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對麵是基金會的特工們, 林柚可能還會考慮一下。但既然是混沌分裂者,她沒有留一點情麵。


    開什麽玩笑,那一頓機關槍掃射就是衝著把她當靶子來的。要不是她躲得及時,又有管家拉那麽一把, 還真要成蜂窩煤了。


    這下可好, 她叫管家看著scp-173別動,自個兒把閉著眼拍下的scp-096的照片“啪啪”貼了它一身。


    ——就這麽拍拍手把連不滅孽蜥都沒能解決的世紀難題甩手扔給了混沌分裂者, 讓他們慢慢享受這雙倍的快樂吧。


    聽著外頭的聲音,這些武裝隊員在如此措手不及的情況下顯然也沒能解決這個難題。不然在起初那幾聲發現他們麵對的是這看不看都得死的絕望組合的驚呼後,響起的就不該是在scp-096哭叫的間隙裏被扯斷肢體的慘叫聲和時不時的骨骼折斷的“哢哢”聲。


    彈殼和射空的彈匣嘩啦啦落了地, 之前還很熱鬧的槍聲全都偃旗息鼓, 漸漸變得寂靜一片。


    待得最後一聲哀鳴也弱下去, 既然所有看過自己的臉的家夥都一命嗚呼, scp-096正了正腦袋上歪掉的紙袋。但等它發覺其已經被浸得濕乎乎又軟噠噠後,它茫然地捂著紙袋站了半天,還是有點依依不舍地摘了下來。


    ……算了, 反正要多少有多少。


    門內這一側, 林柚低頭看見scp-096回了圖鑒, 心知現在可以出去了。


    鳶娓的神情還有點恍惚。


    打從答應借出相機後, 她就眼看著局勢一路向著完全無法預想得到的方向狂奔而去——貼著“羞澀”的人照片的scp-173,這要擱基金會裏哪有人真敢這麽做啊?!


    她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目睹”了對方是如何指使管家把貼滿照片的雕像立在門外的全過程, 聽得一愣一愣, 差點自己都忘了進門, 還是林柚給她扯進去的。


    說起來, 那位前同僚雖然沒講明白具體過程,但也說了亞伯是在碰見對方跟scp-682後才徹底暴走的。


    隊長他……究竟是經曆了什麽呢?


    要換成以前,鳶娓是斷不可能想象得到自己會有同情亞伯的一天,乃至於哪怕她不怎麽信教,都忍不住想說聲阿門。


    但即便如此,即便是對這位的手段產生了那麽一點點震驚和疑慮,她也是不會後悔的。她已經夢想著逃出基金會的管控,去像普通人一樣活著很久了。


    隻是有一個問題。


    “等等,”眼見林柚這就要去開門,鳶娓慌忙製止道,“就這麽出去嗎,那家夥身上不是還——”


    貼的都是照片?


    直接出去豈不是會看到scp-096的臉?


    她也是讀過scp-096的幾次事故報告的,派去執行再收容任務的特工大多非死即傷,自然知道它對此會有多執念,不惜追殺到天涯海角。


    “話是這麽說。”


    林柚笑著說。


    “但再不快點,那座雕像就要跑了啊。”


    混沌分裂者的那個小隊長可是踹門進來的,她之前能把scp-173困在這裏就是仗著有兩扇它自己打不開的門,這下沒了阻隔,還不是分分鍾就逃到外麵去。


    鳶娓擔心的是個問題,哪怕是林柚自己,也說不準在scp-096不在場的情況下看過它的照片後,再召喚它出來會有什麽影響。她不好冒這個險去撕照片。


    “照片這事不用擔心,”不過,林柚也早就想好了解決辦法,“找個已經看過它臉的來不就成了。”


    如果正巧還不會死,那就又加了一層保險。


    “你說是不是啊。”


    她調笑道:“某位邪神大人?”


    鳶娓:“……”


    誒?


    數米外,不期然地響起一聲嗤笑。


    “這會兒想起我來了。”奈亞拉托提普又以他那慣常的姿勢靠在牆上,他懶洋洋地掀起眼皮,“這點小事還要勞煩我,你倒是說說,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按你的標準來說,難道不好玩嗎?”


    林柚理所當然地反問道。


    “我可是這麽試過兩次了,你也清楚它倆一塊兒出動是個什麽效果。要是今天就這麽漏過個讓事情變得更有趣的機會,你確定你不會覺得可惜?”


    奈亞哼了聲。


    馬馬虎虎——被說動的下一秒,他端著架子給出了這麽個評價。


    鳶娓捂著自己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張開指縫,透過縫隙看著對方像個沒事人似的直接走了出去。


    她的特異之處不過是覺醒了操縱照片的能力,被基金會收容前也隻是個在普通家庭裏長大的小姑娘,雖然因為這段收容經曆能感覺出對方縱然是人類外表也遠非常人,但仍想象不出是個什麽來頭。


    困擾尋常人類的眨眼問題,於外神而言當然不是個事兒。


    隻要他想,他就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奈亞唰唰地撕下雕像上貼著的照片,末了把這一遝撚在手裏。也不知怎的,一縷火苗就在相片紙的邊角上燃起,他也全然不避著,任由火焰燒到自己的手指和掌心。


    也是奇了,那火苗反像是有自己意識似的,溫順地爬過他的手心,被吞噬的隻有那些疊成一摞的照片。


    最後隻剩下一小撮灰燼,奈亞一晃,粉灰係數落下,連這點痕跡也不剩了。


    “我還以為你會怕火呢,”林柚若有所思道,“畢竟說起來,你和克圖格亞——”


    奈亞:“……”


    聽到這名字,他的臉立馬黑了。


    “別跟我提那家夥——隻是個把戲罷了,和它沒關係。”


    “既然你知道這麽一碼事,”他皮笑肉不笑地說,“謝謝你沒召喚它出來?”


    跟那家夥相比,故意刹車和用那個scp-096引他上鉤都是很客氣的了。


    克圖格亞又名“爆燃者”,真身仿佛一團活生生的、不斷變形的火焰,它也確實能灼燒一切。雖然同樣曾是舊日支配者,和奈亞拉托提普卻是不共戴天的死敵。它會響應受奈亞拉托提普威脅之人的要求,如果成功召喚它,就可以成為對抗他的最終王牌。


    “哎。”


    林柚一副沒聽出他話裏的諷刺勁兒的樣子,笑吟吟地回答:“不用謝。”


    奈亞:“………………”


    難得又有這麽一股險些被氣噎過去的衝動,他隻得在心裏提醒這人類是他自己選來合夥的——他自己選的。


    再者,自從加入以來,欣賞到的那些絕望和恐懼也著實取悅到了他,這麽一想就寬容大度了許多。


    “瞧在你讓我看了場好戲的份兒上,”於是,他隻冷笑出聲,“我也不是不能再多幫你個忙。”


    林柚:“嗯?”


    她總覺得這句話的隱含義是以後也要好好搞事,別叫他失望。


    奈亞拉托提普的視線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這座雕像,這時候幹脆直接把胳膊搭在了scp-173的肩膀上。


    他打眼一瞧,“原來不是實心的。”


    “我記得是中空。”林柚說,“不過,誰也說不準裏麵是什麽,可能完全無害,也有可能是個滅世級的玩意兒……當然,隻是據說。”


    奈亞拉托提普興致盎然地應了聲。


    “哦,是真的也無所謂。”


    他說:“誰還不會毀滅個世界怎麽著?”


    “……”


    對哦,這在他看來還真不是個事。


    這句話一出來,林柚是恍然了,可把不知情的鳶娓嚇得不輕,她茫然地看看林柚再瞧瞧奈亞,瞧瞧奈亞再看看林柚,一時連自己想說什麽話都忘了。


    堂堂三柱原神之一奈亞拉托提普才不會在乎一個人類小姑娘怎麽看自己,他隻搭著那座雕像,自上而下掃了兩眼,通身氣勢就這麽直直壓了下來。


    “我覺得它倆合作不錯。”


    他又恢複了往日那開朗的笑容,語氣卻全然是種透著威脅的笑意,“我可不在乎什麽後果,該打碎還是會打碎的。興許在裏麵的東西來得及跑出來之前,我就已經——”


    下一秒,scp-173憑空消失了。


    胳膊底下猛地一空,好在邪神早有準備,也沒真把力道都倚它身上,此時好整以暇地收回手,不失嘲諷地看向塞進林柚手裏的卡牌。


    【名稱:scp-173 雕像(最初之作)】


    【卡牌編號:002】


    【級別:sr】


    【備注:最開始正是一篇撰寫它的文檔開啟了“scp基金會”的創作接龍,故而被稱為“最初之作”。一座不盯著它瞧就會惱羞成怒地來擰斷你的脖子的迷之雕像。雖然擁有生命且具有高度敵意,但現在似乎不是很排斥與scp-096同時出現。ps.別再在它身上貼照片了,黏黏糊糊的膠水真的很不舒服。】


    ——慫得夠快的,他話都沒說完。


    奈亞挑挑眉,“回去了。”


    他來去得都突兀,即便鳶娓已經因為見過一次scp-096是怎麽出現的而有所心理準備,此時也不由一愣。


    而自怔愣中回過神,想起林柚的那計劃,她吞咽了一下,“咱們現在……”


    林柚“嗯”了聲。


    “對,去找你的同事們。”她說,“不過,還有點事得處理。”


    她轉向管家。


    “這一路麻煩你了。等會兒不方便讓你再跟著,下次見?”


    基金會那群特工可不比玩家,如若管家還一直跟著,十有八九會察覺出異樣。而她的目的是想讓他們信任她,要是提前引起懷疑就得不償失了。


    聽見她的話,迪茲先生隻微微一笑。


    “榮幸之至。”他說。


    他鞠了一躬,轉身向外走去,繞過地上被擰斷脖子的混沌分裂者成員,離開了林柚的視野範圍內。


    後者心知他會在這之後原地消失,因而也就站在門內,重新望向鳶娓。


    “好了,”她道,“還剩最後一件事——之前用來聯絡我的那張照片,你還留著嗎?”


    “當、當然!”


    鳶娓急忙應了句,她手忙腳亂地在自己皮夾克和褲子上大大小小的口袋裏翻來翻去,總算抽出那張照片後才鬆了一口氣。她眨巴眨巴眼,舉著照片看著林柚,“就是這張了。”


    林柚打量著那張照片。


    她不是鳶娓,當然瞧不出它有多離奇。在她看來,這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照片,上麵半個人影都沒有,單是走廊的景象還因為拍攝者的匆忙而曝光得不太好。一如她的猜測,照片上的角度是身在走廊的側拍,正好隔著窗戶拍到了她和簡明佳他們躲藏的那間辦公室。


    “你看得到他們還在嗎?”她問。


    鳶娓凝視了照片幾秒,肯定地點點頭,“還在。”


    “那好,”林柚說,“幫我傳個話。”


    最好的辦法還是她再去跟簡明佳當麵碰次頭,但時間已經容不得她這麽做了。鳶娓身份特殊,偷摸地背著隊友們跑了,本質上就是叛逃,再拖久了連她自己都會變成要被重新收容的scp之一,林柚可不想讓這種事發生。


    “還是按你之前的那招。告訴她不管用什麽辦法,盡快帶著小耿離開這兒,如果方便就借用混沌分裂者闖進來過的北口,我們剛剛清過這邊,應該相對人少也安全一點。”


    像林柚這樣把自己送進基金會手裏是另一碼事了,這副本的普通通關方法八成隻需要逃出這棟建築。


    “還有——”


    “如果路上遇到了用密碼鎖或者標著‘梅納德博士’的辦公室門,密碼是2265,進去看看總沒壞處。”


    鳶娓凝視著照片,她抿抿唇,伸出手。


    她的右手伸進了那張薄薄的紙片裏,從側麵看上去活像半條胳膊憑空消失了。而在一分多鍾過後,鳶娓動作一頓,有點困惑地歪頭望向林柚。


    “這個姐姐說,她猜到你想幹什麽了。”


    林柚:“……”


    不是吧?!


    她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心虛,咳嗽一聲,“她還說什麽?”


    “她說她不攔著你。”


    鳶娓皺起眉頭,回憶著複述道:“……但最好聽聽她那部分計劃,一起考慮一下。”


    *


    一切安排妥當。


    饒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鳶娓還是顯得有點戰戰兢兢和局促不安。她嚐試著用一個又一個的深呼吸來鎮定下自己情緒,但這樣充其量隻讓臉色看著平靜了些,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髒跳得有多快。


    特別是明知道她們正在靠近“潘多拉之盒”的隊員們——她提前用照片確認過位置——情緒就越發緊繃。


    “鳶娓?!”


    即便是意料之中的聲音,她還是震了一下。肩膀被人安撫性地拍拍,反應過來自己這次隻需要暫時回去,鳶娓緩解了不少,轉向匆匆趕來的安德裏安。


    後者回頭向其他成員喊道:“sc——”


    叫到編號時,他的聲音重重一頓,末了還是忍不住改了口,“鳶娓在這裏!”


    顯然,如果不是鳶娓主動回來,omega-7小隊已經把她當成收容失效的scp-105來處理了——這就是規矩,如果不遵守規則,被處決的就是他們自己。


    在看到鳶娓身邊的林柚時,憑著聽到過的描述,無論是安德裏安還是一起走近的貝特麗克絲都一眼認出了她,臉上同時現出警惕。他們緊握著手中的槍,對方倒是很友好地向他們招招手,貝特麗克絲蹙著眉,一把拉過了鳶娓。


    “怎麽回事?”貝特麗克絲問。


    鳶娓偷偷看了林柚一眼。


    “是她叫我過去的。”


    她不怎麽擅長撒謊,如今按著串好的詞,硬著頭皮一口氣說下來竟也沒有露什麽破綻,“她說隻能我一個人過去,但我知道貝茲你們肯定不同意,所以——”


    貝特麗克絲:“你就去了?”


    鳶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點了點頭。


    “然後我跟她聊了聊,她說願意接受我們的收容,”她說,“我們在路上躲那群混沌分裂者費了點功夫,這下可算找到你們了。”


    貝特麗克絲還有點疑慮,但她還是接受了這個說法。在亞伯已經暴走的當下,鳶娓的走失可不是件小事,這裏聚集了四五個特工——快趕上半個小隊了,其中一人按下語音鍵。


    “已找到未登記的異常者。”


    特工說:“對方表示自願接受收容。”


    在指示下,他取出通訊設備,屏幕顯示已經收到了一份基礎表格,他一一填了進去。


    編號暫定。


    描述為一名黑發黑眼的亞裔女性,二十出頭……


    看到“項目等級”那欄時,他的動作一頓。


    基金會往往會對收容物進行分類,最常見的三種等級分別是“safe”、“euclid”和“keter”。如果簡單理解,相當於安全、危險和極端危險。但真正確切地來說,這指的不是危險程度,而是對其的收容難度,這三種等級代表難度依次遞增。


    越配合也就難度越低。


    而此時,這名特工看著完全任他們搜查、從內而外透著無害的林柚,不由有點遲疑。


    對方還帶著溫和友善的笑容,沒有表現出任何敵意和逃跑的意圖。


    再加上鳶娓的證詞……


    沉默半晌,他最後還是在那一欄填上了最低檔的“safe(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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