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天上前遞水,卻被老夫人一把推開了。


    茶水灑在地上,林易天也跪了下來,“娘,您先順順氣,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您別拿自己身子賭氣!”


    老夫人扭頭擦淚,“我本想就這麽一頭撞死算了,但是我到了地下,有什麽顏麵去見你爹,有什麽顏麵去見你外祖?!”


    老夫人撕心裂肺,林易天膝行幾步,抱著老夫人的大腿道:“囊,您別哭了,都是兒子不好,你打我罵我都行!”


    老夫人哭著怒道:“我打你?這個時候了,你隻字不提他,難道真是要學你舅舅,斷了林家的血脈嗎?”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林易天垂目。


    他還未想到這一步,他心悅傅百漠,可他一直覺得這事和娶妻生子沒什麽衝突。


    “好,那你立刻把他給我趕出江寧!我不想再見到他!”老夫人怒道。


    林易天猶豫了,趕他走?


    不行。


    “娘,今日都是兒子一時衝動,不關傅先生的事,兒子保證以後不會胡來了,就讓他留在江寧吧,遼北離不開他。”林易天求道。


    “什麽離不開他!他算老幾?!之前就有人說他篡權奪位、居心不良,如今倒好,居然背地裏還幹起了勾人的狐媚勾當!不行,你立刻趕他走!”老夫人怒道。


    “娘,我說了不關他的事!”林易天提高了聲音道。


    老夫人聞言又開始哭,上氣不接下氣,直接伏倒在了榻上,“我不活了……我對不起王家,更對不起林家,我以死謝罪,這就去給他們賠不是!”


    老夫人說著就要去撞牆,林易天立刻一把拉住了她。


    “娘,你別這樣,我一定為林家開枝散葉,我不會走舅舅的老路!您不是定了婚期嗎,我成親還不行嗎?”


    老夫人聞言這才穩住了身子,擦了滿是淚水的雙眼,看著他道:“好,我讓人把婚期提前,你、你立刻和傾城成婚,還有以後不許再見姓傅的!”


    林易天想反駁,卻閉了嘴,隨後點點頭,“我答應你,您先吃飯好嗎?”


    老夫人這才止住了哭泣,道:“你去祠堂,給我跪在你爹和林家列祖列宗麵前好好反悔!”


    “是。”林易天垂目走了出來,伺候的姑姑上來詢問,林易天擺擺手讓他們端了飯菜進去,下人們這才喜笑顏開,開開心心的進去了。


    林家的祠堂裏,林易天跪在地上,從天光到天黑,祠堂的燈都亮了起來,他卻並不覺得時光漫長。


    若是傅百漠是誰家小娘多好,他大可光明正大遣散滿後院的妻妾,隻守著他一個。


    想罷,他又搖頭,傅百漠就是傅百漠,不是誰家小娘能比的。


    隨後,他又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原來,在他心裏,這天下所有女子加起來,也抵不過傅百漠了。


    腦中再次閃現出他的模樣,今日發生這種事,他顯然也嚇壞了,不知此時可睡的安穩?


    真想去看看他,安慰一二。


    林易天搖頭張眼,看著地上的蒲團又出了神。


    這蒲團的顏色,像極了他平日穿的長衫,靛青或者月白,無論什麽顏色都好看。


    半晌後,林易天忽的想起了師兄說過的話。


    愛一個人啊,就是憂他所憂、想他所想,一日不見、思之如狂。其後看山是他,看水是他,看書亦是他,看見任何覺得有趣的東西和事,就想第一時間告訴他。


    他現在對於他,大概就是這般無疑了。


    “傅,琉楓……”


    嘴邊喃喃叫出這個名字,他不禁微微勾了唇角。


    這名字,真好聽。


    與此同時,傅公館的書房裏燈光明亮,傅百漠拿著毛筆認真的一筆一劃,正在寫字。


    一頁又一頁、翻篇放在一旁,卻全都是“林易天”三個字。


    不知寫了多少頁,他終於停了下來,手拿著毛筆懸在了空中,任由上麵的墨汁滴下,侵染了上好的宣紙。


    筆尖顫抖,終於被放下,傅百漠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捂著胸口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大口喘氣。


    右手顫抖著打翻了桌上的筆洗,王老二終於應聲而入。


    “先生!”


    慌亂的取藥、兌水,熟練的放在他嘴邊,傅百漠顫抖著喝了下去。


    喘息持續了一陣方才平息額,王老二紅著眼收拾了地上的筆洗。


    “先生……”欲言又止,卻又不知該如何勸解。


    必死之人,又該如何勸解?


    傅百漠微微衝他笑笑,擺了擺手,“我沒事。”


    王老二又看了他幾眼,這才退了出去。


    傅百漠將染了汙漬的那張紙拿起,放在了一旁,又提起了筆。


    為報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可如今,他恐怕連死在他身旁都不能了。


    虎鳴山上已經群狼聚集,不適合居住了,他該去哪呢?


    萬先生曾說過,湘南風景宜人,或許也是個好去處。


    *


    老夫人病了,林易天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出來的時候雙膝鐵青都快站不起來了,是被人攙著回的房。


    霍傾城和林易天的婚期被再度提前,昭告江寧,江寧滿城都在討論這件大喜事,不少人家趕著嫁女娶親,想趕在前麵沾喜氣。


    林易天給傅百漠放了假,也給自己放了假,他已經好幾日沒見著他了。


    他和霍傾城的婚期被定在了半個月後,原本心心念念盼著的日子,竟成了愁,霍小姐還是貌美如花、氣質如玉,可他怎麽就歡喜不起來了呢?


    明日林府要補辦上一場定親禮,想必他也不回來。


    酒肆二樓,林易天靠窗看著天上的月光,一口口喝著梅子酒。


    這酒,卻怎麽都沒有傅百漠親自釀的那一壇好喝。


    明日就要訂婚禮成,這事就板上釘釘了,半個月後,他就是有妻室的人了。


    那他呢?還有那解藥,若是逼著那圓盤子臉的張小姐喝下去,他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渾渾噩噩又灌下一壺酒,林易天下了樓,坐上車讓小張直奔傅公館。


    不行,甭管是張小姐李小姐,他成親之前,得先把他的毒解了,保住他的命。


    林易天心下打定主意,甭管傅百漠等會兒什麽意見,他就是綁也要綁一個姑娘過來灌下解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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