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延沛將他攬得緊了些,手在他腰間仗量起來,“知道你在家,就坐不住,會一結束就溜回來了。又瘦了,看來得好好補一補了。”


    夏岩笑道:“馬就春節了,每逢春節胖三斤,還怕長不回來?不過連吃了幾個月的西餐,還真是想念你做的飯了。晚上吃什麽?”


    “熬了蘿卜排骨湯,還有紅燒鯽魚,你那裏有傷,這兩天不能吃海鮮。等好了我再親自下廚,好好喂你,嗯?”


    夏岩覺得嘴饞,不情願地哼了聲,眼神裏帶著點埋怨。


    趙延沛無奈地笑起來,咬著他的耳墜低吟,“這不能怨我啊,誰讓阿岩昨晚那麽火辣呢?我都差點死在你身上了。”


    夏岩知道比下流永遠是比不過他的,於是怒瞪了他一眼,不再接話。


    趙延沛見好就收,手在他腰間摩挲著,忽然道:“記得之前你腰這裏很怕癢的,現在怎麽不怕了?”


    “明知故問!”


    趙延沛得寸近尺,舔吻著他的脖頸,“故問什麽?”


    夏岩:“……”這還沒完了?耍流氓就耍流氓,誰還不會啊!遂大膽奔放地道,“以前的癢癢肉,都被你調教成敏感帶了。”


    趙延沛哈哈大笑起來,覺得相當有成就感。


    吃完飯才六點半,外麵的天色已經全黑了,雪仍舊沒有停,簌簌地飄落著。


    夏岩忙碌了幾個月,終於偷得了浮生半日閑,早就想出去走走了,隻可惜身邊沒有想要的人,興味忽然就減了。


    以前夏岩其實是很會自娛自樂的,便算一個人獨處一個星期,也不會覺得孤單。插花、繪畫、看書、逗寵物,日子過得充實怡然。


    現在身邊一缺了趙延沛,就總覺得空落落的,做什麽都提不起興。


    如今心心念念的人終於回來了,正好吃飽喝足,便想到花圃裏走走,踏雪尋梅。


    趙延沛拿來風衣給他披上,一起步入雪色之中。


    江南的雪是酥軟的,觸手即化。下了這麽半日,也隻在地上集了薄薄的一層。


    別墅的花圃隻有一百多米,卻讓夏岩打造出園林的感覺,曲折的小路,堆疊的太湖石,倚傍著各種花樹。這會兒百花俱沉寂,隻是臘梅傲雪獨立。


    虯曲古怪的梅枝,帶著古樸蒼老之意。新枝上開出的臘梅覆了一層薄薄的雪屑,晶瑩剔透,符合了古往今來園林藝術家對臘梅的最高評價,——醜怪驚人能嫵媚。


    臘梅旁是一叢翠竹,薄雪初積,竹枝略垂。


    他們賞了會臘梅,又在園中漫步了會兒,趙延沛說:“這時節園中除了臘梅,也沒有別的可以剪回去插瓶了。回去吧,屋裏的水仙和君子蘭倒是開了,可以看看。”


    夏岩笑道:“誰說沒有?”


    在花圃中走了兩圈,一會兒剪了幾根枯枝回來。


    趙延沛疑惑不解地看著他,夏岩笑而不語,回到屋裏後找了隻黑釉玉頸瓶來,將枯枝插於其中,彎曲的枝條,別致的造型,很有藝術感。


    可惜趙延沛欣賞不動。


    夏岩解釋道:“這種插花風格偏日式,追求的是枯與寂。以冷色調為主,營造一種暗啞、冷寂的氣氛。隻不過這種插花不太適合你這裏的裝修風格。”


    趙延沛開玩笑道:“以後啊,建一棟大房子,匯集世界各地的裝修風格,專門讓你插花,你看好不好?”


    夏岩:“……”他怎麽有種古代昏庸帝王寵妃子的感覺,苦笑道,“你呀,色令智昏。”


    趙延沛自己也笑起來了,“可不是麽?這回能在家待幾天?”


    “馬上《星際帝國》要在港澳上映,還得去宣傳,估計要到春節前夕才能回來,回來給你帶禮物。還有伯父伯母,他們喜歡什麽?”


    “伯父伯母?”


    夏岩咳了聲,“那個……爸媽,他們喜歡什麽?”


    趙延沛滿意地將他摟到懷裏,“晚上我把他們的喜好寫下來,你看著買吧。你的眼光從來都是好的,他們肯定也會喜歡。”


    “嗯。”


    趙延沛說:“阿岩,今年春節陪爸媽過年吧?”


    夏岩想證都領了,便是一家人了,不去過年確實不好。而且上次見過趙延沛父母之後,便一直忙著工作忙著楊怡寧的事,這都小半年了,也沒有再登門拜訪,確實是很失禮的。春節在他家過年也是應該的,可是想到奶奶又有點猶豫,老人家年紀畢竟大了,過了一年便少一年,他也想陪著她。


    趙延沛又說:“過完年我們便去看奶奶,陪她過元宵節。以後每年春節兩家輪流著過,你看好不好?”


    “嗯。”想到趙家禮節繁多,又忍不住問,“我需要準備些什麽?”


    趙延沛說:“你放心,過年之前我會把一切都打點好,你隻需要人到就行了。”


    隔日夏岩便又往香港宣傳電影,結束後帶著大包小包東西直飛皇城。


    今年因為家裏添了新人,連一向懶得折騰的老爺子和老太太都回到了老宅。要知道之前連過壽時他們都懶得折騰,可見是給足了夏岩麵子。


    農曆二十七這天夏岩才回來,趙延沛到機場去接他,先回家換了身衣裳,才到祖宅裏去見過長輩們。之後按照趙家的規矩給他們行禮、奉茶,其繁瑣程度不下於古代大戶人家娶少奶奶。


    趙甫雖說一開始激烈反對,但架不住兒子喜歡。現如今塵埃落定了,他也就沒有說什麽,隻是板著臉囑咐了趙延沛,“你比人家大些,遇到什麽事兒要多擔待些,還有收收你那少爺脾氣。”


    趙延沛瞄了眼夏岩,用眼神詢問,——我比你大?


    夏岩抿唇笑了下,他今天沒將流海梳起來,柔軟的垂著。在北方溫暖的曖氣下,僅穿了一件白襯衣,因為顯得格外年輕,說是大學生也不為過。


    趙延沛無奈地想:算了。誰讓我長得比他著急呢?不過,在某地方我確實比他大。


    夏岩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思想已經滑入下流的境地,暗暗地瞪了他一眼,恭敬地對趙甫道:“謝謝爸,我和延沛這麽多年,對彼此都很了解,會過得很好的。”


    雖說情侶關係與朋友關係有所不同,這大半年來兩人已經磨合的差不多了。有了之前十年的感情作為基礎,情誼隻會越來越深厚。


    趙家繁文縟節雖多,不過夏岩作為公眾人物,曾專門學過一些禮儀方麵的知識,待人處事也是恭敬溫和,因而很得大家讚賞。他又得老爺子和老太太的歡心,所以這個春節過得是相當輕鬆的。


    來之前他準備的不少的禮物,過了一個年回來,收獲更多,腰包都快裝不下了。走一家親戚收一個紅包,手都快收軟了。


    大年初五兩人回到莊園陪奶奶一起過元宵,元宵一過便又開始忙著參加各種頒獎典禮,並為《賣腎》奔跑。


    這畢竟是他投資的第一部電影,裏麵有很多的事他都不了解,多半是趙延沛幫他跑的,但總有一些是需要他親自出馬的。


    除此之外,還要策劃婚禮、拍婚紗照等,簡直忙到飛起來。


    轉眼又到電影節,去年夏岩上映的電影有兩部,一部是春節檔的《謀生》,另一部是《星際帝國》。《星際帝國》因為在海外和港澳台上映,沒有參加內地的電影節。倒是《謀生》被提名最佳男主角獎。


    《謀生》講的是一個農村走出來的二流大學的小青年,到皇城來討生活。白天西裝革履地混跡於職場中,勾心鬥角;晚上出入於各種交際場所,為了所謂的人脈,陪盡笑臉。他可以闊綽地花幾百塊錢請某個據說人脈很廣、手可通天的人喝一杯酒,回到居住的窮民區的群租房時,卻連一碗泡麵都舍不得吃。


    他這樣費盡心機的混了幾年,依舊隻是一個普通的小職員。他不惜成本結交的那些看似人脈四通八達,仿佛隨便提攜一下,你就能平步青雲的人,等你真正去求他們幫忙的時候,才知道他們不過是一個屁。


    他那麽辛苦,卻依然無法在這個城市裏立足,看清了人脈的無用之後,開始混跡於相親市場。


    為了在大城市落戶,他甚至不惜娶一個殘疾人。然而,領了證之後政策突然變了,以他的條件根本就沒法落戶。電影結束的時候,給的夏岩一個特寫,那一個眼神將小人物的蒼涼、無助、卑賤,演繹的淋漓盡致!


    整個電影非常的寫實,那種小人物的矛盾與掙紮,看著讓人既覺得悲涼,又感同身受。人性刻畫的非常的清晰、有質感。


    電影上映的時候,因為題材小眾,基調又有些暗沉,擠在大片雲集的春節檔,並沒有什麽優勢,所以票房也不高,但是口碑很好,豆瓣評份9.0,難得的高分片。


    這一次頒獎典禮,趙延沛照樣也受到了邀請,與夏岩一起出席。


    要說趙延沛在娛樂圈也是個神奇的存在,他一不唱歌,二不演戲(目前大家還不知道他出演了《魏晉》),三不對娛樂圈的事情說短話長,難得露麵也都是作為夏岩的附屬品,但是微博粉絲卻高達兩千萬,比普通的二線明星都高。


    夏岩得知趙延沛也受到邀請了,便料到自己會有所斬獲,他通過《謀生》被提名,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他演《謀生》所花費的精力時間,比《星際帝國》和《賣腎》加起來還長。


    湊巧了,今年的頒獎主持人還是去年那兩位,宣布獎項結束後,她說:“趙董,去年您說如果夏影帝再給你摘回一座獎杯,您便將自己送給他,我們可都還記著呢?對不對?”


    台下的粉絲們狂歡起來,高舉著今夕cp的牌子,呐喊著,“送自己!送自己!”


    趙延沛笑起來,向粉絲們揮揮手,然後轉身看向夏岩,目光蘊含著無比的深情。


    今日他穿著一係暗雅光輝的係列套裝,舞台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層疊光影下的盡顯複古質感。襯著他那硬朗挺撥的身材,透著一種隱而不發的力量,沉穩而性感。


    夏岩心跳不由得急促了起來。


    趙延沛含笑著在他麵前單膝跪地,“我的影帝,我願意把我自己獻給您,做您一輩子的信徒,虔誠、忠貞,不離不棄。您願意笑納嗎?”


    夏岩被他那麽凝望著,覺得腿都有些發軟,癡癡地道:“我願意!”


    趙延沛起身,在粉絲們的尖叫聲中,擁抱住他,親吻了他的額頭。


    至此十一年,他們的友誼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而愛情,才剛剛開始……


    **


    清明節前後,花澗裏的花就陸陸續續的開了,從樓上望下去,姹紫嫣紅開遍。


    桃、杏、梨、海棠等這些花因為盛開的時間短,所以極少用來做切花。然而這些花在中國傳統園藝裏,卻是必不可少的。


    夏岩和趙延沛的婚紗照,也在花澗裏拍攝。


    他換好衣服進入桃林,便見趙延沛在桃花樹下等他。


    這時節桃花開得正好,一樹樹緋紅如雲,灼灼其華。花開時便亦有花落,零零星星的花瓣灑落,格外的浪漫。


    趙延沛著一身縹色長袍,外麵搭配著色澤稍深的蟬翼薄紗衣,廣袖疏襟。束著紺青色鑲白玉蓮花的腰帶,頭上戴著白玉發冠,負手而立,一副魏晉名士風流自賞之姿。


    夏岩抱著古琴向趙延沛走去,他今日也穿了古裝,白中略青的顏色,寬袖博襟,於衣擺處用烏墨洋洋灑灑地題著詩句,自有一股書生意氣,皎皎清華。


    桃花樹旁是一座小木屋,夏岩平日裏處理花材的地方,仿古的造型與桃林其極相符。


    夏岩橫琴坐於桃樹下,趙延沛立在他身邊,伴著他的琴聲吹起塤來。


    不用刻意地擺造型,便自是一副好景,攝影師“哢哢”地按下快門。


    趙延沛之前曾將夏岩的戲服都準備了一套,收藏在家裏,這回可都派上了用場。他真想霸占夏岩的生生世世,於是每一套拍一組照片,演繹生生世世的愛恨糾葛。


    自從在電影節上出櫃以來,兩人的cp粉極速飆升,網絡上每天都有不知道多少篇關於兩人的小黃文誕生。


    最近趙總裁就迷上了小黃文,某一天也不知怎麽一時手欠,點讚了一篇。從此以後他的微博下就一片黃,全是來推銷小黃文的。


    趙延沛樂此不疲,不光自己看,還帶著夏岩一起研究,至於研究什麽就不言而喻了。


    夏岩多年瑜伽生涯令他身子十分柔軟,可以隨意解鎖任何姿勢,這讓趙延沛非常的滿意,一下給夏岩報了五年的瑜伽課。


    網友們的腦洞是巨大的,總能想出各種新奇的玩法,什麽車戰、野戰、捆綁y,都不在話下。還有個別出心裁地想到了在吊床上,結果差點沒把吊床給弄塌。


    夏岩每天都在他不同方法的折騰下要死要活,忍無可忍地控訴,“……能不能……有個正常一點……的姿勢……”


    趙延沛正將他壓在桃花樹上,兩腿環在自己腰間,邊親吻著他的脖頸。


    夏岩一手環著他的脖頸,另一隻手撐在桃樹杆上,減少趙延沛身上的重量。


    趙延沛舔著他的喉結道:“昨天還有個網友說,某地方有這樣的風俗,父母在女兒成年之後給他們建立一個性|愛小屋,專門讓她幽會各種男孩子,我也替你建一座性|愛小屋怎麽樣?專門幽會我,就在這片桃林裏好不好,多浪漫,嗯?”


    夏岩沒有出聲,被他唇舌弄的氣都喘不勻了。


    趙延沛得不到回應,重重地撞擊了一下,伴隨著夏岩急促地呻吟,桃花簌簌飄落。花瓣沾在他汗濕的臉上,白皙如玉的肌膚上襯著一點嫣紅,極其的誘人。


    趙延沛傾身吻去那一瓣桃花,咬碎的花瓣帶著一點清苦的味道,他含住夏岩的唇將花瓣渡了過去,“阿岩。”


    “嗯?”


    “你是不是還有兩幅畫沒有完成?”


    一組十二副圖,畫了十副,他不說夏岩都快忘掉了,問道:“畫什麽呢?”他這會兒腦子已經完全被精|蟲占據了,根本想不起來還可以畫什麽。


    “再畫幅桃花吧?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好。”


    《紅樓夢》裏有沒有這句詩都無所謂,此時此刻,他最想慶祝的是他們的於歸之喜。古老的《詩經》裏有那麽多美好的句子,唯有這一句,最最純粹歡樂。


    電影之後,夏岩便沒有接任何的通告,為婚禮作準備。


    他要補償趙延沛,親手設計一場完美的、獨一無二的婚禮。從請柬、喜糖、伴手禮盒、到婚禮現場,都是他一個人設計。


    趙延沛也想幫忙,可他對這些可以說是一竅不通,便隻能負責邀請親友,寫請柬,試禮服這種小事了。


    禮服是請國際著名的設計大師量身定做的,男士的禮服相比於女士的婚紗,沒有那麽講究,他們這兩套也是走低調而奢華的路線。


    趙延沛是黑色,夏岩是白色,剪裁合理、製作也極其的考究。量身訂製的衣服穿起來自然是合身的,但是夏岩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他繞著趙延沛打量了圈,“我覺得領口上可以繡個logo,你看怎麽樣?”


    “你設計好了?”


    夏岩拿過畫板,“我畫了幾個樣式,你看看哪個好?”


    一種是以他們兩人的屬相虎,和姓名首字母結合;另一種是以花和首字母結合,有木棉和茉莉兩種設計。每種設計都畫了幾個圖案。


    趙延沛覺得每個都愛不釋手,琢磨了會兒,選了一副茉莉的圖案。


    夏岩問,“為什麽會選這幅呢?”


    “你喜歡花,咱們就以花為標誌。木棉是你第一次見我時候的花,雖然也有代表性,可是我當時並沒有看見你,不能算作定情。”而且當時隻是夏岩單方麵的情感,有點不太也。接著又道,“‘茉莉’諧音‘莫逆’,象征我們十年友情、莫逆之交,就選這個,你覺得怎麽樣?”


    “嗯。”夏岩取出彩鉛來,用金色線條將茉莉花邊勾出淡淡的形狀,然後將“zx”兩個字母塗成淡金色,華貴卻又不會太過張揚。


    “就定了,用這個作為婚禮的logo。”


    趙延沛讓設計師將logo繡在衣領袖口處,——白色茉莉花的圖形簡單大方,上麵以金線繡著“zx”字母。


    之後夏岩又給他看了伴手禮盒。金白色相間的六邊形禮盒,裏麵插滿了盛放的白色的玫瑰花,中間放著喜糖、喜餅、香氛蠟燭等,十分別致。


    趙延沛攬過他,親吻著他的額頭,“阿岩設計的,總是最好的。”


    **


    今年的春天來的格外早,才剛五月份,夏天已經悄悄的來臨。


    花澗裏的薔薇悄悄然爬滿了花架,你爭我奪地開放了。這是一種灑瀟的花兒,開的時候婆婆娑娑、密密匝匝;落得時也轟轟烈烈、洋洋灑灑。


    煙霞閣裏的三角梅也提前開放了,遠遠望去猶如朝霞夕錦,令人目眩神迷。繡球花開滿小徑兩旁,藍雪花裝點了月亮門,風裏裹著梔子花和茉莉花的香味。


    良辰美景,花好月圓。


    趙延沛和夏岩的婚禮舉辦的很低調,隻邀請了親戚和幾位至交好友,隋唐夫婦、秦淮夫婦,還有駱浚。


    本來夏岩也邀請了席暮,隻是自從《星際帝國》上映之後,席暮便轉向國外發展,好久沒有回國了。倒是駱浚帶著他的妻子出席,她挺著個大肚子。


    夏岩聽到她和秦淮聊天,知道她已經懷孕快九個月了,算算時間,果然是奉子成婚的。


    夏岩又想到那天在酒吧裏席暮的神情,也不知怎麽地就問了駱浚一句,“小暮最近怎麽樣?”


    他看見駱浚的表情滯了下,眼裏有抹痛絲飛快地閃過,看來他對席暮也並非是無情的。


    夏岩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女子,她是真的愛駱浚嗎?如果知道真相又該怎麽樣?她會為了孩子繼續留在駱浚身旁嗎?又或者會做出別的選擇


    他忽然有些後怕,因為想到當年自己也差點娶了楊怡寧。以前沒有找到真愛時,覺得和誰過一輩子不是過?如今找到真愛了,才知道婚姻不是將就,隻有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才是完滿。


    他望向趙延沛,眼裏滿滿的都是溫柔。


    慶幸這一生遇見他,讓他的生命如此的完美。


    趙延沛感覺到他的目光,回過頭來,牽起他的手送到自己唇邊吻了吻,“阿岩,有你真好。”


    婚禮在花澗裏的草坪上舉行,繡球花開滿了小徑兩側,粉、藍、紫的漸變色交織成一道絢麗的彩虹。連接著小徑的是一條潔白石子鋪成的小路,小路兩旁搭著一道道半圓形的花環。


    花環上插滿了鮮花,以香檳色玫瑰為主調,輔以白玫瑰、粉玫瑰,華貴而不失清雅。


    花環搭成的走廊一直延伸到婚禮正中央,以巨大的logo作為背景。logo也是用新鮮的香檳玫瑰插出來的,華貴非常。


    香檳玫瑰的花語是,——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台下是親友席,白色的椅背上係著香檳玫瑰和茉莉花包紮成了花束,香氣沁人心脾。


    伴隨著音樂聲,趙延沛和夏岩攜手走了過來。


    趙延沛穿著黑色的禮服,合理的剪裁襯出他挺撥的身材,頭發用發膠固定了起來,露出刀削斧斫般硬朗的輪廓,手投足間蘊涵著難以言喻的軒昂氣度。平日總是帶著幾分冷峻威嚴的臉上掛著笑容,正是人逢喜事,春風得意。


    夏岩穿著同款的白色禮服,頭發也剪短了,流海沒有用發膠固定,柔軟地垂下來。戴著金屬框的眼睛,更襯得五官清雋秀致,有種古代王孫公子的貴介優雅之感。


    兩人手牽著手,共同握著一束白色馬蹄蓮的手捧花。


    白色馬蹄蓮的藥語是,——忠貞不渝、永結同心。


    他們身後跟著兩個小花童,是隋唐和蘇是的雙胞胎兒女隋意、隋心。一個穿著黑色的小禮服,一個穿著白色的公主裙,乖乖地跟在兩人身後,粉琢玉砌的小臉,十分惹人憐愛。


    到了台上後,司儀問,“夏岩先生,你願意和趙延沛先生結為伴侶,無論貧窮和富貴,無論痛苦和疾病,都敬他愛他,一輩子不離不棄麽?”


    這一回夏岩凝望著他的眼睛,沒有任何猶豫地道:“我願意!”


    司儀又問,“趙延沛先生,你願意和夏岩先生結為伴侶,無論貧窮和富貴,無論痛苦和疾病,都敬他愛他,一輩子不離不棄麽?”


    “我願意?”


    司儀說:“那麽兩位,請對您的伴侶說一句話。”


    司儀將話筒遞給夏岩,他接過話筒,凝望著趙延沛,“那一年,我在木棉花樹下見著一位少年,那是我見過最美的風景。這一生能擁抱那個少年,便是我最幸運的事情,從此之後,別無所求。趙延沛,我愛你。”


    趙延沛拿過話筒,清了清嗓子,有多年配音經驗的他,嗓子竟然有些發緊,“……我這一生做的最有眼光的一件事情,就是認識了夏岩。之前的十年,我們是莫逆之交。之後的十年、二十年、無數年,我們是鶼鰈情深。《詩經》裏關於愛情最浪漫的過程是‘執子之手,與子攜老’,最好的結局是‘百歲之後,歸於其室’。阿岩,我想與你有擁有最浪漫的過程,也擁有最好的結局,我愛你。”


    台下賓客掌聲雷動,台上兩人相視而笑,脈脈深情。


    晚上九點,賓客已經安歇了,兩人回到房間裏,良辰美景,洞房花燭,被子床單也是大紅色的。


    這一天折騰下來,比工作還要累,但心裏卻從未有過的踏實,趙延沛擁著夏岩,“去洗澡?”


    夏岩說:“延沛,我想先畫一副畫。”


    趙延沛便替他拿出了畫板素描筆,與他一起坐到沙發上,“畫什麽?”


    夏岩沒有說,拿起畫筆勾勒起來。


    趙延沛先去衛生間裏放了一缸熱水,又準備好了浴巾睡衣,甚至連牙膏都準備好了。


    出來時見夏岩還在畫,這回不是一束插花,而是一座花園。


    琳琅滿目的鮮花彼此簇擁著,層層疊疊的色彩令人眼花繚亂。花圃叢中有一條小徑,蜿蜒著到一座小木屋邊。小木屋裏什麽都沒有,隻有一片叢碧竹。


    趙延沛雙臂環著他的腰,下巴虛撐在他肩頭上,聞著他脖頸間的氣味,十分的沉迷。


    等夏岩停下筆來,握住他的手,在旁邊題寫著,“待浮花浪蕊都盡,伴君幽獨。”


    任是萬紫千紅開遍,總有凋謝的時候,唯有竹子一年四季長青,耐得住寂寞,方守得了長久。


    他們兩個之前都擁有過不同的風景,可從今往後,便隻有彼此。綠衣捧硯也好,紅袖添香也罷,都不再追逐,隻想與這個人一世幽然獨處。


    ——等我老了,鶴發蒼蒼了,依然能陪你一起,執手看花,笑對流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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