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尚既然帶了回來,當然得先檢查他的身體狀況。這裴沅昶現在的模樣,還真是嚇人。幸得沈蒼梧點了他的穴道,這才把他給丟到水桶裏去洗了個幹淨。


    宋蘊之捧著茶盞在院子裏琢磨著。裴元尚剛帶回來的時候,這身上長了很長的毛發,看過去跟那打猴子似的,還把宋蘊之嚇了一跳。


    要知道宋蘊之和柳煜兩個人最討厭這種長了長毛的東西,兩個人躲得遠遠的。裴元尚力氣又大,差點沒把客棧的房子給掀了。


    荀月白幾個人綁著他把他丟在水桶裏,撲騰了半天,總算是把他給洗白白了。那身上的長毛洗過之後,顯出一種特別紮眼的白。


    這會兒裴元尚被綁在客棧院子的石頭上,身上剛穿的那件幹淨的衣服,被他自己撕扯的又破了好幾處,頭發雖然已經挽了起來,可臉上也長著長毛,一雙眼睛裏滿是紅血絲,驚恐地看著宋蘊之他們。


    一院子的人圍著裴元尚看了半天,宋蘊之一手摸著下巴,一手拽裴元尚身上的長毛,嘀咕道:“這藥也挺有意思啊,竟然能把好好的一個人變成這樣。”


    柳煜也伸手拽了拽裴元尚臉上的長毛,點頭,“確實啊,這樣子跟深山老林裏的猴子一樣。這洗白了,還好看點。剛才那樣,真的像怪物,也難怪嚇到那些百姓了。”


    裴元尚應該是被拽痛了,喉嚨裏發出一陣陣嘶吼,可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雙眼裏被水霧填滿,眼底滿是懼怕,似乎是怕他們幾個對自己怎麽樣。


    宋蘊之轉過身,手背在身後,看了眼荀月白他們幾個,問是怎麽捉到的。剛才他摸了下裴元尚的身體,這四肢上比一般人健壯多了,柳煜伸手的時候,還差點張嘴把柳煜的指頭給咬了。


    一聽到宋蘊之問這個,荀月白無奈地冷笑了一聲,在桌前坐了下來,骨碌碌地喝了盞茶勻了勻氣,這才開口,“可別提了,幸好唐大哥他們幾個功夫好,不然我和暗衛肯定得累死。”


    宋蘊之讓他們去找裴元尚的時候,給他們大致劃出了個地界,說是這範圍不過超出方圓一裏地。荀月白和他們幾個人上了山,就順著宋蘊之劃出的地方一寸寸找了過去。


    這越州的山脈起伏數百裏,山中又多蚊蟲,幾個人在山中走了一遭,即便是有傅婉瑜調製的香傍身,仍舊是被蟲子咬的滿身包。


    一群人順著山脈起伏在林木中穿梭,總算是找到了新鮮的足印。順著足印一直找,最後在一處山洞裏找到了裴元尚。


    捉住他,幾個人可是費了老大的力氣。裴元尚已經不能視為一個人了,他的力氣很大,幾個人就算會功夫,也是累的夠嗆,費勁了心思,要不是唐飛鴻身上帶著迷藥,恐怕也沒這麽順利能把人捉回來。


    說到這兒,荀月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回頭看著那邊的被綁住的裴元尚,嘴角直抽抽。他那胳膊和腿,比自己兩個還粗……


    宋蘊之憋著笑,伸手拍了拍荀月白的肩膀,“辛苦辛苦,等會給你買好吃的。”話音落,卻見荀月白對著他翻了個白眼。


    幾個人捉摸了下,裴元尚身上這毒他們還沒辦法解,得先弄清楚他的和裴殷的關係。就見宋蘊之拿了根銀針,走到裴元尚身邊,捉起他的手直接紮了下去。


    銀針一落在手指上,拔了出來了頓時有血珠冒了出來。荀月白連忙拿了個空的碗過來,裏麵有盛好的清水。血珠落了進去,沈蒼梧把從裴殷那裏帶回來的隨茶盞拿了出來。


    碎茶盞上有裴殷的血,幾個人回來的路上做了些手腳,這血珠現在還凝在碎茶盞上。宋蘊之拿著個薄刃刮了下,血珠也就落在了碗裏。


    所有人都湊了過去,兩滴血原本在清水裏晃悠著,然後慢慢地凝在了一起,血色散開,一絲一縷地融在了一起。


    “哎喲,還真沒猜錯。”宋蘊之把薄刃往桌子上一扔,笑嘻嘻地坐了下來。裴元尚果然是裴殷的兒子,這可真個有趣的事情。


    柳煜又看了一眼那碗裏融在一起的血,摸了摸鬢角,伸手戳宋蘊之,“蘊之啊,這滴血認親靠譜嗎?不是有人說這事不能當真嗎?”


    宋蘊之斜睨了他一眼,笑道:“是,你說的沒錯,但是啊,也不能說完全沒辦法。我爺爺的書裏可有寫,隻有親生父子母子的血才能相融,你難道懷疑我爺爺?”


    柳煜見他說到了宋慧,就覺得牙疼。宋慧是什麽人,那可是他春暮國史上最厲害的提刑官,一生破懸案疑案無數,還了多少人的清白,他哪敢質疑。


    這滴血認親,說明裴元尚和裴殷是血脈至親,也剛好解了宋蘊之等人心裏的疑惑。裴雀為何會對崔吟芝冷淡,恐怕也是知道了這件事。


    隻是,這件事中間還有諸多的疑問,例如裴雀和裴殷之間的糾葛。為何崔吟芝會嫁給裴雀,他們之前的時候可是聽說崔吟芝和裴殷兩情相悅。


    柳煜指了指那邊綁著的裴元尚,“那他怎麽辦?這身上的毒,你有辦法解嗎?”


    宋蘊之搖頭,他擅長的是查案,這解毒的事情當然得看唐飛鴻的。隻是唐飛鴻剛才出門去了,得等他回來之後再說。


    幾個人空閑了下來,也就閑逛的閑逛,吃酒的吃酒,打牌的打牌。暗衛蹲在屋頂上,一個個一臉茫然,忽然覺得這幾個人真的是太不著調了。


    宋蘊之扯著荀月白說是要去給他買好吃的,沈蒼梧跟在後麵。三人走在街上,荀月白有些受寵若驚,但是宋蘊之一直把各種的吃食都往他懷裏塞,沈蒼梧則在後麵付錢。


    荀月白看著手裏滿滿當當的吃食,就覺得臉頰僵硬。那些個吃食都是宋蘊之喜歡吃的,可一轉頭,宋蘊之又躥進了旁邊的一家糖果鋪。


    出來的時候,宋蘊之手裏抱著兩包糖果,對著荀月白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道:“你看,我沒騙你吧。這幾家的點心和糖果,可是很好吃的。小白,你這表情是怎麽了?”


    荀月白哭笑不得,使勁地點頭,“嗯嗯嗯,你開心就好。”


    轉悠了一圈,這懷裏的東西越來越大,說是帶著荀月白吃好吃的,這結果呢,荀月白最後淪落到提東西了。懷裏堆得跟小山似的,根本連路都看不清。


    荀月白心裏暗暗叫苦,宋蘊之還是得有案子辦才可以,不然他這樣買東西,肯定得把自家王爺給吃垮了。


    三人準備回去,正走著呢,就聽到旁邊有人聚在一起在說話。


    “聽說,明天裴府要出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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