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心情極好,隨手繪了一幅花鳥,籬笆內花團錦簇,月季,山茶,蘭草爭相妍豔,又有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環繞其中,翩翩起舞。


    整幅畫看上去逸趣橫生,形神兼顧,嫩綠的葉托著嬌豔的花,似乎能聞到甜甜的香氣,小七眼睛一亮,小短腿噔噔噔跑到蘇夜麵前,“哥哥,你能畫一個娘親給我嗎?”


    畫一個娘親?這是啥意思?


    蘇夜看著眼前白白淨淨的團子,有些鬧不明白他的意思。


    小七以為他不願意,以前娘親說過,請街上的先生寫什麽都是要付銀子裏,他糾結了一會,從腰裏摸出一個小荷包,從裏麵掏出幾個銅板。


    小七將銅板遞給蘇夜,“哥哥,小七有錢。”


    蘇夜有些哭笑不得,看向段如雲——如今的小孩子都這麽可愛嗎?


    小七見蘇夜還是不吭聲,嘴角一扁,“我想娘親了……”


    糯糯的聲音,拖出長長的尾聲,顯得十分委屈。


    蘇夜趕忙點頭,心裏一片柔軟,隱約有種衝動,要星星不給摘月亮。小七見蘇夜點頭,高興地講起娘親的好來。


    他興高采列說了許多,蘇夜從片羽鱗爪裏捕捉到了不朽的容顏。


    宋蘊之看去,筆墨勾染下,戚如意宛如再現,不是劉府見到的無理取鬧的女人,時光不見,但有了維係骨肉的血脈之情,歲月停駐了最好的光陰在她臉上。


    小七得了畫,兩隻眼睛亮得如同蚌中的珍珠。


    寒夏洲目光一片水潤,喂了他一碗雞蛋羹。


    柳煜看著他吃完,這才對宋蘊之道:“這苗王很有古怪啊。”


    宋蘊之端著豆腐腦,道:“哪裏古怪?”


    柳煜道:“裴家的後院的閣樓就很奇怪,建在府裏,還設那麽多機關,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秘密似的,葉公子看見那麽多人進了樓裏,一個也沒出來,那些人哪去了?還有滄海派,裴雀為什麽要將那個中毒的少年交給滄海派的人,還要給餘澈帶信。”


    他摸了摸下巴,“‘飛鳥投林’是苗族的寶物吧?有了這樣東西,別的種族才不敢對苗族怎麽樣,這樣的東西,裴雀怎麽會把它交出去。”


    沈蒼梧點了點頭:“裴雀的那句話應該有問題。”


    飛鳥的投林已取得極大進展,請餘澈靜侯佳音,這話聽上去,怎麽好像在說某種研究?


    柳煜點頭,“是有問題。”


    說著又加了一句,“裴家的人似乎都有問題。崔吟芝當日告訴我們,裴雀半年前開始就有些古怪,對她不冷不熱,連崔沅尚失蹤,也是不聞不問,這是一個做爹的人應該有的反應麽,兒子都丟了。之前明明還那麽緊張的。”


    柳煜說的是裴沅尚被裴演打傷的事,當時為了這件事,可是惹得盅王很是不悅,兩人最後也反目了。可是後來裴沅尚失蹤,裴雀卻是問也不問。


    提起裴沅尚和裴演打架的事,就更有古怪了。


    據安雲說,裴沅尚和裴演關係很好,裴沅尚平時也是一個很溫和的人,那究竟是為了什麽,裴演會將裴沅尚打得半個月下不了床。


    當時裴沅尚昏睡不醒,族裏又傳出了流方,裴雀雖然對裴演用了家法,可總不至把人打死,裴演又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地死了。


    沈蒼梧想了想道:“裴演死後,裴沅尚不是好了嗎,後來為什麽會變成吃人的野獸?”


    小七看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突然道:“你們要去越州了嗎?”


    說著,小巴掌歡呼地鼓了起來,“可以去找娘親了,小七好想見到娘親。”


    小七手裏還拿著戚如意的畫像,宋蘊之與沈蒼梧對視一眼,暗暗在心裏下了個決心。在宸州的時候,戚如意在他們眼皮底下出事了,要不是運氣好,差點命就沒了。


    想到當時她懷了小七,倘若殞命於那場大火中,將來九泉之下,他也沒麵目去見劉景秀了。


    柳煜看他們臉色幾度變換,已經知道他們在想什麽。指尖在杯壁彈過,發出輕脆的鳴響,倒像是舒心的笑聲。


    血雲扇輕輕搖過,他笑了笑,道:“是時候去越州了。”


    宋蘊之點頭,他們原本就準備去越州的。


    要不是夜半悄入的一場雨,寒夏洲也已經到來,所有的線索,錯綜複雜,最後都似乎與苗王有關,不管怎麽樣,是時候去越州了。


    況且他們還有崔呤芝的委托。


    就要離開青石鎮,下午的時候,宋蘊之出了一趟門,特意避開了柳煜。


    去見的自然是傅婉瑜。


    隻是到地方後,暗衛告之,王妃出去了。


    宋蘊之和沈蒼梧等了一會,終於等到傅婉瑜出現,隻是她的手裏似乎提著一個人。


    看清那人麵貌的時候,宋蘊之驚了一下,因為那人赫然是薛柏。


    在忻城之時,宋蘊之就推斷出薛柏是詐死,後來回到青石鎮,蘇夜在錦織坊看見的那幅畫,更是證實了這一點。


    柳煜也曾派暗衛四處打探,奈何薛柏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沈蒼梧道:“小師叔,你是怎麽找到他的?”


    傅婉瑜挑了挑眉,臉上盡是嫌棄的表情,“這人就像耗子一樣,你們找得到他才怪。”


    說著,傅婉瑜頓了頓,暗衛端上來幾杯茶,隔著老遠的距離,都能聞到那沁人心脾的香氣,是喬家的寒露霞,沈蒼梧極愛此茶,司空音差人送了一大包過來,柳煜喝著喝著,也覺此茶寧靜幽遠。


    嫩綠芽尖飄浮在瑩瑩碧水上,傅婉瑜拿著杯蓋輕輕撥了撥,細呷一口,這才繼續道:“這次多虧了葉知秋,否則還真找不到他。”


    宋蘊之奇道:“和葉知秋有什麽關係?”


    昨天三人見過麵,他可是隻字未提。


    傅婉瑜放下茶杯,暗衛在她的示意下遞過來一支畫軸,沈蒼梧疑惑地接過,鋪開來一看,畫中的女子不施粉黛,卻麗質天成,身上彩綾繡緞絲豪未將那張清麗的素顏比起來。


    宋蘊之看了一眼,‘咦’了一聲,“竟然是她。”


    沈蒼梧也奇怪,又有些明白。


    畫上的女子,分明就是那日在山中竹樓裏看見的女子。


    宋蘊之靈光一閃,對薛柏道:“薛公子,這些日子你都在那竹樓裏麽?”


    宋蘊之拍著手,一臉恍悟,“難怪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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