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延沛將他深深地攬在懷裏,仍舊不住地親吻著他的肌膚,覺得自己似乎得了肌膚焦渴症。


    夏岩這回真是無力應付了,苦笑了聲。


    趙延沛親吻著他的耳墜,“怎麽了?”


    夏岩半真半假地道:“……怕會有一天……滿足不了你……”


    “你剛才皺眉就是為了這個?”


    夏岩閉上眼睛。


    趙延沛又憐又愛地吻著他的眼晴,“傻阿岩,因為這個人是你,我才有這麽高的性致。”見夏岩沒有回應,又加上一句,“你不也是一樣嗎?”


    夏岩想確實啊,沒有和趙延沛在一起之前,怎麽會想到一朝一日自己也過得這般荒淫,完全就像個下半|身的俘虜?


    趙延沛在他身旁躺下,“這回不鬧你了,你好好休息。”


    “睡不著,想聽你讀書。”


    房間裏書架上擺放著幾本書,趙延沛從中挑了本《邊城》過來,緩緩地頌讀著,“……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裏,春天時隻需注意,凡有桃花處必有人家,凡有人家處必可沽酒;夏天則曬晾在日光下的耀目的紫花布衣褲,可以作為人家所在的旗幟……”


    等這一段讀完了,夏岩說:“延沛,我們什麽時候出去旅遊吧?”


    “想去湖南?”


    “去雲南。煙霞閣裏的那兩棵三角梅,就是爺爺從雲南帶回來的,長了二十多年。我與想去那裏尋一棵樹苗,和你一起種下。等我們老了,它還在那裏,亭亭如蓋。”


    “我們種什麽好?”


    “木棉。”木棉花的花語是,——珍惜眼前的人,珍惜眼前的幸福。


    “為什麽要種它?”


    夏岩伏在趙延沛的懷裏,綿綿的絮語,“其實那並不是我們的第一次相見。”


    趙延沛撫摸著他的頭發,低低地“嗯”了聲。


    夏岩的聲音很輕,帶著夢幻一樣的色彩,“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坐在公園裏的木頭椅子上看書。椅子背後是一棵木棉樹,紅色的花朵開得極為豔麗,遠遠看去,像一片紅雲。你穿著一件白襯衣、亞麻色的校服褲子,模樣美好的像一幅畫。我悄悄地走近,聽見你正朗讀倉央嘉措的《你見或者不見我》。”


    趙延沛再次為他朗誦了起來: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裏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裏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裏


    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裏


    不舍不棄


    來我的懷裏,或者


    讓我住進你的心裏


    默然相愛寂靜歡喜


    趙延沛已經完全不記得了,聽了他的描述,慶幸的發現原來自己竟也能像畫卷一樣定格在他腦海裏。


    他想起那天在夏岩房間裏看到的畫,心裏驀然一緊。


    夏岩說:“你的聲音真好聽,像天籟一樣,我從來沒有聽過那麽好聽的聲音。一直在站在你旁邊的竹林裏,聽了好久好久,直到一朵碩大的木棉花落了下來,砸在書上,你揀起花,笑了一下。傍晚的陽光灑在你臉上,比一切美景都要美麗。”


    他親吻著夏岩,“原來你畫裏的那個少年是我?”


    夏岩倚在他懷裏,輕輕地蹭了蹭,呢喃地道:“趙延沛,我可能是從那時候就愛上你了。”


    ——那是比十年前更加久遠的時候,那時候他們都還隻是個青蔥少年。


    所以這麽些年,對誰都是性致缺缺,對誰都保留著三分戒備,唯有對他,交付了全部。


    趙延沛激動的說不出話來,隻能深深地擁住他、深深地,恨不能將他融入到自己的骨血裏!


    原來他一早就擁有了這個人的心!卻一直沒有發現。悔恨與激動一齊湧上心頭,趙延沛隻覺鼻頭一陣發酸,幾乎難以自持。


    一想到這麽多年,阿岩就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默默地陪著他,寂靜地喜歡著他,就覺得心痛難當。


    當他看到自己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心痛了?會不會難過?他從未有哪刻像現在這般,痛恨自己的不專心!


    “對不起!阿岩,對不起!”


    ——對不起我知道的這麽晚!對不起我愛上你這麽晚!


    夏岩笑著搖了搖頭,“足夠了。”


    能在今後的日子裏,這樣擁有著他,就足夠了。


    趙延沛深深地擁抱著他,這一生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愛到快要入魔了!


    “阿岩,我們去領證吧!現在就去!”


    夏岩笑起來,擰了下他的下巴,“說什麽胡話,因內可不許同性戀結婚。”


    “去挪威!去瑞典!哪裏都可以,隻要你願意!”他跳下床來,單膝跪在地上,親吻著他的手背,“阿岩,你願意與我結合嗎?做我一輩子的伴侶?”


    夏岩望著他那麽認真的麵孔,表情滯了下。


    他殷殷地望著他,手激動地微微顫抖,“我今天沒有帶戒指,明天就補給你,嗯?”


    “明天不行。”


    趙延沛心跳忽然停滯了。


    夏岩笑著捧起他的臉,“明天我還要和你待在這兒,你去哪裏弄戒指?”


    “阿岩……”


    “我願意!”他忽然收斂了笑容,嶄釘截鐵地道,“趙延沛,我願意做你一輩子的伴侶,一生相攜,不離不棄!”


    趙延沛傾身抱住他,終於激動地濕了眼眶。


    簷外水滴潺潺,仿佛下雨了,清脆了鈴聲透過月白的紗窗傳了進來。


    夏岩說:“我們想去外麵坐坐。”


    趙延沛抱著他去浴室裏清洗了身子,從衣櫃裏找來兩件中式的浴袍換上,兩人一起來到屋簷下。


    木製的屋簷一角置放著竹製的羅漢床,羅漢床上擺放著一套茶具,兩個坐墊和抱枕。


    趙延沛將抱枕都給他倚在腰後,燒了一壺開水。臥室裏擺放著各種茶葉,都是上好的。


    他問夏岩,“金駿眉、龍井、鐵觀音、碧螺春……,要喝哪種?”


    “茉莉花茶。”


    趙延沛笑了下,茉莉花的花語是,——你是我的。


    他泡了一壺茉莉花茶,香味幽幽地飄了出來,沁人心脾。雨聲潺潺,鈴聲輕響,身旁有最喜歡的人,便是歲月靜好。


    夏岩將腳伸到屋簷外,任水珠滑過芭蕉葉,再滴落在他的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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