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真相已經揭開,而謝缺這個組織剩餘沒有捉到的人,隻剩下了餘澈。


    雲柏緩緩俯下身去,盤腿坐在廣場上,掃了一眼的風景之後,歎氣。“可惜了,這麽好的風景,以後再也看不到了。”說完,抬頭向沈蒼梧說道:“餘澈一個月前,已經死了。”


    說完這句話後,雲柏微微斂了斂眸子,仰天長嘯,末了咳嗽幾聲,向在場的江湖人說道:“當年的事情,已經無法彌補,我這條命你們便拿去吧。”


    宋蘊之和沈蒼梧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衣服被利器刺破的聲音。兩人低頭一看,雲柏的胸口插著一把匕首,而他的手中滿是鮮血,將一塊玉佩的穗子染成了紅色。


    鮮血不斷地從他口中流淌了出來,將衣衫染盡。他費力地抬起手,將玉佩送到了沈蒼梧眼前,“這……是你父親的玉佩,還給你。”


    那塊玉佩上滿是雲柏的鮮血,滴落在了沈蒼梧的掌心,連帶著他黑色的衣衫也被侵染。雲柏說完那話,垂下頭去,就這麽坐在烏蒙山的廣場上,變作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宋蘊之等人唏噓不已,一封挑戰書,竟然引來了這麽多人。而江湖上這麽些年懸而未決的騙局,竟也在這一刻解開了。可,事情有了個結果,所有人卻沒有半點的欣喜。


    宋蘊之看著那邊空蕩蕩的屋頂,很能理解雲縹緲幾個人的心情。雖說謝缺做錯事在先,但到底是在飄渺峰上長大的,而他的死,卻是被人背叛。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有些耿耿於懷。


    宋蘊之朝後擺了擺手,有護衛走了過來,抬起雲柏的屍身,在眾江湖人的一片咒罵聲中,將他帶到了後山的山洞裏。按著沈蒼梧的意思,此人是雲簫囯的親王,生死埋葬也應該在那裏。


    看著地麵上那灘血跡,宋蘊之抬眉,朝所有人說道:“事情結束了,你們也該下山了。今夜烏蒙山上會為各位準備足夠的酒菜,明日一早,便請諸位自行離去吧。”


    當天夜裏,宋蘊之將烏蒙山的後續事宜處理完之後,與沈蒼梧等人喝的令酊大醉。後山那邊有護衛和暗衛在,也不用擔心會有人對雲柏的屍身不利。


    酒過三巡,宋蘊之抬頭朝坐在一側的柳催雪看了過去。她仍舊是當年的模樣,清清冷冷,隻是臉頰上多了一絲酒暈,更加的嬌俏。


    戚珣和劉允兄弟二人終於團聚,自是有很多的話要說。兩人端著果酒,有人給他們拿了吃食,又有暗衛一直在旁邊看著。就見兩個小人兒湊在一起,說著這些日子的見聞,不時發出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宋蘊之聽著兩個孩子的笑聲,自己也跟著有些醉了。他伸手,慢慢地摸索了過去,有些緊張地握住柳催雪的手,聲音低低,“催雪……我……我心悅你。”


    “啊!”柳催雪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表白驚了一下,手中的酒盞落在了地上。愣了半晌之後,扭頭看著宋蘊之,有些不敢確定。


    柳煜和傅婉瑜兩人笑著朝這邊看了過來,柳煜眉頭一挑,忽然伸手推了宋蘊之一把。宋蘊之本就有些頭暈,被他這一推頓時撲到了柳催雪身上。


    柳催雪似乎是怕他摔著,連忙伸手把他擁入了懷裏,頓時臉頰上飛起一片紅暈,想到了糧倉的時候她受傷,宋蘊之抱著自己的情形。


    所有的過往紛紛湧上心頭,那些悲傷的,喜悅的,交織在一起。柳催雪驚訝地發現,原來在很早以前,懷中這個人已經藏進了她的心裏。


    柳催雪垂下頭去,看著雙眼微闔,輕輕呼著酒氣的宋蘊之,唇角綻出一抹笑意,也不管柳煜和傅婉瑜在場,輕輕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我也心悅你。”


    所有美好的事物和念想,所有的患得患失和執著,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忽然就釋然了。宋蘊之伸手,環住了柳催雪的腰肢,聲音溫軟。


    “那……以後不許一個人再跑掉。不許有事情不告訴我一個人承擔。不許總冷冷冰冰地對我。你要一輩子都跟我在一起,哪兒都不準去,就在我身後,所有的危險和苦難,有我擋著。”


    柳催雪輕輕地點頭,鼻尖一酸,淚珠便如斷了線一般,一顆顆落在了宋蘊之的額頭上。有些滾燙,有些鹹,但……卻是溫暖的。


    傅婉瑜和柳煜兩人轉過了頭去,互相擁在一起,看著天邊的月,滿天星子,輕聲訴說著彼此的愛慕,和錯過的那些遺憾。


    沈蒼梧和寒夏洲兩個人坐在屋脊上,一下沒一下地喝著酒。忽而,寒夏洲轉過頭看著沈蒼梧,“蒼梧,我的身份,你應該知道了吧。”


    沈蒼梧點了點頭。寒夏洲問他的,是關於聽雲閣的事情。她這般問,便也是證明了寒夏洲成為聽雲閣閣主,是國君柳屹授意。那聽雲閣便是柳屹背後的勢力。那麽,當年聽雲閣的閣主之死,很有可能就不是江湖仇殺那麽簡單。


    但這些事情又和他們有什麽關係,寒夏洲沒有背叛過他們,沒有傷害過他們任何一個人。沈蒼梧斂了斂眉頭,“我知道。”


    寒夏洲飲下一口烈酒,望著天邊那彎玄月,幽幽說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我喜歡你。”


    沈蒼梧心顫了一下,扭頭看著她。眼前的女子,無疑是讓人動心的。而他,也確實對寒夏洲已經生了情愫。許久,他點頭,“我也一樣。”


    寒夏洲笑了,往沈蒼梧身邊挪了挪,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聲音輕緩,“這樣很好。我們都很好。”


    “是,很好。”


    沈蒼梧應了一聲,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就這麽坐在屋脊上,看著那璀璨的星子,忽而覺得身世和曾經受過的那些苦難,都是值得的。


    這夜,所有人都喝醉了,但醉的很開心。


    翌日清晨,沈蒼梧著護衛將雲柏的屍身送回雲簫囯。至於那小世子的事情,自然有蘇宸調查。隻要找到了人,沈蒼梧自會將人給送回去,這所有的事情也就結束了。


    眾人在烏蒙山上待了些許日子,誰料這夜柳煜和寒夏洲接到了柳屹的密旨,稱京都發生了一件怪事,請鏡肅門諸人前往調查,聽雲閣暗中協助。


    至於這京都到底發生了何事,那便也是後話了。


    自雲柏之死後,風行雲回過一次烏蒙山,思來想去竟將烏蒙山掌門之位傳給了年僅八歲的劉允,一時在江湖上掀起無數波瀾。劉允一躍成了江湖上年紀最小的掌門。當然……這個掌門比江煥還不靠譜。


    後來數年,宋蘊之等人走南闖北,破獲無數懸案。多年後,他們便也成了世人口中的傳奇,成為江湖人年輕一輩無法逾越的高峰。


    正如當初宋蘊之與柳煜二人說的那般。——鏡肅門麽,以鏡為鑒,肅清天下不平之事。江湖,朝堂,波雲詭譎,跌宕起伏,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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