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買比例不足, 顯示的內容是防盜章  他們兩人的婚期在六月, 趙括夏季的衣服料子都是極好的, 但國公府那邊沒有給他準備秋裝, 衡玉一看到趙括身上穿著的秋裝,立馬派人前去內務府,找來了內務府的人給她與趙括裁製秋衣。


    內務府的人對於衡玉的要求向來不敢敷衍推脫, 不過三日, 就已經有十幾套裁製好的秋衣送來公主府了。


    趙括摸了摸手中衣服的料子,心下暗歎。這般料子, 就算是他那位世子大哥也用不了吧。


    衡玉坐在梳妝台前梳頭, 從有些模糊的銅鏡裏看到趙括的動作, 她揮手讓梳頭的宮女退到一旁,偏過頭去看趙括。


    趙括察覺到衡玉的目光, 走到她的旁邊, 俯身為她描眉。他似乎是看懂了她眼中的詢問,輕笑著道:“我很歡喜。”


    *


    這一日的天氣與往常並無不同, 一大清早就下了場秋雨, 雨水成幕狀落下來, 雨勢不算太大,但一直下個不停。衡玉難得來了雅興,添了件衣服後吩咐紅袖、綠竹去準備東西,她自己則打著傘走到院子中心亭那裏, 坐在亭子裏靜心泡茶。


    突然, 有一個侍衛冒雨小跑過來, 靠近涼亭,與守在一旁的侍衛耳語一番後退了下去。


    衡玉將茶泡好,自己輕酌一口,覺得還算滿意。她雖不怎麽喜歡品茶,但宮中每有新茶好茶康平帝總是會給她撥一份,久而久之她自己的品茶技巧就上來了,連帶著也學了如何泡茶。


    等衡玉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時,侍衛才上前來,把剛剛那位侍衛和他通報的消息告訴衡玉。


    ——被遣送到別院養病的兩位琴師突然暴斃身亡。


    茶水氤氳升起霧氣,茶香卻沒有先前那般濃鬱了。


    她的駙馬當真好手段。


    三日後,朝中得知消息,西北邊境被鎮壓的匈奴又有些不安分起來。在大臣們商討將派哪些人前去邊境鎮守時,列出的名單裏趙括的名字赫然在列。


    當天,趙括從宮中回到公主府,先去換了身衣服。梳洗的時候,趙括問伺候他梳洗的宮女道:“公主呢?”


    “公主領著人去了京郊外的別院。”


    趙括換衣服的動作一頓,臉上原本的溫和褪下,麵無表情道:“公主可留了什麽話?”


    小宮女被他身上透出的戾氣驚嚇到,顫抖著身子跪於地,聲音輕顫,“公主說……駙馬近日公務繁忙,不便陪她前去別院,她就先行過去了。”


    “嗬。”趙括輕笑起來,心中的不安與惶恐一瞬間攥緊他的心髒,讓他身上的戾氣越發濃重,“我不便陪公主去別院,那是誰方便陪公主去的。”聲音輕柔溫和,跪著的宮女的身子卻止不住顫抖起來。


    趙括繞開她,冷著臉往碧園走去。


    他到的時候,已經是人去樓空。


    趙括右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嘴角卻緩緩勾起,笑得清雅溫和。


    當晚,衡玉剛剛沐浴完,就看到急匆匆趕過來的趙括。趙括麵無表情,靜靜站在那裏看著她,衡玉示意紅袖等人退下去,見趙括還站在離她幾步外的地方,衡玉將擦發的布遞出去。


    趙括一怔,臉色慢慢緩過來。他走過去,讓衡玉靠在他腿上,接過衡玉手中的布為她擦發,待頭發已經幹掉後,他才聲音低低在她耳邊訴說,如同情人一般親密,“我還以為當我趕到這別院的時候,會看到那些男寵在公主的床上承寵呢。”


    在這一場婚姻中,他從來都處於被給予的那一方,所以一直患得患失,即使知道衡玉並不似傳聞那般圈養男寵,但碧園那些人的存在,當日那些話,一直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就連一個以色侍人的玩物都在嘲笑他,那他的公主,這位天生貴胄無限尊榮的公主,她雖然下嫁於他,但在心裏又會怎麽想他呢。


    是不是,也會看不起他。


    “就連我被調往邊境,想必也是公主的手筆吧。不然括剛與公主大婚未滿半年,憑陛下對公主的寵愛,怎麽會這時候就讓括去邊境。”


    衡玉緩緩起身,一頭長發披在她腦後。


    “你太急了。”她做了個口型。


    她不介意趙括的野心,但她看不起趙括的手段。


    若是當真對那兩位琴師不滿,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法處理掉他們,卻偏要用殺人泄憤的方式去處理。手段實在令人失望,而且未免太過凶狠了些。


    她調查過他的幼年,知道他的不安,也知道他有多痛恨那兩位琴師說的話。但趙括當日不曾對她的決定插手,今日也就不該動手。


    趙括認為他如今的底氣全都靠公主駙馬這一頭銜獲得,但問題是,一個人的底氣從來不應該靠捆綁另一個人獲得,送趙括去邊境,衡玉既是為了磨一磨趙括,也是想讓他憑著自己的實力建功立業一番。


    趙括有野心,她便成全他,若是他不幸死去,隻能說明他的實力配不上他的野心。


    得到一些東西的同時,可能也會失去一些東西。僅此而已。


    趙括愣住,隨即自嘲而笑,“想必公主是不願陪我去邊境的。邊境荒涼百廢一興,且連年征戰,哪裏比得上京中鍾鳴鼎食。”


    沉默一瞬,他又道:“罷了,邊境之地,想必皇上皇後還有貴妃娘娘都不願意公主前去的。在京中,也好。”


    衡玉淡淡看著他。


    被她這麽看著,趙括心裏突然泛起酸澀來,他盡力克製住自己跌宕的情緒,故作平靜問道:“此一去,括是否就要鎮守上數十年呢。而公主在京中,想必陛下也會多憐惜公主幾分,再給公主賜人吧。”


    話語裏終究帶出了幾分酸澀。


    衡玉一歎,起身將桌上的燭火吹滅。淡淡的月光從緊閉的窗外傾灑下來,隱隱約約照亮昏暗的室內。


    衡玉再回到床上,在趙括驚愕的目光中微微勾起唇角,牽著他的手躺下。


    溫軟的指尖劃過他略顯粗糙的手掌,擦過被他的指甲劃破的幾道淺淺傷口。


    ——下回手段高明一些。


    她用手指在他掌心寫下這麽一行字。


    趙括沉默半晌,突然開口道:“若我去了邊境,公主府中可以不再添人嗎?”頓了頓,趙括終究不甘,咬著牙進一步問道:“可以把那些人都送走嗎?”


    可。


    她一個可字尚未勾勒完,已經被他緊緊抱住。


    “玉兒……”他在她耳邊喃喃低語。


    他的公主,他的玉兒。


    康平三十年,已經在朝中嶄露頭角,且與衡玉關係極好的八皇子被立為太子。喬嶽官拜正二品左都禦史,年紀輕輕手掌大權。而寧榮公主駙馬趙括官拜從二品武威將軍,在邊境中建功立業。


    次年,寧榮公主駙馬趙括在邊境鎮守,突然收到消息,寧榮公主無疾而終。


    他手一抖,手中長劍“鏘”地一聲掉在地上。


    寧榮公主死訊突然傳來宮中的時候,康平帝大驚,隨即悲痛無比。因悲痛過度,罷朝三日,並出宮親臨公主府祭奠。


    而與她有故的喬嶽聽聞她的死訊後,沉默良久,隨後揮墨寫了一篇在後世極為有名的哀悼賦哀悼她。


    她這一生,生而為皇家貴女,雖有抱憾,卻也應了康平帝當年那一句“福澤深厚”。一生時光不算長,卻是尊榮無比。


    這個念頭一出,宋翊自己就先搖了搖頭。


    煮鹽之法傳到如今已經幾百年,單憑人力燒煮製得的食鹽產量太少,根本難以供應天下人,以至於鹽價高昂,但鹽又是百姓家中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


    這幾百年間也不是沒有人試圖去改善煮鹽之法,但始終都不得其法。


    不過,若是真能改善呢……


    因為煮鹽產量極少,朝廷並沒有將鹽業收歸國產,產鹽得到的利潤皆歸個人,隻要按率納稅即可。不過因為鹽業背後所耗費的人力以及所蘊含的利潤,向來隻有士族和官府會去煮鹽製鹽。


    衡玉也正是知道朝廷沒有壟斷鹽業,這才動了開鹽場的念頭。


    而宋翊猜不透衡玉這番動作背後的深意,也越發期待起衡玉將要展示給他的成果了。


    要做的事情大多都安排下去,衡玉也就閑了下來,隻等著成果出來。


    最先出來成果的是紙張。


    這個時代還在用竹簡,將字刻於竹簡之上,不僅耗時耗人力,還不易隨身攜帶以及保存。


    前世時文姬歸漢這一典故為何傳唱千古,就是因為蔡文姬過目不忘,歸漢後默下諸多失傳的書籍,以至於有大批璀璨文化不至於埋沒於戰亂之中。


    知識壟斷在士族手裏,寒門士子想要求學簡直難上加難。正是因此,朝堂幾乎成了士族的一言堂,重要官位皆被士族把持,帝王手裏最為重要的選官任官權利也被士族瓜分掌控,隱患無窮。


    隻要造出平價紙,她便可以在天下範圍推廣平價紙,隨後在全國境內修建脫胎於圖書館理念的館藏閣以供天下人免費借閱抄寫書籍,以平價紙、館藏閣收攬天下士人之心。


    再往後看,有了平價紙,她就能推行教育,一步步將選官任官的權力從士族手裏重新收過來。


    造紙、製鹽之法,皆可利天下。衡玉上一個世界時,為了方便往後的任務,有專門去了解過造紙以及製鹽的過程,她從宋翊那裏尋到了能工巧匠後,便開始命人去研究這兩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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