聲,“紅袖。”


    有個嬌弱地聲音在外應了,花千影隨意問了幾句,對宋蘊之道:“這會,城中的大夫都請去過了。”


    宋蘊之正為這句話摸不著頭腦。


    花千影已經坐起身子,嚴肅道:“你把餘逸雲怎麽了?”


    宋蘊之更加莫名其妙。


    花千影看了他一眼,似乎失去了興趣,臉上恢複了懨懨之色,倒回躺椅子個手趕人。


    宋蘊之身子向後一翻,出了聽雨樓。


    閑閑地逛了大半個下午,太陽一點點西斜。


    他不覺饑渴,在餘逸雲住在客棧外蹲了半天,草草吃過幾個包子,見大夫進進去去,俱是搖頭腦袋一臉無奈之色。


    難道真將餘逸雲打出個好歹來了?


    自己也用真多少力啊。


    宋蘊之歎了口氣,直到一隻蟲子飛過,他轉了一下頭,回了住所。


    天地都歇下了,天上的星辰清晰的仿佛唾手可得。


    沈蒼梧坐在屋頂,托著下巴看著天下繁星,滲透的點點光輝,用清高而孤傲的目光俯視大地。


    肩膀一沉,沈蒼梧轉頭看去,就看到宋蘊之落在身旁。


    這一夜注定是個無眠之夜,清寂的星光下,突然一股極寒之氣蔓延開來。


    沈蒼梧身影倏地一晃,宋蘊之跟著跑去了前院。


    “寒夏洲,把宋蘊之交出來!”


    大門大開,應該是被強力撞開的,木栓斷成兩節掉在地上。門口擠了一群人,年紀上下不等,宋蘊之看了看,隱約在其中看到了幾個早上剛剛見過的熟悉麵孔。


    這些麵孔,無一不是憤怒。


    憤怒之中又夾著一絲明顯的驚恐。


    驚恐之外,還有幾分豔情。


    前院的空地大概十來米寬,此時灰磚鋪就的地上已經被冰霜覆蓋,院子中間插著一把劍,劍身周圍結出了形狀奇怪的冰花。


    “誰要宋蘊之?”


    清冷的聲音,在彌漫星光的夜裏徐徐蕩開,像水一樣,宋蘊之轉頭就看到寒夏洲穿過回廊,從石階上走下。


    夜色中,她發梢帶露,仿佛踏夢而來。


    寒夏洲聲音清冽,聽不出喜怒,但門口的人齊齊往後退了一步,麵麵相覷間,一個稍微年長的人站了出來,似乎有些地位。


    他上前一步,沉聲道:“寒閣主,滄海派與聽雲閣向來交好,我等與寒閣主也並無嫌隙,今日隻要寒閣主將宋蘊之交出來,我等絕無冒犯之意。”


    寒夏洲站著不動,纖手抬起放在寒霜劍上,清寂的眸子轉了轉,朝那長者道:“要是我不交呢?”


    那長老臉上一僵,似乎沒料到寒夏洲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冷著臉道:“寒閣主,包庇凶犯就是與我滄海為敵,你可考慮清楚了。”


    寒夏洲笑了。


    寒霜劍起,一陣風過,仿佛花屑盡飛。


    那長者執劍再手,皺紋橫布的臉上滿是戒備之色,厲聲道:“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得罪了。”


    說罷身形如長虹化練,一劍刺向站在院子中央的寒夏洲。


    寒夏洲眼皮都沒抬一下,隻聽“叮”的一聲,她身前擋了一個人。


    不是宋蘊之又是誰。


    宋蘊之轉頭一笑,對寒夏洲道:“仙女姐姐,你且退到一邊。我宋蘊之最不願背莫名其妙地黑鍋。”


    寒夏洲也不多說,退到沈蒼梧身邊。


    宋蘊之收了長亭劍,翻了個白眼,“你們滄海派怎麽回事,尋別人晦氣尋上癮了是吧。”


    他掏了掏耳朵,做出一幅洗耳恭聽狀,“說說,小爺礙著你們啥了?”


    “宋蘊之!”


    那長者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惡狠狠地道:“你休要裝蒜,我們少主自早上跟你交過手之後,回來就身中劇毒,不是你又是誰!”


    “等等,餘逸雲中毒了?”


    宋蘊之有些驚訝,千算萬算,竟沒料到餘逸雲竟然中毒了,看形勢,還不是一般的毒,思索著,便道:“餘逸雲怎麽樣了?中的什麽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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