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的最後,自然是沈蒼梧賠了銀子了事。


    柳煜笑了一陣,終於停了下來。


    怎麽說呢,這事情確實怪異。昨天看到那金一勺,跟宋蘊之和沈蒼梧相談甚歡,今天卻做出如此舉動,實在令人費解。


    “金胖子真不賣不給我了啊?”


    沈蒼梧從懷中摸出銀票還給柳煜,搖頭,“不是不賣給你,而是今日明月樓沒有十全如意盅。”


    宋蘊之愣了下,“沒有?”


    柳煜把銀票塞給宋蘊之,若有所思,“該不會那金一勺出了什麽事?”


    宋蘊之這也納悶呢,以自己和金一勺的交情,就算不賣給他,也不至於不做這道菜了。明月樓的生意,其中一大部分的收入,就是這十全如意盅,金一勺不至於因為自己,連生意都不做。


    沈蒼梧喝了口湯,緩緩道:“聽說,金一勺昨夜中邪了。”


    “嗯?中邪?!”


    宋蘊之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回過神來,拽住沈蒼梧的袖子,“怎麽回事?”


    沈蒼梧搖頭,“他人不在明月樓,我去過他家,也不在。”


    宋蘊之和柳煜都愣住了,人不在?難道是失蹤了?


    三人正思索呢,暗衛就回來了。


    昨天遇到喬遠洋後,宋蘊之讓暗衛去跟著他,又差了了人去城中打探,看看最近城中到底出了什麽事。這不,暗衛這會回來,就是為了此事。


    暗衛向三人施禮,有些猶豫。


    柳煜瞥了他一眼,“有事就說。”


    暗衛想了下,似乎在組織語言,半晌道:“王爺啊,這大庸城最近可亂了。突然性格大變的書生有十多個,傷人的七人,死了兩個人。還有啊……”


    說著,他看了看宋蘊之和沈蒼梧,“那位喬公子,我們仔細查了,他以前的名聲可好,也就是半個月前,性格就變了,這段時間和城中不少人起過衝突。”


    宋蘊之早料到了這個,也並不驚訝,他在意的是,這件事背後的原因。


    暗衛拿過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幾口,繼續道:“昨夜我們在城裏詢問的時候,我碰到明月樓的金一勺了,他是不會武功的吧。可是,我看到他的時候,覺得這人是懂武功的,而且目光凶狠,嚇得路過的小孩子直哭……”


    宋蘊之給他杯裏添滿了茶,眯眼,“說說,具體怎麽個情況?”


    暗衛道了聲謝,思索了下,說道:“這大庸城最近邪乎的很,那金一勺嚇哭了小孩子,竟然還凶那孩子的父母,差點動手。”


    宋蘊之擺了擺手,沒讓他再繼續說下去。喬遠洋行為古怪,已經很令他在意,金一勺這又出了事……


    他想了想,起身,“我出去轉轉。”說罷,就往外去了。


    柳煜向暗衛擺了擺手,讓他們再去仔細探查。


    暗衛卻站著沒動,似乎有話要說。


    柳煜瞪了他一眼,“還有什麽,全部說了!”


    暗衛皺了皺眉,偷偷瞄了一眼沈蒼梧,低聲道:“那個……喬如安知道你們入城了,我回來的時候,聽說喬如安正要來找宋公子呢。”


    柳煜聽完直挑眉,說什麽來著,宋蘊之果然是那個衰神附體的人,就算他不惹麻煩,麻煩也會找上他。


    宋蘊之出了歸雲客棧沒多久,就停下了腳步。


    一陣風過,吹起路上的落葉又落下,原來喧囂的長街跟著也靜了許多,一陣壓抑的哭聲突然就出現在街頭。


    宋蘊之抬頭看去,隻見一婦人在前,後麵跟著一群人護著一具漆黑的棺木由遠而近。哭聲時高時低,不一會就遠了。


    走在前頭那婦人神情憔悴,看麵容體態,年紀不過三十上下,一身素衣襯得麵色發白,我見猶憐。


    宋蘊之有些惋惜,如此年紀,竟要經曆生離死別之痛。


    街邊的小販見宋蘊之站著半天沒動,道:“公子啊,你讓開一些。”


    宋蘊之這才反應過來,這樣擋在路中間確實不好,忙往旁邊挪了幾步,轉頭向小販笑了笑,想問問是怎麽回事。


    小販甩著袖子,神情略有些不耐煩,“快走,這可不是什麽稀奇事。”


    宋蘊之訝然,皺眉道:“小哥這是什麽意思?”


    見宋蘊之不走,小販怔了下,打量了一番,隨即恍然大悟,“公子是外地來的吧。莫嫌我說話不中聽,就是這麽回事。”


    他指了指已經遠去的那婦人,道:“那裏頭躺著的是孫掌櫃,街頭那家靡香鋪的,在我們大庸城也是排得上名號的,誰曾想,三天前突然就去了。”


    宋蘊之問:“怎麽回事?”


    小販搖頭,“這我哪知道,不過太突然了。”


    小販說的孫掌櫃,宋蘊之認識。


    風行雲有段時間極愛香熏,普通的香料他又看不上,宋蘊之沒少借這個機會往山下跑,靡香鋪也去過幾次。那位孫掌櫃,印象裏今年應該四十不到,身材魁梧,不像有什麽隱疾。


    宋蘊之搖頭,實在不明白為什麽會突然去了。


    小販歎氣,“家有萬貫,又有嬌妻,可那又怎樣,閻王要你三更死,你哪能活到天明啊。這都是命。”說罷,轉身擺弄攤上的物什去了。


    宋蘊之覺得可惜,也沒多想。人有禍兮罷了。


    經過靡香鋪,再走兩長街,他拐進了一條胡同。胡同很是僻靜,靜的能清楚的聽到那邊高樓裏的嘈雜聲,那邊是明月樓。


    宋蘊之轉身走向了另一側,那邊是個兩層高的小樓。


    敲了許久的門,沒有人應聲。宋蘊之思索了下,一躍上了屋脊,一溜煙進了院子,就聽到屋內有人說話。


    他一個倒掛金鉤,從窗戶的縫隙往屋內看去,就見金一勺負手而立,一個人自言自語,不知在說什麽,但看神情,似乎很緊張。


    “既然來了,就別躲躲藏藏了。”


    金一勺說了聲,轉過身來,瞧著窗外。


    不請自入被抓了個先行,宋蘊之跳了下來,大大方方推開門走了進去,坐在了金一勺身後。


    桌上新沏了一壺茶,有些涼了。


    宋蘊之呷了一口,皺眉,“上好的金駿眉,可惜涼了。”


    金一勺回頭看著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發抖,嘴角動了動,卻沒說話。


    宋蘊之放下茶杯,仔細盯著他的臉瞧了半天,搖頭笑道:“你何時學了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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