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正捧著一杯茶呢,聞言驚得一口茶噴了出來,直噴了段如雲一臉。


    段如雲一張臉青青白白,蘇夜也顧不得了,隨手甩了條帕子過去,指著小七道:“小家夥,你……你怎麽能這麽沒義氣呢!”


    小七笑笑,也有些不好意思。


    柳煜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指著宋蘊之笑道:“蘊之,你也有今天啊……不過小七說得沒錯啊,這裏除了寒姑娘,就數瀾生武功最好。”


    說著,他在宋蘊之肩上拍了拍。


    荀月白嘀咕道:“也不知道你高興個什麽勁,論武功,王爺你還比不過宋公子呢。”


    柳煜心情極好,血雲扇倏地一收,往荀月白額頭敲去,“阿荀,你嘀咕什麽呢!”


    宋蘊之正鬱悶,哼了一句:“這黑臉已經有允兒了呀。”


    柳煜道:“小七要是跟了你,日後保確是個吃貨。”


    說著,柳煜湊到沈蒼梧身邊,道:“瀾生,你應該告訴他,光他一個就夠費銀子了,再來一個吃貨,咱們鏡肅門這點進項,真要上街去說相生了。”


    沈蒼梧手執茶杯,淡淡地看過來。


    柳煜連忙擺手,一時得意忘形,忘記眼前這人最是護短了,忙看向小七道:“小七,你知道你哥哥的師父是誰嗎?你想學最厲害的武功,可以叫你寒姐姐教你啊,她的武功可不比梧梧差。”


    小七眼睛放光,看向柳煜道:“真的嗎?”


    柳煜點了點頭,淡定喝茶。


    寒夏洲一身淺紫色綢衣,衣擺隨風輕輕飄蕩,細若紋腳的繡線絢如煙花流動。


    綢衣是由幾層輕紗織就,冰經玉緯,雪籠煙疊,輕處薄亮透雪,盈盈一握有如春風拂手,看得久了,隻覺氤氳生霞。


    段如雲看蘇夜看著看著,又看呆了,無奈地搖了搖頭,將帕子甩了回去。


    寒夏洲見眾人看著自己,小七一雙眼睛更是鋥亮,仿佛銀潭墜月。她放下茶杯,將小七從沈蒼梧懷裏抱過來,柔聲道:“小七學武功是學了保護娘親?”


    小七窩在寒夏洲懷裏,有些不好意思。


    宋蘊之的懷抱仿若青竹,和他的人一樣,清新之中,帶著舒爽的生機。


    沈蒼梧的懷抱則完全沒有這種感覺,那是一片無垠的薄雪,冷冷淡淡,卻晶瑩剔透,一塵不染。


    寒夏洲的懷抱和沈蒼梧很接近,但又有一些不同,那是皚皚白雪之中,崖崖峭壁之上,陡然看見的一朵蓮花,淡淡的清香裏,有種眠雲宿霧的感覺。


    小七仿佛就在那團雲霧裏,他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寒夏洲笑了笑,“師父一定為你尋回娘親。”


    小七眼睛微微有點濕潤,用力點了點頭,雙手緊緊抱著寒夏洲的腰。


    吃過早飯,眾人起程趕往越州,荀月白安排了兩個暗衛將薛柏送回了忻城,他們此去越州,不知道會遇到什麽,薛柏若跟他們一起,未必就真的那麽安全。昨天和宋蘊之說起的時候,柳煜幾乎瞬間就想到了陸清語,這才叫荀月白抽出兩個暗衛將薛柏送往陸家。


    前因後果已經和陸清語解釋清楚,陸老爺的毒基本已經排盡,陸莘兒一死,陸家冷冷清清,此時薛柏過去,也算是為陸莘兒盡點孝心。


    況且,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餘之初的人若是真在找他,想必也不會懷疑他竟然又回到了忻城。


    最主要的是,有陸清語在陸家,應當可保薛柏無虞。


    宋蘊之得知柳煜的安排後,倒也沒說什麽,整個上午都窩在馬車裏,想到阿玉和小七竟然都嫌自己武功不好,微微有些沮喪。


    到達越州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孫鏡早就接到了消息,將一切打點妥當,宋蘊之問及越州的情況,孫鏡挑幾點主要的說了。


    孫鏡到越州大概半個月的時間,明裏暗裏探過不少,卻沒有發現實質性的東西。唯有兩件事情比較奇怪,第一是山裏鬧野獸的傳聞,第二就是無緣無故失蹤的年輕人。


    野獸鬧得很凶,孫鏡去山裏找過,除了一些死老鼠死兔子之外,什麽也沒有發現。


    那些無緣無故失去蹤跡的年輕人,大多是貧苦人家出身,家裏人隻是有好幾個月沒見到人了,並不知道人已經失蹤。


    宋蘊之奇道:“既然好幾個月沒有音訊了,怎麽會沒有發現?”


    孫鏡道:“那些人每個月都有銀兩交回來。”


    柳煜帶著荀月白在城中轉了轉,越州城並不大,被宿雲山脈截斷,依山傍水,屋舍大多是吊腳的竹樓,苗人服飾豔麗,情性卻不如這般琦麗奔放,見著人,都帶著戒備。


    柳煜在城裏轉了轉,就沒興趣了。


    剛進門就聽孫鏡的話,覺得有些好奇。


    荀月白在劉景秀的案子時,就見過孫鏡,這個滿頭銀發,一幅病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誰能想到他是春歸樓的呢。


    “為什麽有銀兩交回來?”


    孫鏡朝荀月白看去,搖了搖頭,“據那些人的家人說,那些人是被苗王招去做什麽工事,去之前就都是神神秘秘的,每人給了十兩銀子的定金,除了之外,每個月還有五兩的進項,那些人都是貧苦出身,哪裏見過那麽多銀子。”


    荀月白嗬了一聲,“還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孫鏡折扇一搖,風度翩翩地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麽,那些人去了之後,家裏人每個月都能收到五兩銀子,節儉一點的,夠一個月的開銷了,哪裏還會想到,那些錢很有可能是用命換來的。”


    荀月白和柳煜在巡檢司多年,錢財催逼出來的人性醜態——凶惡的、猙獰的、扭曲的,看過不少,自然知道孫鏡的話雖然不中聽,但是大實話。


    柳煜沒什麽興趣,帶著荀月白一邊下棋去了。


    宋蘊之道:“銀子是什麽人送過去的?”


    孫鏡道:“那些人都說是苗王的聯絡人,問及具體,又說不清楚,聽他們描述,不太像苗地本土的。”


    宋蘊之也不再問,和孫鏡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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