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延沛覺得很新鮮,“棉花也可以當花材?”


    他一直覺得棉花不是花,也從來都不在他的審美範圍之內。當然,他的審美範圍確實有點窄,從他這幾個月一直戴同一個品牌的領帶就可以看出來。


    夏岩說:“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現在很流行用棉花包紮花束,既美觀又不會凋謝,性價比非常的高,回去的時候就可以采些帶到店裏去。”


    他們一人抱了把棉花回去,夏岩將它插在門口落地的陶瓷罐裏。陶瓷罐故意做了破損的處理,顯出古樸之韻,插上幾束棉花,很有山野之趣,與房間的裝修風格融為一體。


    趙延沛撐著下巴在一邊瞧著,覺得再普通的東西,經過阿岩的手一處理,就非常的有逸趣。


    夏岩又將剩下的插在姑姑手編的竹簍裏,之後又用牛皮紙抱了一個花束,問道:“你知道棉花的花語是什麽嗎?”


    “什麽?”


    他將花束遞給趙延沛,“珍惜眼前的人。”


    趙延沛接過花,連帶將他一起攬到懷裏,重重地親吻下來。


    當晚,皓月千裏,桂華飄香,園中花開似錦,夏岩采了不少過來插瓶,擺放在各間屋子裏。


    大家將桌子搬到桂花樹下,端上各種口味的月餅和小吃,還有奶奶做的桂園酒釀小丸子,可謂是良辰美景。


    隻是因為吳子軒在,素伊精神又不太好,氣氛總是有些沉鬱,沒坐多久,大家就各自回房了。


    夏岩和趙延沛雖然已經得到兩家的許可了,但還沒有對媒體公布。他們現在對吳子軒心存防備,也就隱瞞著他,故而昨晚趙延沛是睡在客房的。


    今晚他又回到客房,見窗外月色如洗,花影搖曳,辜負了十分可惜。於是給夏岩發了條信息,率先下樓來,在藍雪花月亮門下等他。


    不一會兒夏岩便過來了,他已經洗完了澡,換上了素伊給他做的衣裳。棉麻的寬鬆長褲,寬敞舒適的上衣,月下緩緩走來,大有王謝子弟、魏晉風流之姿。


    趙延沛向他伸出手,兩人手指叩在一起,緩緩步入月色之中。


    木樨院裏,吳子軒推開客房的窗戶,望著他們執手遠去的背影,露出個陰冷詭異的笑容。


    ——等著吧!夏岩,很快便輪到你了!


    **


    過完中秋,夏岩和趙延沛回到別墅,他要收拾些東西回到劇組,趙延沛則要回公司上班。


    到家後張阿姨拿了張請柬給夏岩,“這是位姓駱的先生送來的。”


    果然,駱浚要在十一結婚,也就一個多星期了,不知道席暮怎麽樣。


    夏岩打了個電話過去,手機一直處在關機狀態之中。他又給他的助理打個電話,助理說:“暮哥跟公司請了長假,說要休息一段時間,最近都沒有工作,我們也難聯係上他。”


    夏岩不放心地囑咐了幾句,便也沒再多管閑事。去了機場,後又坐火車,輾轉幾個小時來楊怡寧的醫院。


    醫生說最近她的情況有所好轉,已經可以下地了,但是她依舊不肯見夏岩。


    夏岩也沒有強求,他知道楊怡寧一直想給他留個幹幹淨淨的印象,到底還是沒有留住,肯定是羞於見到他的。於是在病房外與她說了幾句話,回到劇組。


    《賣腎》重新開機之後先拍了夏岩和配角的戲份,已經拍了十之八九了,隻有楊怡寧的戲份還剩下有多點,大約有五分之二,暫時放在那裏。


    沒有夏岩的戲份時,他就到醫院來探望楊怡寧,從片場過來隻能騎摩托車,來回一趟得兩個小時。


    這天收工之後,導演問他,“怡寧的病怎麽樣了?”


    夏岩說:“已經能下地了,但是精神還不太好。”


    “再過兩天其它人的戲份就都結束了,怡寧能回來嗎?”


    趙延沛很肯定楊怡寧會回來,但其實夏岩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


    導演猶豫了下,很為難地道:“我希望她能回來,否則我們這麽多的投入都打水漂了。可這樣又感覺自己像一個吸血鬼,想榨幹她的剩餘價值。但我是導演,整個劇組這麽多人付出的心血也不能白費,所以……得做兩手準備。”


    “您的意思是?”


    “怡寧剩下的戲份還有五分之二,刨去可以用替身的部分,有三分之一沒有拍,這麽大的比例,沒有辦法刪減,如果她回不來的話,我們隻能換女主。”


    夏岩果斷地搖頭,“我投資這部電影就是為了完成她的心願,如果換掉了她,那我所做的一切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如果她真回不來,你就任那五千萬打水漂?我聽說那幾乎是你的全部身家。”


    夏岩抿著唇,沒有說話。


    “說實話,我也不舍得換下楊怡寧,目前也找不到比她更合適的演員。如果這部電影能完整的拍完,將是我導演生涯裏的裏程碑。可如果都不能拍完,那就什麽都不是。”


    夏岩沉默了會兒,隻說道:“再等等。”


    醫院裏,楊怡寧打開微信傳來的音頻,聽見了這一段對話,眼淚忽然止不住地落下來。


    當年,夏岩為趙延沛押上了全部的身家;現在,也終於能為她做一次。


    **


    轉眼便是十一,夏岩因為在劇組,沒時間參加駱浚的婚禮,便讓趙延沛代他出席。


    然而趙延沛卻白跑了一趟,婚禮當天,駱浚根本就沒有出現。


    夏岩聽到這個消息時,第一個念頭就是駱浚終於被席暮真情打動,與他私奔了,後來才知道自己圖樣圖森破。


    自從那天被席暮表白之後,駱浚就一直心神不寧。


    每次想到席暮當時的眼神,他就覺得一陣心悸,慌亂、驚異、不可思議,種種情緒交加而至,令他坐立難安。然後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還有點隱秘的喜悅,他因為這份喜悅,而更加的寢食難安。


    大家都以為他是要當新郎了緊張,打趣著安慰他,卻不知道他日思夜想的都是席暮。


    可是自從那天晚上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著席暮,甚至聽不到他的半點消息。


    他還刻意提醒席暮的媽媽讓她去看看他,怕他又酗酒,喝醉了也沒有人管。可這兩年母子關係已經降到了冰點,反而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莫逆之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朝並收藏莫逆之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