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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念頭一出,宋翊自己就先搖了搖頭。


    煮鹽之法傳到如今已經幾百年,單憑人力燒煮製得的食鹽產量太少,根本難以供應天下人, 以至於鹽價高昂,但鹽又是百姓家中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


    這幾百年間也不是沒有人試圖去改善煮鹽之法,但始終都不得其法。


    不過,若是真能改善呢……


    因為煮鹽產量極少, 朝廷並沒有將鹽業收歸國產,產鹽得到的利潤皆歸個人,隻要按率納稅即可。不過因為鹽業背後所耗費的人力以及所蘊含的利潤,向來隻有士族和官府會去煮鹽製鹽。


    衡玉也正是知道朝廷沒有壟斷鹽業,這才動了開鹽場的念頭。


    而宋翊猜不透衡玉這番動作背後的深意,也越發期待起衡玉將要展示給他的成果了。


    要做的事情大多都安排下去, 衡玉也就閑了下來, 隻等著成果出來。


    最先出來成果的是紙張。


    這個時代還在用竹簡, 將字刻於竹簡之上,不僅耗時耗人力,還不易隨身攜帶以及保存。


    前世時文姬歸漢這一典故為何傳唱千古, 就是因為蔡文姬過目不忘,歸漢後默下諸多失傳的書籍, 以至於有大批璀璨文化不至於埋沒於戰亂之中。


    知識壟斷在士族手裏, 寒門士子想要求學簡直難上加難。正是因此, 朝堂幾乎成了士族的一言堂, 重要官位皆被士族把持,帝王手裏最為重要的選官任官權利也被士族瓜分掌控,隱患無窮。


    隻要造出平價紙,她便可以在天下範圍推廣平價紙,隨後在全國境內修建脫胎於圖書館理念的館藏閣以供天下人免費借閱抄寫書籍,以平價紙、館藏閣收攬天下士人之心。


    再往後看,有了平價紙,她就能推行教育,一步步將選官任官的權力從士族手裏重新收過來。


    造紙、製鹽之法,皆可利天下。衡玉上一個世界時,為了方便往後的任務,有專門去了解過造紙以及製鹽的過程,她從宋翊那裏尋到了能工巧匠後,便開始命人去研究這兩樣東西。


    衡玉將工匠呈上來的紙張攤開在書桌上,執起毛筆,在光滑沒有瑕疵的紙張上落下字跡。


    字跡行雲流水,灑脫隨性。


    “沒有滲墨。”衡玉擱下筆,執起紙張翻看背麵細細查看,肯定道,“上品紙張。”


    圍在一旁的幾個負責製紙的工匠們臉上立刻露出喜色,“這真是……這真是太好了!”


    宋翊給她的工匠皆是行業內的能工巧匠,錢財不缺,沉淫鑽研技藝幾十年,孜孜不倦追求的就是精湛技術。


    對於這些工匠而言,有幸能夠參與到研發紙張這一如此重大的發明過程,簡直是一件極大的幸事。


    紙張替換掉竹簡必是大勢所趨,他們這些工匠的名字也會隨此流芳千古。


    士農工商,名聲對於他們手藝人而言,具有極大的吸引力。


    “還請女郎君為紙張賜名。”漸漸平複心情後,隱隱被推為眾工匠之首的馮平拱手道。


    “此紙出自我並州,日後定當天下聞名。世人對並州的印象,大抵是苦寒之地,常年有匈奴襲邊,就讓我並州,隨著這紙張一起名揚四海吧。”


    衡玉輕笑道:“此紙名為——並州紙!”


    紙張已經出現了,接下來該配套出現的就是活字印刷了。


    衡玉心裏有了計較,交代工匠下去擴大紙張的生產,順便找了木匠,把活字印刷的原理告訴他們後,就讓木匠暫時先將常用的字雕刻出來。


    她安排好這些事情後,重新回到書房,在潔白無瑕的並州紙上慢慢默出前世背得滾瓜爛熟的《春秋》。


    經曆了四個世界,每個世界裏她都和經史子集打過交道,春秋戰國時期的諸多文獻她已經熟記於心。


    這個時代,因為戰亂還有世家把持書籍等原因,有許多有名的文獻在市麵上都失傳了。宋家藏書不少,但並沒有《春秋》。


    衡玉默出《春秋》,既是為以後打算,也是想要收一個人的心。


    ——宋沐!


    衡玉給宋翊提出的第一策,是關於民生方麵的一些建議。她沒有刻意去了解宋翊是怎麽做的,但她曾聽宋翊說過,他將這些事情都交給宋沐去安排了。


    而宋沐做出的成果,由近些日子逐漸變得熱鬧起來的青城集市就可見一斑。


    她心中想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親力親為無法兼顧,隻能去收攬人才為她所用。


    宋翊的招賢令發布出去已有三月,前來的人並不多,裏麵也有不錯的人,但也隻是不錯而已。


    真正頂尖的那一批人已經察覺到時代的風雲跌宕了,但局勢尚且不明朗,他們都還在觀望著。而衡玉的眼光從一開始就匯聚在他們身上。


    隻不過那些人她現在也隻能肖想肖想了,但她身邊這位精通內政、擅治民生的人才,衡玉可不打算錯過。


    空閑時就動手默一些,不過十日,就將《春秋》全文都默出來了。


    她自己動手將紙張訂成冊,最後在書的封皮上落下力透紙背的《春秋》二字。


    摸著有些薄的書冊,衡玉心下感歎,若是將全文刻在竹簡上,成書起碼要堆成一小堆竹山,但寫在紙上隻是如此薄的一本。


    連她這個隻是用了三個月竹簡的人對於紙張都如此驚歎,那像宋沐等隻用過竹簡的人呢?


    宋沐生辰那日,照常過來州牧府處理公務。


    宋夫人一向喜愛這個族侄,特意為他準備了午膳。盛情難卻,宋沐便與宋翊一家三人一起用了午膳。


    午膳過後,還不到下午辦公的時間,四人便挪了位置到院落亭子裏坐著吃茶。


    當然,衡玉對於這些加了各種諸如蒜等奇怪調味品的茶是沒有興趣的,她默默喝著晾冷的涼白開,心下已經將研製出後世常喝的茶葉這件事提上了日程。


    畢竟茶也是一種利潤極大的東西。


    發展民生要錢,建造軍隊要錢,修建城池要錢……


    賺錢如今是擺在她麵前的最重要的事情。


    喝過茶後,幾人就把自己給宋沐準備的禮物都拿出來了。


    宋夫人送給宋沐的生辰禮是一塊品質極好的玉佩。


    所謂“言念君子,溫其如玉”,《禮記》裏也說過,“君子無故,玉不離身”,送家中兒郎玉佩是一種極好的寓意。


    宋翊送給宋沐的則是一柄佩劍。當下講究君子六藝,宋家又是軍功起家,宋沐本身的劍術是極好的。


    到衡玉的禮物時,宋翊衝她擠擠眼,“玉兒,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到壓力。”


    昨天宋翊拿著要送給宋沐的佩劍走回內院的路上遇到衡玉,他略顯得意地向衡玉展示佩劍,結果得到了個頗為冷淡的回應。


    宋翊對衡玉的態度不是很滿意,於是問起衡玉準備的禮物,誰知道衡玉藏著掖著一直不說,宋翊無法,知道衡玉如果不想說,他無論如何都撬不出來。也隻能憋著等到現在扳回一局了。


    衡玉涼涼道:“我對父親的童心感覺更有壓力。”


    就算是端正若宋沐,都忍不住露出了些許笑意來。


    宋夫人更是笑得花枝亂顫,指著衡玉道:“偏你促狹。”


    宋翊訕訕而笑,也不再說話了,隻不過還是在看著衡玉,明顯是打算等她拿出禮物了再扳回一局。


    衡玉的禮物是放在一個極精致的檀木盒裏,她將檀木盒推到宋沐麵前。


    因剛才宋翊與宋沐的對話,宋沐心下對於衡玉送的禮物沒有把握,接過後便打算直接放在一旁。


    不等宋翊出聲製止,衡玉便先笑而道:“兄長還是將盒裏的禮物拿出來吧,衡玉肯定兄長一定會喜歡。”


    宋沐一怔,但這三個月相處他也知道衡玉不是空口放言之人,於是緩緩將木盒掀開。


    他看到盒子裏的東西時先是一怔,接著麵容一肅想要伸手進去翻看,卻又在手將要碰到書籍時停住了動作。


    他走到一旁就著旁邊盛放的清水洗了手,用幹淨的布擦幹手後,才走回原來的位置,深深吸了口氣,臉上神色極為肅穆,動作輕緩地將裏麵那本《春秋》拿出來緩緩翻動。


    一邊翻動,一邊摸索著紙張,還細細看了紙張正反雙麵是否存在滲墨現象,眼裏流露出幾分難以克製的歡喜來。


    片刻,宋沐抬起頭來,略有些複雜地看著衡玉,“傳聞先帝時嚴宇嚴大人曾經發明造紙術,隻是因為嚴大人犯了大罪,造紙術才沒有流傳開來。這就是傳聞中的紙嗎?”


    衡玉曾經翻閱過史冊,自然也知道嚴宇這麽一個人,但她回道:“嚴大人發明的造紙術未經改良,生產出來的紙張泛黃粗糙,而且滲墨嚴重。這一並州紙是由我並州工匠研發而出。”


    並州工匠研發而出……


    為什麽在衡玉之前都沒有人研發出過紙張,而衡玉得到這些工匠後卻研發出來了。雖然衡玉說紙張是由並州工匠研發,但宋沐猜測這其中一定與她脫不了幹係。


    宋沐微微吐了口氣,“並州紙嗎?這紙張可能擴大生產?”


    衡玉一笑,自信道:“可供天下士人。”


    宋沐突然站起身,對衡玉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並州紙可收天下士人之心。沐代天下寒門士子多謝女郎君。”


    紙張出世,對哪些人的影響最大。


    不是世族,也不是那些麵朝黃土以土地為生的農人,而是天下寒門士子!


    宋沐對她的稱呼一變,衡玉就知道自己的盤算已經成功了。


    食鹽推出後,衡玉便直接傳出消息,吸引天下鹽商前來並州。


    以往時常被人忽視的並州,突然間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


    衡玉采用販賣鹽引的方式聚集財富,並且嚴格控製鹽價,在天下間推行平價鹽,以圖收天下百姓之民心。


    以往鹽利掌控在士族與朝廷手裏,朝廷那邊衡玉已經提前花大價錢收買了皇帝身邊的宦官,並且為皇帝的內庫貢獻了一筆極厚的財富。


    有錢能使鬼推磨說得果然不錯,皇帝的內庫早就因為近些年大興土木而揮霍一空,衡玉給了錢讓他能夠維持住自己的奢侈糜敗生活,這位皇帝別的不說,做生意還是很誠信的。


    在士族因為利益受損而上奏,試圖將並州牧宋翊拉下馬時,皇帝不斷和稀泥偏幫,宦官們也一直在皇帝麵前為宋翊說好話。


    皇上這邊得不到助力,並州又地處邊境,士族鞭長莫及,也隻能心中暗恨卻無計可施,任由平價鹽推行天下。


    平價鹽之後,衡玉派人前去購買的茶山已經成熟,茶農也已經按照衡玉的要求曬製炒煮茶葉。


    茶葉走的是高端路線,比起平價鹽來牟利更甚,衡玉販賣茶葉十分低調。


    自古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她假借商人之名將製好的茶餅呈獻給皇帝與士族,待士族飲茶葉成習慣後,立馬派自己人前往全國各地販賣茶葉。


    與此同時,將手底下培養出來的一批商人派往全國一些重要城鎮開設茶坊。


    茶坊的布局清幽寧靜,麵向的人群是世家大族。明麵上是販賣茶葉提供給士人一個聚會的場所,暗地裏卻是為了收集消息傳遞消息。


    她隻負責出策調度,具體流通過程一點手也不沾,以至於無人知道這些茶葉是從並州推出的。即使有人追查,也隻能查到那幾位已經投靠衡玉的大商人身上。


    銀錢短缺的事情暫時解決了,衡玉的目光放在了軍隊上。


    亂世之中憑借什麽說話,憑借的是諸侯手裏的軍隊。


    有了軍隊,在這亂世之中才有說話的底氣。


    宋翊每日都會去巡查軍營,這一日他按照往常的習慣騎馬出城前往軍營,正好碰到騎著馬在城門口等著他的衡玉。


    “父親。”衡玉騎著馬上前與他見禮。


    她如今一身男裝,行禮的時候顯得極為幹脆利落。


    穿男裝倒不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女子身份。實際上,她從未掩飾過她是一個女子,穿男裝也隻是為了便於行事。


    有人因她的身份性別輕視她,但那樣的人,於時事政局沒有半分影響,衡玉也從不會庸人自擾。


    推廣食鹽茶葉的時候衡玉也沒忘記在軍隊裏推廣馬蹬,在馬蹄上釘上鐵馬蹄。


    有了這兩樣東西,本就悍勇的並州軍隊在去年匈奴襲境時直接將他們殺得大敗。這在護國寧將軍之後魏國軍隊對匈奴的戰爭中,還是少有的一次大勝。


    而推廣這些東西的衡玉,在士兵心中也留了名字。


    “玉兒如今是要把眼光放在軍隊了嗎?”宋翊好笑地看著她。


    宋翊此人,是一個合格的將領,對於權力卻看得極淡。衡玉正是知道他是這樣的人,行事之間才會如此鋒芒畢露。


    衡玉意在天下,宋翊看出來了,一直默默支持,即使她不斷接過他手中的權柄也不在意。可以說正是因為宋翊的無條件支持,她才能那麽快的實現自己心中的想法。


    如果沒有宋翊在人力財力上的支持,衡玉的想法再好,手上也沒人沒錢,根本難以實施她心中的盤算。


    “父親可會怪我?”


    她並不打算掌控軍隊,並州軍的最高將領還是宋翊。但並州軍是她發家的最大本錢,她一定要在這支軍隊上烙刻下她的痕跡。


    “若是心有擔憂,便還為父一片朗朗乾坤。這天下……亂得夠久了。”宋翊如此歎道。


    時勢政局如何,他沒有那樣的眼光謀略去分析,但衡玉與宋沐早已將一切攤開了告訴他。


    亂世將起,群雄早已出現割據之勢,他空有守成之誌沒有霸主之心,在這亂世中即使可以割據一方將來也免不了被吞並的危險。


    但他欠缺的東西,衡玉有。


    朝廷空有其名,卻袖手江南旱情,撥下的糧草聊勝於無。各地百姓也多有苦難。衡玉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利國利民之舉,宋翊看得清楚,也足夠清醒,所以一直給予衡玉最大的支持。


    衡玉與宋翊一並駕馬前去軍營。


    軍營內,士兵正在進行馬上訓練。衡玉看著這些精悍的士兵,目露讚歎。


    宋翊與她一起站在高台之上。瞥見她臉上的讚歎,宋翊伸手指著下方正在進行訓練的軍隊,“吾兒想要,就自己去拿吧。”


    隨後的兩個月裏,衡玉直接從太守府搬來了軍營,與士兵們同吃同住。


    她習武時日尚短,本身力氣也不突出,靠武力的確很難征服所有人,所以第一個月裏,她主要展示了自己的韌性。


    鍥而不舍,屢敗屢戰。


    一個月後,她已經折服了軍營裏大半的人。還有小半人雖然沒有足夠信服她,但如果她調遣他們的話已經是政令暢通,不會再有人陽奉陰違。


    在這種情況下,衡玉把自己命人研發出來的十連弩/箭拿出來,直接配備給每一個騎兵;隨後公布了針對士兵的一係列優惠政策。


    “往後家中獨子不可參軍。”


    “往後征兵不會再實行強製征兵的舉措,吾要並州兒郎皆以入軍隊為榮,皆願為我並州死戰!”


    “士兵每月俸祿多發一倍,家中有兒郎參軍者,每月政府都會分發一批日常用品以作撫恤。”


    “凡我麾下之軍,若是為守衛疆域而亡,家中老小,吾在一日便為諸位奉養一日。”


    “若是因戰受傷,往後不能再上戰場,吾會為諸位安排一些清閑的職位,此外每月都會發放一筆撫恤金給諸位。”


    “吾欲建演武場,供諸位士兵的子女前來就讀,在演武場裏,習文,亦習武。”


    這一番動作下去,眾人已是心悅誠服。


    衡玉搬過來軍營後,宋沐倒是時常過來找她。


    宋沐是跟她最早的謀士,又是宋氏族人,精於內政,衡玉有很多事情都由他經手,情報組織的建立以及培養孤兒的事情都是交給他負責,就連正在籌建的演武場也是由他負責。


    宋沐這一次過來就是和她匯報這些事情的進度。


    他微笑著站在衡玉身後,聽她這一番話,看她這一番手段下去,士兵們全都心悅誠服。


    士兵全無後顧之憂,往後必是死戰之師。而這一驍勇善戰的軍隊,效忠的人是他的主公。


    他的主公,已經越發有帝王氣象了。


    宋沐微微抬起頭來,想起昨晚夜觀星象,紫微星宿越發黯淡。


    時機也將要成熟了。


    *


    並州徹底上下歸心後,衡玉的及笄禮也到了。


    她的及笄禮辦得極為高調,就連遠在洛陽的一些沒有交情的世家也送來禮物。


    笄禮之上,宋翊為衡玉取字明初。


    ——昭昭我心,不改初衷。


    宋翊為她取的字裏,包含著他對她最大的期望與祝福。


    正值亂世,他見過太多動搖初心麵目全非的人了。明禮知進退,不移改初衷,也變得難得起來。


    “明初,多謝父親賜字。”衡玉一斂衣袖,行了大禮。


    笄禮已過,並州也在順風順水發展著,士兵操練的事有宋翊負責,內政則有宋沐在,衡玉與兩人溝通過後,化名宋寧,扮成男子,一人一騎離開了並州,南下往洛陽去了。


    在洛陽隱姓埋名呆了半年,布局完成後,她先是回了一趟並州,呆了半年就又南下去了益州。


    原本衡玉在益州呆了一年後,還打算前往荊州一趟,但宋沐命人快馬加鞭送來的消息讓衡玉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連夜快馬趕回了並州。


    *


    興平十年。


    五月,揚州大旱。


    六月,蝗蟲過境,寸草不生。


    自興平八年到興平十年,揚州已經連續大旱三年。連年歉收,賦稅繁重,今年又有蝗災,更是雪上加霜。昔日富庶如揚州地帶,亦有易子相食的人間慘劇……


    衡玉放下手裏的信報,臉色沉了下來。她將手裏的信報遞給宋沐,自己抿著唇坐在那裏,不發一言。


    片刻,衡玉才輕聲問道:“洛陽那邊傳來消息了嗎?”


    宋沐恭敬回道:“今早剛剛得到的消息,那位纏綿病榻數十日,前幾日還昏迷了過去。如今已經藥石無治。”


    衡玉眼裏劃過一道厲芒,“就怕藥石無治的情況下那位還要來一場最後的瘋狂。”


    就如同前世法國路易十五世那句非常著名的話——我死之後,哪管它洪水滔天。


    “罷了,吩咐下去,讓他們繼續探查,每日都要飛鴿傳書將情報送回並州。”衡玉吩咐了一句。


    “還有,如果宦官要下手殘害大儒官吏,我們那邊的人能救就救,但一定要在保證自己安危的前提下行動。”


    轉移了一會兒話題,衡玉的心情也平複了些許。她靜默立於原地,宋沐也不發一言站在她身邊等著她的吩咐。


    在腦海裏不斷回憶有關防治蝗災的一些條例,搜刮出幾條後,衡玉轉過身來,直接提筆將這幾條計策都寫在紙上,隨後遞給宋沐,“這是有關治蝗災的一些條款,你馬上派人送去揚州。”


    並州沒有發生過蝗災,衡玉卻能給出防治蝗災的條款。宋沐不是不驚疑,但這些年過去,他早已信服衡玉的能力。


    “還有,將能調度的部分餘糧,以商人的名義捐給揚州吧。能緩口氣,就多緩口氣吧,隻要等到……等到……”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消散於這沉悶的夏風中。


    六月底,蝗蟲可以吃的流言在災民身邊不斷流傳。早已饑餓不堪的人麵對這最後一根稻草,全都死死抓住。


    鋪天蓋地的蝗蟲最後成為了災民的口糧。益州、洛陽等地,幾位大商賈捐贈了一批糧食,為江南百姓稍微緩了口氣。但是死亡的利刃仍然懸在他們頭頂之上。


    隻要旱情一日不解除,糧價就一日不會降。


    衡玉盯著信報上那高昂的糧價,回身問宋沐道:“派遣出海的船隻回來了嗎?”


    “昨日已經回到了東萊,明日便能入並州。”


    她如今隻希望外出的船隊能夠根據她畫出的圖案找到土豆和玉米。


    “待他們回到後,便讓他們過來見我。”


    *


    興平十年七月初,國喪的鍾聲在深夜裏敲響,整個洛陽城都為之一震。


    “陛下,去世了……”暗夜裏,有人久久不眠。


    “太子年未滿六歲,主少國疑,今朝還有如諸葛太後一般的人物力挽狂瀾否?”


    益州、荊州等地,有人夜觀星象,看到紫微星宿逐漸暗滅。


    “紫微星滅,新的紫微星為何還不重新升起?”


    夜幕中,有人如此疑惑道。


    隨後眼神一凝。


    隻見黑夜中有一道明亮刺破黑夜的星宿緩緩撥雲見日。


    “帝王氣象已成,這個地方是——並州!”


    時間漸漸過去,轉眼衡玉就六歲了。


    這一世,她的名字是葉衡玉。葉父葉母膝下隻有她一個孩子。


    葉父葉母都在國內同一所知名大學裏任教,是國內這一前沿學科的項目領頭人物,學校給他們分配的房子距離學校不遠,三室一廳不算很大,但小區的環境十分好,尤其是安保做得十分不錯。


    衡玉這一天正坐在小區樓下的秋千上隨意晃蕩著,她這一世的爸爸剛好上完今天的課,手裏夾著個公文包往家裏走。


    “玉兒。”葉父沿著鵝卵石小徑穿過綠化區,路過專門放置娛樂設備的區域時看到在那裏蕩秋千的衡玉,立馬喊了她一聲。


    “爸爸。”


    葉父上前將她從停下來的秋千上抱下來,“怎麽就自己一個人在樓下玩。”


    “練完字了,爺爺讓我出來玩一會兒再回去。”


    葉父點點頭。衡玉雖然小,但是小區安保一向做得很好,陌生人出入都有嚴格的記錄,所以葉家人一向放心衡玉自己下來玩。


    他牽著衡玉的手,俯下身子問她,“要回去了嗎?”


    衡玉點頭,兩人便一起回去了。


    衡玉出生的葉家是國內有名的書香門第,往上看,她的曾祖父是當年第一批赴國外留學的學生,她的爺爺也是國內有名的國學大師。奶奶則是國內外心腦血管領域頗有盛名的專家。


    在這個家裏,衡玉作為獨生子女,家裏人都寵著衡玉,但要說最疼愛衡玉的,當屬衡玉的爺爺。


    她的書畫經過前兩個世界的打磨,尤其是上一世作為公主,因為康寧帝知道她的喜好,凡是遇到各類名人先賢的字畫,總會挑出來命人送去給衡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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