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掉了好幾把豁了口的剪刀。


    裂口女沒打算再去碰它們, 她板著臉拉開自己的風衣好清點還剩下多少把,準備開出個合適的價錢好讓那家夥報銷。


    她可是一點都不會客氣的。


    而另一邊,在和左協力的壓製下,他們成功地用原本堆在角落積灰的鋼絲繩把空鬼捆成了個粽子。


    帶倒鉤的長指甲被齊根剪下, 無臉怪物隻得用被剪得光禿禿的指頭去試圖向上抓撓, 理所當然起不上任何作用。


    但它力氣也實在不小,打下手的耿清河不得不把全身的重量都壓上去才製住了對方的行動。他站起身, 氣喘籲籲地抹了把汗。


    “這樣就行了?”


    他有點不放心地問:“不用再做點防護措施什麽的?”


    骷髏頭“嗯”了聲:“可以了。”


    “爪子是最後的攻擊手段了。”它說,“其實這個種族的真正活動方式是進行次元跳躍,空鬼們可以自由前往任何一個世界, 但就像我說的那樣, 那些家夥應該用什麽亂七八糟的手段把它強行困在了這棟樓……”


    說著, 它幽幽地歎了口氣。


    “要不是這樣, ”骷髏頭惆悵道,“我應該能讓它帶去別的世界,也可以自己找——”


    林柚:“……啊。”


    差點就——


    骷髏頭敏銳地捕捉到了這點聲音。


    “別告訴我你差點忘了!”


    它悲憤地控訴:“說好的幫我找身體呢!”


    “你一直再沒提過啊, ”林柚聳聳肩, “我記得你說如果骨頭在附近會有感應。這麽久不說, 我還以為你自己都忘了。”


    骷髏頭一時語塞。


    “這個……不太好說。”


    它糾結道。


    “來到這裏以後我有點感覺, 但又隱隱約約地說不好在哪……”


    這怎麽找?


    林柚做了個深呼吸,正想說點什麽, 一回頭就看見裂口女閑來無事, 往看上去最好惹的家夥邊上一湊。


    “我美嗎?”她問。


    林柚:“……”


    這居然還帶對友軍開刀的。


    耿清河:“……”


    臥槽。


    裂口女的打扮太有辨識性, 他心知這要是回答不好就是被割嘴巴的命, 立即眼巴巴地看向林柚。


    “美美美。”裂口女隻覺自己的肩膀被誰一握,林柚不帶什麽感情地說,把前者往沒人的地方推,“行了行了,別逮誰就問了。”


    裂口女惡狠狠地用眼角斜睨她一眼。


    要不是惹不起,她早就用這剪刀——


    林柚:“嗯?”


    裂口女默默把摘到一半的口罩又給戴上了。


    “哼,”她沒什麽底氣地冷笑出聲,“有本事下回別叫我。”


    而且,送了剪刀又怎樣,她自己原裝的可是被毀了,隻要她找得到機會一定要報複回——


    “沒事,”林柚從來不吃威脅人這一套,她看得穿對方心裏那點小九九,笑眯眯地說,“那你要不要跟096喝杯茶?它還挺想你的。”


    “你不記得了?”


    見裂口女茫然的樣子,她好心提醒道:“就是那個有兩米多高的,特別白的,你還看見了臉的,一被你看到臉就尖叫著要追你跑的——”


    裂口女:“………………”


    算你狠!!


    “難道不是在幫你做事的路上看到的?!”她的臉色隨著每一個形容詞而陰沉下來,近乎是磨著後槽牙擠出字來,“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都是工傷!工傷!”


    “好好好,都是工傷,管治管報銷還有獎金。你看上哪家剪刀了?”


    眼見得裂口女變得服服帖帖,顧衡在那兒忍笑,簡明佳滿臉的“我就知道”,頭次遭遇這麽一回情景的羅景也不由看得目瞪口呆。


    至於耿清河,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柚姐,我之前就這麽想。”他敬畏道,“果然,對比一下,你對隊友真是如春風一般溫暖。”


    林柚:“……”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就不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嗎?


    “好了,別再在這裏耽誤了。”她說,“趕緊趁著困住那家夥的時間過去翻翻有沒有什麽線索。”


    話是這麽說,她很懷疑這些邪教徒們會留下多少把柄,能爬到上流的人本身都不簡單。


    眾人紛紛回神,連表現得很是木訥的沃姆也邁開了腳步。林柚綴在最後,出聲叫住了走在她前麵的人。


    “哎,”她笑吟吟地一招手,“要聊兩句嗎?”


    *


    “你們兩個剛才說什麽呢?”


    進了房間,一早發覺她動向的簡明佳就悄無聲息地靠過來。她看看林柚,又看看走到牆邊書架附近的顧衡,狐疑地悄聲問道。


    “沒啊。”林柚輕飄飄地說,“我就問問他有沒有事要告訴我,任何事情,比如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簡明佳:“啊?”


    這是得避開人說的話嗎?


    “他說沒有,什麽都沒有。”


    她若有所思道:“嗯,然後談話結束。”


    簡明佳上下打量著她,總覺得這談話長度跟時間不成正比,而且,顧衡的神情看上去有點微妙的古怪。


    她還在糾結要不要深究,不成想林柚搶先一步岔開了話題。


    “你們也翻了一會兒了吧,”她問,“找到什麽了嗎?”


    這間三十來平米的廢棄廳堂,據羅景說就是那些人舉行集會的地方。


    看樣子也像是,零散擺放的桌椅都有新近使用過的痕跡,不如別處一樣積滿了灰塵,地上也散落了不少紙質資料。


    “哪能啊。”


    簡明佳歎氣。


    “別說是會議記錄了,”她說,“連個記事本都沒有,如果要說有什麽發現——”


    她往一個方向抬抬下巴。


    林柚順著望過去。


    那裏掛著一幅不大不小的畫。


    畫麵看起來是很尋常的風景,顏料勾勒出的景色色彩鮮豔。青山綠水,河穀綿延,岸邊樹林是大片茂密的翠色。唯一奇怪之處是站在前景中的“人”。


    或許不該用“人”來形容,這隻是一個灰黑色的人形輪廓。


    那個輪廓般的剪影像是蒙了層淡灰色麵紗,又別著頭,因而無法看到他的長相。明明是乍看之下如同信筆塗鴉出的畫作,卻讓人隱隱地覺得這透著股怪異,不自覺地開始焦慮。


    “柚柚?”簡明佳戳了她一下,“林柚?”


    林柚恍然回神。


    “就隻有它?”她指著畫問。


    “嗯……”


    簡明佳看著仍不死心地想找其他線索卻一無所獲的幾人,“唯一的發現。”


    “也還好。”骷髏頭在這時開口。


    “知道這畫上是什麽嗎?”


    它自問自答:“是塔維爾。”


    “猶格·索托斯的化身之一,相對而言對人類更仁慈點,至少我們知道要對付的是誰了。”


    “但是就奇怪了,”簡明佳揮揮手裏成遝的紙張,“除了這全是廢紙,一點關鍵性線索都沒留,現在怎麽知道他們下一步要幹嘛?”


    林柚:“總的來說,是不是太幹淨了?”


    ……嗯?


    簡明佳望著她。


    “集會被闖入可能引起了他們的警惕,急急忙忙地收拾東西放棄這個據點。”林柚托著下巴,“按理說,東西丟得這麽亂,總歸會落下一兩樣重要的——可是沒有。”


    “與其說是慌張地忙著撤退,不覺得更像是刻意搜集了沒用的再扔了一地嗎?”


    簡明佳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你是說……?”


    林柚“嗯”了聲。


    “是想讓我們產生他們是倉促撤離的錯覺,但實際上——”


    她扳住一把椅子的椅背,“這也是,角度根本不對啊,哪有人能坐得進去。”


    “看著像坐在桌邊的人急忙逃走,其實是起來以後才特意把椅子擺成這樣的。”


    ——還有燈泡。


    她伸出手,摸向打翻在桌上的台燈。


    溫的。


    天氣說不上有多涼爽,反倒彌漫著一股奇怪的燥熱,興許和這裏的迷之俱樂部有點關係。雖然愈熱愈不容易冷卻,但估計個時間總是差不離的。


    “最多不出二十分鍾前,”林柚說,“這會議廳裏還有人在。”


    簡明佳:“……”


    靠。


    這樣一來不就是——


    她突然聽見了自門外拐角處靠近的腳步聲,還不止一個人。


    ……徹頭徹尾的陷阱。


    隻是人還好,如果那群家夥再差遣來什麽怪物搞不好會有點吃力。當然了,隻要林柚在也用不著擔心太多,他們方才也充分見識過了羅景的戰鬥能力,但是……


    “不止這個吧?”


    “他們怎麽知道我們一定會再來這裏的,”簡明佳越想越不對勁,她驀然一驚,“難道說,有人在通風報——”


    成群結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聲音終結於戴兜帽的身影接二連三地出現在門口。不,更確切地說,不是因為這個。簡明佳的表情凝固住了,一個“信”字死死地卡住了她喉嚨,無法出聲。


    她瞪著林柚。


    另一邊,耿清河也大驚失色地叫出了聲,“柚姐——?!”


    林柚低下頭。


    漸漸模糊的視野裏,伴著一種刺痛,她看見刀刃穿透了她身體,露出一點閃著寒光的刀尖。


    刀鋒很精巧,是銳利的三角形。


    然後它消失了。


    “是啊。”


    當著門口那群教徒的麵,顧衡抽出了那把鳥喙形狀的匕首,任由鮮血浸入刻在上麵的象形文字。


    他收緊了手指,“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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