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天愣了,愣了幾秒後,忽然就炸了。


    “傅百漠,你有意思嗎?!”


    傅百漠被他的聲音唬了一下,“怎麽了?”


    “你還有臉問我怎麽了?”林易天氣呼呼道,“之前都說好了不走,你這又是幹什麽?莫不是以前的話當放屁嗎?”


    傅百漠愣了一刹,放下手裏的東西,走了過來,笑著道:“莫氣,我又不是走了就不回來了。”


    嗯?


    “你要去哪?什麽時候回來?”


    傅百漠道:“去一趟嶺南,覃夫人來信說找到了解我身上毒蠱的藥,我想過去看看。”


    “噢?!”火氣頓時煙消雲散,林易天起身道:“真的?我也去!”


    傅百漠卻搖搖頭,“不行,咱們都離開了,遼北怎麽辦?”


    也是啊。


    林易天想了想,“那就讓她過來!”


    傅百漠笑了,“哪有你這樣求人的?覃夫人又不是閑漢,在嶺南步步維艱,你可不能強人所難。”


    林易天泄了氣,“那她說的解藥,有幾分把握?”


    傅百漠一滯,隨後道:“現在還不知道,去看看才能知道。”


    林易天見他遲疑,心知不妙,但卻長了個心眼兒沒接著問他,而是推說有事、匆匆離開了傅公館。


    清風館內,秦鶴鳴果然在小茶的伺候下優哉遊哉的喝茶,見林易天過來也不奇怪,讓小茶給他倒了杯茶。


    “有事?”


    林易天知道她的脾氣,也懶得繞彎子,索性開門見山道:“覃夫人的來信,你知道嗎?還有那個接解藥,到底有幾分把握?”


    “怎麽,他沒說?”


    林易天點點頭,喝了一口茶,皺眉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秦鶴鳴點點頭,隨後道:“三分。”


    “三分?”林易天訝然,知道把我定然不大,但是沒想到居然真的就隻有三分把握。


    “如果治不好呢?”林易天又問道。


    “死。”秦鶴鳴放下茶杯道。


    臥槽!


    林易天站了起來,不行,不去了!


    “你告訴覃夫人,不治了!”林易天道。


    齊鶴鳴卻自顧道:“前陣子他首次問了解藥的事,這說明他想要活下去了。林易天恭喜你,你成功了,雖然三分的把握凶險,但是他願意為了你一試,自然不肯輕易放棄。”


    林易天微微一滯,隨後心底升出幾分喜悅,臉上不自覺的就露出一絲笑容。隻是這笑容也不過一閃而逝,眼中就帶上了擔憂。


    他看著是脾氣好的,其實固執的很,估計不好說服。


    林易天想了想,起身就要走,秦鶴鳴卻叫住了了他,“林易天,以後就別讓他自己出遠門了。”


    上回的事雖然沒事,但是想必過程也是十分驚險。


    林易天回頭,衝他豪氣道:“你放心,我的人,我護得住!”


    言罷,他便又匆匆去了傅公館,留下秦鶴鳴笑著飲下一杯茶。


    看來,覃夫人等不到人又要失望了。


    林易天再次來到傅公館時已經入夜,他一路氣勢衝衝、繞開王老二的攔截,徑直上了樓。


    王老二拉了半天沒啦住人,等跟著跑到二樓臥室門口,林易天已經邁了進去。


    “軍師,你……”


    林易天話說了一半就愣住了,房內熟悉的一再次映入眼簾。


    臥室內水汽蒸騰,大大的浴桶裏,傅百漠半裸著身子坐在中間,周身霧氣騰騰。


    他這又是在藥浴?


    林易天發愣的空隙,王老二進了門,看看兩人,想跟傅百漠解釋幾句,傅百漠卻擺手讓他出去了。


    房門從外麵被王老二帶上,林易天自覺失禮,來了句:“抱歉,一時情急……”


    傅百漠看看他,卻沒有上回的慌亂,反而衝他笑了笑,“無礙。”


    這一驚再加上他的一笑,讓林易天憋著的火全數消散了,一口氣泄了一大半。


    傅百漠起身,在水氣中抬手拿起衣服,濕著身子披了起來,走出浴桶,“還是這麽冒失,又出什麽事了?”


    林易天壓了咽口水,這才想起自己還在生氣,於是‘氣衝衝’的道:“我去找秦鶴鳴了,他說那解藥隻有三成把握,你怎麽不說?”


    傅百漠一楞,隨後笑道:“三分把握已經很大了,我過去的話,能提到六成左右。”


    林易天卻搖搖頭,“雖說你醫術不錯,可是我還是不能讓你這麽冒險!”


    傅百漠臉上笑容淡去,上前走到他跟前,拉起了他的手道:“易天,哪怕是隻有一分的把握我也會去試試。”


    這話分明就是不容推翻了,林易天心裏又急又喜歡,於是上前一把將他抱住,“琉楓,我想你犯險。”


    傅百漠拍拍他的背,道:“我知道你擔心我,別怕,若是我回來了,我們便可日日在一起了,以後我們年年守歲。”


    “可若你死了呢?我怎麽辦?”林易天不悅的問道。


    傅百漠頓了頓,繼續道:“若我死了,你可能會難過山過一陣子,但是不能難過太久。易天,你不是說過麽,男子漢大丈夫應誌在天下,哪能整日哭哭啼啼?易天,我心悅你,無論如何,我不後悔遇見你。”


    林易天聞言心中一動,心中甜蜜中帶了幾分憂傷,隨後將他抱得更緊。


    傅百漠無比滿足,他心存感激,感激他讓自己在最後的日子裏懂得了什麽是愛,也感謝他剛才沒有拒絕自己。


    傅百漠用手摸了摸他短短的發梢,安心一笑。


    我願為你傾盡所有,也願你在我去後,一世安康、再無惦念。


    兩人抱了半晌,林易天終於在她耳邊開口道:“傅琉楓,你不能死,更不能走。你若不在,這江寧就不像江寧了,我也不像我了。”


    傅百漠還未開口,林易天卻忽然推開傅百漠,從懷中掏出了裝朝夕蟲的罐子,將罐子裏的東西一飲而下。


    朝蟲夕替,生死不相離。


    他豪氣的飲了東西,卻撇了撇嘴說了句:“一股子藥味。”


    似是喝得隻是尋常的草藥,而不是左右生死的毒藥。


    傅百漠心中一陣悲喜交加,終於情難自製,上前雙手捧住了眼前人的臉頰,重重吻了上去。


    果然一股子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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