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冥冥之中似乎早有注定,城中怪事頻發,大家秘而不宣,偏偏這個時候喬遠洋性情突變,然後宋蘊之一行人來了,原本謙恭有禮的翩翩君子當街打人,好巧不巧被宋蘊之一行人撞上。


    金一勺心中竊喜,卻還是不確定,宋蘊之會不會插手此事。


    然而,沈蒼梧空手而歸。


    宋蘊之回了大庸,怎麽可能不來買十全如意盅,當時在飛梯上看著這一幕的金一勺心裏已經有個八九分肯定。


    果然,當天宋蘊之來了金府。金一勺知道,隻要自己把餌拋出來,必然會引起宋蘊之的注意。


    隻是金一勺不知道的是,當天晚上,沈蒼梧就悄悄摸進了金府。金一勺有意讓事情看起來再怪異一些,第二天便喬裝出了城。


    這一切自然落在沈蒼梧眼裏。


    城南那宅子裏被圍的時候,看到沈蒼梧突然出現,金一勺歡喜得差點沒叫出來。


    燭火微微晃了一下。


    金一勺微微歎了口氣,道:“不管你們信不信,先前我不說,是想引起你們的注意,至於後來……我是真不想你們介入其中。”


    宋蘊之悶悶不樂。


    沈蒼梧揉了揉他頭發,道:“你方才說那甕裏沒有蛇是怎麽回事?”


    金一勺搖頭。


    眼晴裏的愧色被疑惑填滿,他看著麵前的兩人道:“死在河裏的乞丐你們還記得吧?”


    宋蘊之抬頭,“自然記得,那乞丐有什麽問題?”


    金一勺道:“那屍體,是白少俠扔在那裏的。”


    “乞丐?”


    這一晚的驚訝太多,可是宋蘊之怎麽也沒有想到,會從金一勺的口中聽到這麽一句話。那屍體是小白通知他們的,可當時引小白前去的,正是白長安。


    而且那具屍體宋蘊之看過,並沒有明是的傷痕。


    喬遠洋單看表麵,也沒有明顯的傷痕。


    想到這一點,宋蘊之臉色微變。


    金一勺並不知道短短的一瞬,宋蘊之心中已閃過那麽多念頭,他拿起桌上的剪刀,閃著白芒的尖刃從焦黑的燈芯上剪過,燭火突得一跳,房中驟然明亮了許多,那些旮角裏的陰影,似乎也被趨散了不少。


    他麵色如塵,澀聲說道道:“關鍵並不是那具屍體上,在此之前,我還看到了一個人。”


    “什麽人?”


    宋蘊之心中一擰。不知為何,預感金一勺即將說出的話,又將是一個不小的驚訝。


    這樣想著,果然就聽金一勺道:“那晚被當場咬死的那個乞丐,我也看到了。”


    金一勺說看到了,自然不是說見鬼了。他實實在在看到了那個死在賭坊的乞丐,笑嘻嘻地出場在街上。


    兩次都是稀裏糊塗地進去,金一勺曾在彩虹街上轉了一圈,卻始終沒找到那個賭坊的入口,那晚又是同樣的遭運,金一勺已經很努力去記,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可就是找不到,百思不得其解。


    “那個乞丐……竟然沒死……這是怎麽回事。”


    心中仿若萬馬奔騰而過,宋蘊之看著沈蒼梧,那雙沉靜的眸子裏,清楚地將自己的震驚倒映其中。


    金一勺看在眼裏,忍不住歎了口氣。


    “怎麽回事,我不清楚,但我看得真真的,絕不會錯。”


    當夜金一勺兜兜轉轉,找不到入口,無可奈何折身回府,也不知走了多久,被吵鬧聲驚擾,前麵形製富麗的飛樓攔住了去路。


    紅漆木門大開,明燦燦的燈光下一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倚門而立,手臂大張,將一人攔在門外。


    “哎哎哎,哪來的窮鬼,把我這當成什麽地方。”


    老鴇目光嫌棄,濃濃憎惡化作利箭,守著門口的方寸之地,不許來人再近一厘。煙花之地向來重利薄情,那人哼了一聲,高聲叫道:“不就是供人尋樂的地方。”


    那人蠻橫無狀就要往裏進,一對邪氣的眼晴盯著老鴇紗衣下的身體掃來掃去,女子攏了攏衣,正要呲罵,就見那人一拋,一個東西沉沉地落在懷裏。


    “爺有銀子,把你們這裏最好看的姑娘給爺找來。”


    真金白銀抓在手裏,老鴇頓時眉開眼笑,笑意盈盈地應了一聲。


    果然是婊子無情,金一勺心中冷笑,正準備過去,餘光瞥見穿門而進的半張麵孔,忙追了上去。


    金一勺體態富貴,衣著更非前麵那人可比。


    冷清的夜裏一連來了兩個客人,老鴇臉上堆起的笑容仿佛開到極致的牡丹,伸手就要來招呼,被驀地一推。


    “真是個急性子。”


    老鴇也不惱,笑意盈盈跟著金一勺進了樓裏。


    喧囂聲起,樓內衣香鬢影,黛眉細腰撲閃著桃花的眼睛看過來,端的是風情萬種,耐何來人絲毫沒有惜花之情。


    層層暗香仿如屏障,金一勺雙目如電,搜尋了一會,終於瞧見那熟悉的身影進了一個包間,忙追了過去。


    他心裏著急,也顧不得什麽,一腳踹開包間的門。不過是眨眼的功夫,房間裏一暗一明兩道人影已經抱作一團。


    金一勺麵上一沉,拽過柔柔弱弱的女子,往門口一推,嗬道:“出去!”


    “啊……”


    突如其如的變故,將房中女人嚇了一跳。


    煙花之地,最懂察言觀色。


    那女人見金一勺氣勢洶洶,被推勢一推,慌慌張張奔出門去。


    “誰啊你!”


    眼見嘴邊的鴨子飛了,那乞丐似是怒極,滿臉橫像地衝過來。


    金一勺正在氣勁上,也不知害怕,撈起桌上一隻花瓶,狠狠地往桌上一敲,道:“你為什麽沒死?”


    “有病啊,老子花了一錠金子買來的女人,你給我放走了。”


    花瓶應聲碎裂,金一勺手裏握著尖銳的花瓶口,神情枯寂如幹涸的原野,失去了往日的生氣。他心裏無數疑惑,那疑惑泉水一般噴湧而出,像摧蝕人心的毒液,一點一點摧毀原本堅定的一顆心。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心裏滋生。


    那個賭局,會不會隻是有心人做的局?


    金一勺眼睛通紅,咬牙切齒地道:“我問你為什麽沒被那條蛇咬死!”


    那人原本已經衝到金一勺麵前,聽到這句話,生生止住了腳步。臉上表情幾經變換,最後一臉凶狠地道:“敗興的玩藝,敢咒老子,你給我等著。”說著猛的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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