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八方客棧出來,宋蘊之沒走幾步,突然停下來,伸手打了個響指。幾個影衛倏地出現在他身後,他吩咐了幾句,幾人散開,朝不同的方向飛奔而去。


    荀月白有些疑惑,道:“你讓他們做什麽去了?”


    宋蘊之笑道:“明早你我就知道了。”


    當夜,宋蘊之睡不著,抱著枕頭又溜進了沈蒼梧房間。


    沈蒼梧斜斜地靠在床上,手上抓著一壹酒。


    宋蘊之撲過去,將酒壺抓過來,仰頭飲了一口,幽幽歎了口氣。


    沈蒼梧看他。


    宋蘊之道:“這次來宸州,明顯是被阿雪算計了。”


    當年陳玄正想要那塊隕鐵,有人為了攀附權貴,出價找到了何愫慬在的那個神秘組織。林書年和餘澈八成和那組織也有關係,當年他們來到宸州,目的就是那塊隕鐵,最後痛下殺手,卻不料柳催雪逃脫,十多年後,回來重翻舊案。


    背後卻冒出一群神秘的高手,應該也是那個組織的人。他們對滄海和青城下手,就是想徹底毀去當年的線索。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故,柳催雪才在春歸樓麵前現了身,自己一行人才會到這宸州城來。


    宋蘊之咕嚕咕嚕的,半壺酒下去。


    沈蒼梧終於看不下去了,伸手搶了過來,他皺眉道:“待會要是醉了,別吐我床上。”


    宋蘊之伸手抓住他兩邊臉,用力扯:“我還是不是你弟弟了……我都這麽慘了,酒也不讓人喝?”說著故作傷心,嗚咽道:“我要回烏蒙山,我要告訴師父去!”


    沈蒼梧挪了挪身子,“去吧,反正師父不在烏蒙山。”


    說著,他一個燒粟敲在宋蘊之頭上,抓住那隻作怪的手,道:“況且,被算計了又如何,終究她有事情第一個想的人,是你。”


    宋蘊之一想,高興了。


    他揉了揉腦袋,道:“你和寒夏洲怎麽回事?”


    宋蘊之一向都是喚她仙女姐姐,又或寒閣主,此刻連名帶姓地說了出來,麵色嚴肅,可見其鄭重。


    沈蒼梧也不跟他打鬧,歪著頭,似乎在認真思索。


    宋蘊之滿含期待地等著。


    結果……


    沈蒼梧扯著被子把腦袋一蒙,裝睡去了。


    宋蘊之氣不打一處來,酒壺一丟,去扯沈蒼梧手臂,憤憤道:“你不要死鴨子嘴硬,我知道你是喜歡她的。”


    “你不就是覺得她出現在宸州時機太巧合了麽,至少到現在為此,她沒做對不起我們的事情。”


    “喜歡人家姑娘,就要說。”


    “這種事情,當然是越早表明心跡越好。”


    “人家剛才可是說了,不喜歡我的人,我也不喜歡他。”


    沈蒼梧伸手,將那張喋喋不休的嘴捂住,蹙著眉,“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弄清楚。寒夏洲,我以前說不定……”


    越說聲音越低,到後來已經幾不可聞。


    宋蘊之終天掙脫了他的手,開始扯他的頭發,“什麽事情要弄清楚,說不定什麽?”


    沈蒼梧搖頭,“沒什麽。”


    宋蘊之氣得直翻白眼,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人這麽倔呢。思索著,抓起枕頭就狠狠地砸去,一時間棉絮飄了滿屋子。


    鬧了一陣,兩人停下來,肩並肩躺在床上。


    沈蒼梧望著床幃,“你剛才讓暗衛去找餘澈了?”


    宋蘊之哼哼了兩聲,翻身,“明早就知道了,何愫慬可不傻,況且還有謝無憂在。至於陳玄正……”


    沈蒼梧笑了,手在宋蘊之肩上拍了拍,“睡吧。”


    這一晚,宋蘊之睡得並不安穩。這才躺下沒一會,迷迷糊糊地就聽門外“嘭”的一聲,接著房門就被人給踹開了。


    宋蘊之和沈蒼梧齊齊側頭,就見柳煜手搭在門框上,正在喘著粗氣。


    宋蘊之的起床氣犯了,抓起個枕頭丟了過去,又去扯被子。


    沈蒼梧無奈,看向門邊的柳煜,“什麽事?”


    柳煜臉色很不好,“何愫槿……死了。”


    “呃……”


    宋蘊之一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有些不敢相信,“你確定?”


    柳煜點頭,顯然不是逗他。


    宋蘊之那點瞌睡全沒了,抓了抓頭,又扯了扯沈蒼梧,似乎不知道手該放在哪。“那……謝無憂呢?”


    柳煜搖頭。


    夜裏暗衛出去後,今天一早就回來了,說是在城外的山穀裏發現了何愫槿的屍體,但並沒有發現其他人。


    宋蘊之從床上爬了起來,三兩下穿好了衣服,就往外奔。


    暗衛中留了七人在山穀,其餘幾人將何愫槿的屍體帶了回來。見宋蘊之出來,把山穀那邊的情況跟宋蘊之和沈蒼梧仔細說了下。


    暗衛仔細檢查過,山穀裏有打鬥的痕跡,隻發現了何愫槿的屍體。謝無憂他們也是見過的,但並沒有看到他。


    宋蘊之心中暗暗祈禱,希望謝無憂無事吧。


    西廂房有間空置的屋子,也沒有窗戶,盡管天光鋥亮,裏麵也有些昏暗。裏麵擺著一張大桌子,何愫槿的屍體就安置在那。


    宋蘊之走到了門口,略有些遲疑。昨天還活生生的人,此刻雙目緊閉,臉色灰敗,嘴唇青紫,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裏。


    沈蒼梧拍了拍他的肩,“驗屍吧。”


    宋蘊之沒說話,走了過去,拿著燭火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是昨晚被殺的,具體得等解剖後才能知道。不過,根據屍僵和屍斑來看,死亡時間應該是酉時末到戌時初這段時間內。”


    酉時到戌時。


    沈蒼梧想了想。昨晚宋蘊之受傷時應該是申時初,之後何愫慬被餘澈帶走,不到戌時就死了。也就是說,何愫慬被餘澈帶走沒多久就被滅了口。


    “致命傷在胸口。”


    宋蘊之戴上蠶絲手套,手上拿著隨身帶著的薄刃一劃,一道完整的傷口出現在眾人眼前。傷口扁小,似乎刺得極深,表皮蜷縮,傷口周圍翻著暗紅的血肉。


    柳煜疑惑,“這是劍傷?餘澈用的是什麽劍?”


    宋蘊之點頭,:“是兩柄細長的小劍。”


    餘澈的兵刃是兩把小劍,確實會留下這樣的傷口。


    他手上的動作未停,一刀沿著胸口劃下,血腥味撲鼻而來。柳煜揮了揮袖,還還不及轉臉,宋蘊之手往裏一探,血淋淋地內髒便被他掏了出來。


    沈蒼梧麵不改色,遞了個托盤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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