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回想那天晚上的情形,有些毛骨悚然。


    他當時和曹步蟾離開那棟別墅不久,在路上聽到過幾聲槍響。現在回想起來,必然是夏侯虎在朝唐正南開槍。


    “唐叔叔給你那個放焰火的鐵筒子,應該是唐家召集人用的天怒唐蓮。這玩意在哪裏升空,唐門戰堂的人就要在哪裏滅門。想不到這東西落到夏侯虎手裏,這家夥真是運氣太好了。”


    “唐叔叔他們真是唐門的人?”


    周華文突然插嘴道,


    “我當時醒來在夏侯虎他們的車裏麵,人被綁著,口鼻都被蒙著。不過我聽到他們說唐門的事,當時還以為自己腦子被砸壞了產生了幻覺,現在這個社會,怎麽會有唐門這種武俠的設置。你既然這麽說,那就是真事了。”


    陳錦點頭,


    “我也沒想到會有這種設置,唐小鏡還是未來唐門的門主,你說驚悚不驚悚?”


    周華文雙眼微眯,想了很久才緩緩道,


    “有件事很奇怪,我被打暈之前聞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但在那些押送我的人身上卻並沒有聞到。”


    “這有什麽奇怪的?也許打暈你的是夏侯虎另外的手下,他可不止那麽幾個手下。”


    陳錦微微皺眉,咧嘴道,


    “你不會有哥德斯爾摩綜合症吧?被人砸了還對施暴者產生感情了?一股味兒都一直忘不掉。”


    “瞎說啥。”


    周華文又呡了口酒,繼續道,


    “這味道確實太怪,所以我印象很深刻。就像各種中藥熬製了很久的味兒。醒了之後我有些害怕,因為這味道以前我在唐正南那個院子裏聞到過。要不是知道唐老爺子真中了槍,我都以為是他從那棟房子裏偷偷出來,繞到我背後給了我一下。”


    “死胖子,你想多了……唐叔叔怎麽會打暈你?為了救我,他現在還躺在他家床上,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


    陳錦呡光最後一口酒,


    “你就在這裏好好養傷,去醫院換藥什麽的讓王姐他們幫幫忙。唐叔叔還沒醒,夏侯虎還沒抓到。我得回唐家去,小鏡這個時候需要我。”


    “我就是手臂上一點小傷,沒什麽大問題。我跟你去唐家吧,幫不上忙,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周華文站起把手臂上的紗布纏了纏,


    “已經不礙事了,我開車送你去唐家。路上我再幫你分析分析你的感情問題。”


    “什麽事你都可以分析,感情這種事,可不是你這個積年單身狗能夠分析的。”


    陳錦肩周華文完全沒事,也樂得有個人在身邊幫著分擔一點。一邊開門往外走,一邊道,


    “我的感情現在很清晰明了,完全用不著你來管,你跟我去唐家幫著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兩人到地下室開車,一路閑聊趕到玉林路唐家。


    玉林路唐家那些人依然還在,隱藏在院子外麵的店鋪裏保護唐正南。


    不過這些端倪大大咧咧的周華文毫不知情,進了院子不一會臉色微變,附在陳錦耳邊輕聲道,


    “真是奇怪了,這個院子裏真的有我聞到那種味道。”


    陳錦沒好氣瞪他一眼,


    “這都什麽節骨眼了,你還一驚一乍的。”


    兩人進屋看了眼唐正南,依然昏迷不醒。那些醫生護士很盡責,真的是貼身治療,不讓兩人靠近。


    坐在院子裏的花架下,周華文又開始抱怨,


    “哪有這種醫生,看病人都被趕出來,當我們是刺客啊。”


    陳錦也有些疑惑道,


    “你少說兩句吧。唐家剛出了這麽多事,難免會小心一點。不過這些醫生護士也確實操心太多,怎麽還兼職了安保人員的工作。”


    在他看來,這整條街每個店鋪都被唐家安排了人。可疑人員是半步也邁不進門的。


    這些醫生護士似乎從他走之後,就沒有出過那個病房。不像是專門醫護,反而像是在監管。


    不過唐家之前兩死一傷,這種做法也確實有必要。


    陳錦和周華文剛喝了兩口茶,唐小鏡便從偏屋裏出來,有些委屈坐到陳錦身邊。


    她似乎在生誰的悶氣,隻朝周華文點了點頭,就一聲不吭了。


    陳錦幹咳兩聲道,


    “三叔叔去哪了?”


    唐小鏡癟嘴道,


    “去杜家了。他聽到杜天宇給我打電話說他父親治病的事。他非說治病用那畢方石是唐家的東西,要去杜家拿回來。”


    陳錦無奈點頭,


    “他說的沒錯,那畢方石確實藏在他給我的書裏。既然治好了病,他去拿回來也沒什麽錯。”


    唐小鏡繼續癟嘴,


    “你被夏侯虎擄走後,杜天宇死皮賴臉求我救他爸爸。用畢方石治病的方法是三叔教我的,不過他說了不能白治病。但杜家隻承你的情,不想跟他打交道。現在杜如齋的病隻差最後一個瘡沒有撥出,他這趟隻怕不是去拿回畢方石那麽簡單。”


    這話聽完,陳錦頓時傻眼。當初自己給杜如齋治病,純粹是衝著人道主義去的。


    當時夏侯虎用杜如齋的命,威脅要那兩個項目,不可謂不無恥。


    以唐正河的胃口和野心,現在急巴巴趕去杜家,隻怕治好最後一顆毒瘡的要求不會比夏侯虎低。


    這種行為,和夏侯虎的強搶豪奪有什麽區別?


    “杜家不知道造了什麽孽,盡遇到這些人。”


    陳錦剛嘟囔出這句,杜天宇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接通後陳錦打了個招呼,杜天宇立刻急衝衝道,


    “陳錦啊你終於回來了,現在我爸爸隻剩最後一顆毒瘡了。小鏡既然走不開,麻煩還是你來治吧。唐正河說要來我家拿回屬於他的那塊石頭,我反正隻認你,不會給他。”


    陳錦扶額,轉眼看向唐小鏡,


    “三叔叔走了多久?”


    “半個小時左右吧。”


    唐小鏡有些恍惚道,


    “三叔說我現在有些事情還不懂,不要再插手這事。唐家的所有資源都不會白給人用,與人為善可以,但不能做賠本的買賣。”


    陳錦轉頭對話筒道,


    “杜天宇,你現在就用那塊石頭給你父親拔最後那顆毒瘡。唐正河來了就把那石頭還給他。就說東西是我讓你還給他的,其他什麽也別說。”


    “你不是說必須要你來動手才可以根治嗎?”


    杜天宇的口氣依然很擔心,陳錦隻能嚴肅回應,


    “那時候我騙你的,現在別說那麽多,照我說的做就對了。”


    掛了電話,陳錦長長吸了口氣,撥通唐正河電話道,


    “三叔叔,你給我那本藥典裏麵,確實有畢方石。你要去杜家拿我就讓他們還給你。治病救人這種行為,就當日行一善吧,你德高望重,別做強人所難的事情啊。”


    電話那邊唐正河嗯了聲,似乎不太在意這事,很隨意又說,


    “聽說夏侯虎從山裏跑出來了,龍耀他們在追緝。你和小鏡在家裏不要亂跑,保護好我大哥。”


    陳錦一愣,正想追問,對方便掛了電話。


    旁邊的唐小鏡把電話裏唐正河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接口道,


    “龍叔叔剛才打電話說,便衣發現夏侯虎帶一群人回家了。那山穀他們還沒進去,現在夏侯虎出來了,他們也都撤了出來,正趕去夏侯家圍捕。”


    周華文聽到夏侯虎的名字立刻板起了臉,


    “這個畜生,保佑他被亂槍打死。小鏡,要是我有你那麽厲害,非幫唐叔叔打死這牲口不可。”


    這個時候陳錦情緒卻沒有半點波動,一直看著身邊唐小鏡的眼睛。


    周華文的話並沒有激怒唐小鏡,她眼裏隻有焦慮和疲倦。


    陳錦也忍不住捫心自問,如果自己有唐小鏡這種身手。會不會去手刃,把自己父親害到變成植物人的夏侯虎?


    “我人生觀沒那麽扭曲……”


    唐小鏡幽幽歎了口氣,


    “現在時代不一樣了,要是有點功夫就報私仇。要法律幹什麽,要警察幹什麽?”


    周華文縮脖子,陳錦輕拍唐小鏡肩膀,


    “沒事小鏡,這個世界上作惡的人總會遭報應的。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夏侯虎做了這麽多壞事,讓龍耀叔叔去收拾他。”


    唐小鏡這些天也不知道經曆了什麽,似乎是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聽到陳錦這話,像個小女孩輕輕靠在他肩頭,幽幽道,


    “陳錦哥哥,有些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想問問你的意見。”


    陳錦深吸一口氣道,


    “你說。”


    其實唐小鏡從唐家那個神秘的戰堂駐地出來,發生的事情陳錦都知道。能讓她如此焦慮和看不明白的事,隻可能是在戰堂駐地裏麵發生的。


    他真的不想唐小鏡被那些陳腐的唐門令條約束。


    唐門戰堂動不動就要滅人滿門……這不但蔑視法律,簡直是反人類啊。


    唐小鏡瞪向周華文,指著小院最左邊那間廂房道,


    “周哥,你去三叔住那房間休息一會兒。我和陳錦哥哥說會話。”


    周華文露出個鄙夷的表情,


    “誰稀罕聽你們說悄悄話,大白天的也不嫌肉麻。”


    兩人同樣鄙夷的眼神,目送周華文這個死胖子進了那房,唐小鏡低聲道,


    “你知道我爸爸的身份了吧?”


    陳錦點頭,


    “這個設定很出乎意料,我也沒想到唐叔叔有這麽神秘嚇人的身份。一個普通的伐木工人,居然是四川最神秘幫派的掌門,確實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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