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揪著寒夏洲的衣角,眼睛亮得仿佛月墜寒潭。


    寒夏洲抬袖一拂,那些被冰雪覆蓋的蟲蟻瞬間就成了粉沫。


    沈蒼梧身影如電,直朝那鬥拱飛去。


    沒一會,隻聽撲通幾聲,有人落下,跌落在地上,蘇夜驚道:“有刺客。”


    柳煜看見人落地的瞬間,臉就黑了,朝荀月白道:“快去,把他們先綁了。”


    荀月白領命,提劍就上去了。


    那幾個人穿著一身黑色,沒有什麽身份標識,荀月白踢了幾腳,小七邁著小短腿噔噔噔跑過來,將一條繩子遞給荀月白。


    荀月白接過,正綁人呢,突然一道劍光如雪花奪目,直朝小七刺來。


    荀月白一驚,正欲去擋,孫鏡不知什麽時候到了跟前,依舊抱著那把木琴,指尖在琴弦上如飛蝶起舞,陡然拔高的一個聲調,隨孫鏡手一揮,一道白光仿如飛刃,直直襲上刺客麵前。


    那人同樣一身黑衣,蒙著麵,被孫鏡琴音幻出的殺氣一逼,身形微一挫頓,葉片一般蕩出幾步,回身,如靈飆陡轉,朝荀月白刺去。


    荀月白將綁好的黑衣人往柳煜跟前一踢,腰部一彎,靈貓一般錯過襲過來的殺氣。


    嘭嘭嘭,又是幾聲響動。


    柳煜望去,又有幾個黑衣人被扔到了地上,沈蒼梧站在屋頂,對麵十米開外的地方站了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人,袍子連著巨大的鬥蓬,將臉遮得嚴嚴實實。


    蘇夜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人手裏的笛子,綠由由的,像是碧玉的材質,他‘啊’了一聲,叫道:“我知道了,就是這人弄出來這麽多蟲子。果然一幅猥瑣相。”


    蘇夜嘰嘰喳喳,興趣勃勃得看沈蒼梧將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和小七滴嘀咕咕,“長得猥瑣就該這個下場。”


    小七點頭啊點頭,鼓著小手為沈蒼梧叫好。


    那些被沈蒼梧丟在地上的黑衣人,被荀月白和段如雲逼得節節後退,灰袍人抱頭鼠竄,看形勢不好,開始還想縱盅脫身,然而笛子才湊近嘴邊,胸膛就被沈蒼梧的劍氣撩出了一道口子,好不容易吹出了幾段音符,孫鏡的琴音又起來了,樂符仿如清波激石,在笛聲吹出的瞬間,陡然漲高幾寸,像湍急的江水臨近湖口,連珠似地爭相流出,無計可施之下,被沈蒼梧一腳從屋頂上踹落下來。


    一行人全部抓住,宋蘊之悠悠晃晃地過來。


    他瞧了瞧被荀月白綁成一排的黑衣人,最後目光落在灰袍人身上。


    鬥蓬被揭開,露出的是一張猙獰扭曲的臉,幹枯的麵皮,帶著微微的青色,兩隻眼睛深陷進去,看上去陰森可怖。


    宋蘊之‘嘖’了一聲,將小七抱到一邊,“果然是一幅猥瑣相啊。”


    蘇夜點頭,拉著小七坐在桌子旁邊。


    宋蘊之也不扭彎,直接問過:“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掙紮了一陣,見掙脫不開,就露出一個陰測測的笑容。


    荀月白拿著一根竹條,在那人身上敲了敲,“你們已經落在我們的手裏了,老實點吧,免受皮肉之苦。”


    說著,他嘴角一勾,朝柳煜道:“我們才到越州,就有人惦記,真是意外啊,不過我們出來的久了,手藝都生疏了,要怎麽招待我們的這些朋友呢?”


    荀月白像是很苦惱,來回奪著步子,忽然他眼睛一亮,朝柳煜道:“我有個主意,我們的這些朋友不是喜歡蟲子嗎?我們可以把他們埋進土中,遞去頭發,割開頭皮,在傷口中撒上糖和蜂蜜,對了,手腳和身上也要塗上蜜糖,西南不是多蟲蟻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引來很多蟲子的。”


    蘇夜聽著頭發一陣發麻,不自覺在頭上揉了揉。


    宋蘊之倒像是很滿意,直誇荀月白想法奇特,兩人一唱一和,直將那灰袍人一張青臉漲成了絳紫色,他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們休想從我這裏得到消息。”


    說著,他又是一陣掙紮。


    宋蘊之看著他雙手綁在背後,幾乎要勒出血來,歎了口氣,突然就聽到哢嚓一聲脆響,如梅梢落雪一般。


    宋蘊之一驚。


    就見那灰袍人嘴角鼓動,似乎咬碎了什麽東西。


    荀月白急著:“他要服毒自盡!”


    剛到越州,就受到襲擊,看來有人不想他們涉入越州這灘水裏,甚至可以說孫鏡在越州的行蹤已經暴露,到底是什麽?


    孫鏡來越州是宋蘊之飛鴿傳書,除了當日在鏡肅門的幾個人,沒有人知道,再者他們從青石鎮來到越州,也是沒有多少人知道,為何會受到襲擊?


    宋蘊之忽然想到傅婉瑜,心中微微有些擔憂。


    越州的水不知道有多深,倘若傅婉瑜出什麽事,那自己如何給柳煜交待。


    宋蘊之怔怔地想著,就見荀月白湊到了灰袍人的身邊。


    眼睜睜看到灰袍人服毒,荀月白連忙想去阻止,伸出的的還沒夠到灰袍人的下巴,後襟被猛地一扯,荀月白回頭,就見拉扯自己的是沈蒼梧。


    拉著荀月白退開幾步,就見那灰袍人嘴角一鼓,大口張開,朝捆綁成一列的黑衣人噴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他方才咬了什麽,那口氣竟然是淡紫色的煙霧狀,那些黑衣人猝不及防,猛地一吸,那些淡紫色的煙霧隨著呼吸進了鼻腔。


    灰袍人來噴出那口淡紫色煙霧的時候,像是將全身的精氣都噴了出去,身子一抽,倒到了地上。


    荀月白莫名其妙,就見那些吸入了淡紫色煙霧的黑衣人麵色驟變,滿臉痛苦,一個接一個的倒在地上,不一會兒,就停止的動作。


    荀月白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一查探,臉色一凝,道:“死了……”


    倘若方才不是沈蒼梧,自己也就……


    荀月白一陣後怕。


    宋蘊之神色也是難得的凝重,上前翻了翻,“是中毒而亡。”


    沈蒼梧道:“知不知道是何毒?”


    宋蘊之搖頭。


    他對檢驗屍體、探究死因雖然很有心得,但對驗毒一道卻是知之甚少。他隻知道這些人是中毒而亡,但究竟是何毒,又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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