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夏洲最早出現的時候,沈蒼梧雖然感謝她救了宋蘊之,但那個時候他確實懷疑過寒夏洲的動機。但是後來,他相信寒夏洲對他們沒有敵意。


    以致於後來,他的心中起了一點點的波瀾,慢慢地擴散。而現在知道了她就是從小跟自己一起玩耍的那個小女孩,他更加相信寒夏洲是絕不會還害自己。


    宋蘊之當然也相信沈蒼梧的直覺,他也覺得寒夏洲不會害他們。可是就像當初的柳催雪,她也沒有想過要害自己和劉家,最後卻逼不得已離開。


    宋蘊之伸手拍了拍沈蒼梧的肩膀,歎氣道:“哥,我也相信寒姐姐的為人。可是,如果她的身後還有別的勢力,你覺得她會選擇我們,還是選擇她所忠心的人?”


    沈蒼梧抬眉看向了宋蘊之,眸光微斂,半晌之後言道:“我信她,她既不會對我們出手,也不會為了自己所忠心的人而傷害我們這些人。”


    沈蒼梧微微頓了下,又說道:“其實,你想過沒有。就算她的背後有別人,可是你覺得依她的身份和江湖地位,那個人真的能威脅到她嗎?”


    宋蘊之搖頭,頗為無奈道:“哥,你想過嗎?如果她背後的那個人,是我們誰都不能惹的。就算我們是江湖人,可到底都是春暮的子民……”


    後麵的話,宋蘊之沒有再說下去。他在打算跟沈蒼梧說這些話之前,就已經猜測到了真正讓寒夏洲跟他們多次偶遇,且幫助他們的人是誰了。


    那個人,高高在上,無論是誰都無法忤逆他的意思。這天下雖說是百姓的天下,可就是有那麽一個人,誰也無法忽略他的意思。


    沈蒼梧目光略微一滯,眉頭擰在了一起,眼眸之中起了波瀾。“你是說,她的背後是……那個人?”說著,伸手指了指京都的方向。


    宋蘊之點頭。他確實仔仔細細想過,從寒夏洲出現,到後來處處幫助他們,在越州的時候,她和傅婉瑜之間的態度,根本就不像是個陌生人。


    就算傅婉瑜是二聖的徒弟,他們之前可能在飄渺仙宮見過,可是算算時間,還是有些不太對,那隻有一種可能,這兩個人在他們第一次遇見之前就見過,那是在帝都。


    宋蘊之讓人去徹查寒夏洲的底子,他要查的並不是寒夏洲是否對他們有敵意,而是要查聽雲閣的背後勢力。聽雲閣的前任閣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而聽雲閣能讓所有江湖人禮讓三分,若說背後沒有勢力支持,是絕對走不到今天的。


    寒夏洲功夫是不錯,江湖人中沒人知道她是雲縹緲的徒弟,這其中就有了一個錯漏。再加上她年紀也不大,所以宋蘊之真正要查的……是聽雲閣背後的人。


    他現在明白了,聽雲閣根本不是江湖組織,而是那個人安插在江湖中的一雙眼睛。他的目的或許是為了監視江湖,或許是心懷好意,而寒夏洲便是暗中來保護柳煜的。


    恐怕,那個人很早就知道了沈蒼梧的身份。不過,到現在為止,他沒有任何的動作,甚至還應了柳淵要出使雲簫囯的要求,顯然也是為了柳煜和春暮的安定。


    宋蘊之緩緩歎了口氣,隻要他們對沈蒼梧沒有惡意,他們背後那些小動作,他都可以忍受。他不想因為任何事,身邊的人會牽扯其中,遭遇磨難。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後山去了,路上遇到了烏蒙山的弟子,紛紛打過招呼後,兩人繼續往前走。沈蒼梧當年還真的在後山埋了幾壇酒。


    等他們取了酒回來,柳煜等人也回來了。幾人便開了封,在院中喝起酒來。這酒還是之前宋蘊之從別處偷回來的,壇封一開,整個院子裏都飄著酒香。


    江煥不知在哪聞到了酒香也跑了過來,見幾人喝的正歡,朗聲笑道:“小師叔,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有好酒怎麽能忘了我?”


    宋蘊之朝他招了招手,“給你留了。”說著,指了指一邊的空位。江煥一臉欣喜地跑了過來,與眾人一起飲了起來。


    宋蘊之讓暗衛將一壇酒放了回去,說道:“今晚還有事要做,你們都少喝些,別耽誤了正事。”


    眾人心中明了,一邊喝酒一邊談天說地。期間有弟子來過小院,說是翠雲鎮上有不少江湖人送來了拜帖。江煥讓他們把人安置在山上,等明日一早再說。


    夜幕終於落了下來,烏蒙山頂上到了夜裏有些寒涼。戚珣早早被抱回了屋中,這會睡得正沉。宋蘊之幾個人吃過飯後,便也回了屋中打算眯一會。


    豈料,他們剛剛和衣躺下,就聽到那邊停放棺木的院子裏傳來了動靜。宋蘊之眉頭皺了下,從床上翻了起來,剛坐起身就聽到外麵傳來暗衛的聲音。


    “公子,靈堂那邊有情況。”


    宋蘊之連忙拉開屋門,就看到柳煜等人也出了門,正往他這邊瞧。幾人招呼了一聲,瞧瞧上了屋頂,朝靈堂那邊跑了過去。


    夜幕之下,靈堂中燈火昏暗。有弟子守在那邊,有人在燒紙。他們神情肅穆,眾人雖然與他們的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這兩個人平日裏都算溫和,如此離世,他們又豈會不動容。


    靈堂前有人正在給兩人燒紙,宋蘊之和沈蒼梧看了一眼,扭頭看向了江煥,有些莫名其妙。燒紙的那個人也是十大高手之一,叫詹泓。


    宋蘊之和沈蒼梧兩個人疑惑,是因為詹泓這個人,在十大高手中,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和江煥比起來,他除了不話癆之外,其他的方麵就跟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讓宋蘊之更不明白的是,為何暗衛會說這邊有情況?


    正當他們納悶的時候,身後的暗衛伸手指了指詹泓,做了個口型。柳煜一看,頓時就明白了,抓住沈蒼梧和宋蘊之的手,在他們兩人掌心寫了幾個字。


    原來,這詹泓來的時候,神情看似很悲痛,但是卻有意無意地走到了棺木旁邊去看。宋蘊之為了能引出人,特意沒有釘上棺蓋,因此隻要到了棺木旁,就能看到棺材裏的那兩個人。


    詹泓仍舊在那邊燒紙,似乎根本沒留意到藏在暗處的眾人。宋蘊之覺得不太對,依著詹泓的性子,這種事情他是做不出來的。可是如果有人假扮他,那就更難了。


    詹泓打小跟著江煥,想要模仿他,江煥肯定會發現問題的。他這一思索,卻聽到那邊的角落裏穿了一陣輕微的響動,似是衣擺拂動的聲音。


    宋蘊之抬頭往那邊的牆角看了去,就見黑暗中一雙眸子正落在詹泓的身上,又超靈堂這邊四處打量著,躲在那假山後小心翼翼地。


    沈蒼梧擰了擰眉頭,江煥卻已經認出了那個人。“他……是關山。”


    他聲音很輕,可是在這夜裏聽來卻尤為清晰。聲音一落下,靈堂前的詹泓被驚起,剛想要出聲卻見幾道人影閃了出去,直追著那邊的牆角去了。


    他肩膀上一重,抬頭間卻發現江煥站在自己身邊,凝眉瞧著一左一右抓住關山的宋蘊之和沈蒼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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