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給毅大爺請安。”


    “姨娘免禮, 請坐。”


    方承毅坐在書案後麵見來人行禮他並沒有起身,燭光照出來人的麵容,正是二房的姨娘王氏。


    “謝毅大爺。”


    “你弟/弟的身契拿倒了?”


    “奴婢已經找了。”說話時王姨娘臉上露出笑容:“太太藏得緊, 她將我弟/弟的身契藏在空心簪子裏,但還是讓奴婢給找到了。”


    “那就好。”


    方承毅拿出一個信封遞給王姨娘。


    “這裏是一千兩,等事成之後讓你弟/弟帶著銀兩遠走高飛, 今生今世都莫要再回京城。”


    王姨娘接過信封激動不已。


    “奴婢謝毅大爺。”


    “你先不必著急著謝我,有些話我得提醒你,有些事情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知道才最安全。知道的越多, 就越危險,還可能小命不保。收拾個下人,讓一個下人消失無蹤的本事我還是有的。你先想想, 再做決定。”


    方承毅厲目盯著王姨娘, 王姨娘嚇得打了個冷顫。


    “奴婢既然答應了您就不會反悔。毅大爺您放心, 這事奴婢誰都沒說過, 奴婢弟弟也不會知道的。奴婢發誓。”王姨娘以她弟弟名義發了個毒誓,方承毅聽了她的誓言才移開視線。


    “你想法子明日讓方惠姝回來侍疾,你知道該怎麽做。”


    “您放心。奴婢知道該怎麽做。烏雅氏不單是您的殺母仇人,她也是奴婢的仇人。她害死了奴婢爹娘和妹妹, 還害死了奴婢的孩子, 奴婢與她不共戴天。”


    烏雅氏雖手段了得但謀害烏蘇氏之事並非沒有半點痕跡, 王氏在烏雅氏身伺候多年, 偶然得知烏雅氏謀害烏蘇氏之事。


    想起被強灌藥流掉的孩子, 王姨娘眼睛紅了。


    原來王姨娘還是通房丫鬟時懷過孩子,她小心翼翼瞞了三個月,都坐穩胎,可還是叫烏雅氏給發現了。烏雅氏讓人給她灌了墮/胎藥,強行將她的孩子流掉了。


    王姨娘的父母被烏雅氏派去做事,不明不白死在外頭了。王姨娘的妹妹因為衝撞了方惠姝,被烏雅氏杖責後,不讓王氏回去給請大夫醫治,王氏的妹妹因傷引起發燒,活活給燒死了。王氏一家五口就剩下王姨娘和她弟/弟。烏雅氏拿王姨娘弟/弟一家性命相要挾,王姨娘不敢背叛她。


    等了十幾年,終於是等到了報仇的機會。


    次日全家人送方承毅去參加會試。會試在貢院考試,連考九天。


    在方承毅去考試之後,王姨娘去找了西林覺羅氏,隨後二房就派下人去那拉府上請方惠姝回來侍疾,方惠姝當天就回府了。


    因為方惠姝剛新婚,以怕晦氣招方惠姝夫家不喜為由,烏雅氏病了這些日子方佳府也沒派人去告訴她。在三朝回門之後在今天之前方惠姝一直在等方佳家大房出事的消息。可一直沒等到消息,方惠姝心裏的怨恨越來越深,也怨恨上了烏雅氏,覺得烏雅氏欺騙了她。


    她恨不得回來親自動手,可是她已經是嫁人,而且嫁的夫家也不簡單,她一個新婚媳婦根本不可能在出嫁後短時間回娘家。


    直到今天方佳府派人去她才知道烏雅氏病的了消息,從下人口中得知方承毅已經出發去參加會試了,方惠姝都氣炸了。


    她腦子裏隻想著方承毅已經參加會試的事,將烏雅氏病重的事拋之惱後了。這人啊,偏執瘋魔起來,常人是不能理解她的心思的,瞧著她也覺得可怕的。


    方惠姝如今便是這樣,這憋在心裏的恨意不消,她就跟入了魔似的。


    她帶著怒火怒氣衝衝的回娘家,衝回二房,衝進烏雅氏的房間。


    “奴婢給姑奶奶請安。”


    “滾開。”


    屋裏丫鬟見著方惠姝趕忙上前行禮,怒氣騰騰的方惠姝見什麽都礙眼,她一把推開請安的丫鬟衝進內室去。


    “額娘……”


    “奴婢給姑奶奶請安。”


    守在床前的王姨娘叫衝進來的方惠姝給嚇了一跳。


    “叫我額娘醒來,我有話問她。”


    方惠姝命令王姨娘,看她這架勢哪有半點像是來侍疾的,倒像是來要債的。


    “姑奶奶,太太病重已經昏迷不醒了,奴婢不敢叫太太,姑奶奶您看……”


    “我額娘病了?”


    方惠姝聞言下意識就問,等問完了才想起方佳府派人去請她回來是為了給烏雅氏侍疾的事。她這一問出,王姨娘已經一臉驚訝地看著她了。


    “姑奶奶,您不知道太太病了嗎?難道是派去那拉府的下人沒跟您說太太病了嗎?”


    方惠姝僵著臉神情有些不自然,當然她不可能告訴王姨娘對烏雅氏的病她壓根沒記得。再說了王姨娘一個丫鬟抬上了來姨娘,方惠姝還沒放眼裏,覺得沒必要屈尊降貴去回答王姨娘的問話。


    看了王姨娘一眼,沒回答王姨娘的話倒是反問王姨娘。


    “大夫可來給額娘看過了?有沒有說額娘什麽時候能醒來了?”


    “林大夫每日都來給太太請脈,今日已經來過了。隻是說太太這回舊疾複發情況比上次嚴重,至於什麽時候能醒來了,林大夫沒說。”


    二房請來看病的大夫是林大夫,烏雅氏指定要林大夫。不是說林大夫醫術有多高明,而是烏雅氏不相信方佳府常請的唐大夫。其實這林大夫雖年紀比唐大夫大,但醫術卻不如唐大夫。


    既然烏雅氏指定要林大夫,方承毅等人也由她。


    方惠姝一聽這話就皺起了眉頭,可見其不悅。


    方惠姝不甘心坐到床邊叫喚烏雅氏,還搖晃烏雅氏,烏雅氏都沒醒。


    “額娘,你醒醒,額娘……”


    王姨娘見她動作一臉擔心。


    “姑奶奶,太太她是昏迷了不是睡著了,您是叫不醒的。”


    “你怎麽還在?這不用你伺候了,出去吧。”


    方惠姝不悅地看著王姨娘,被王姨娘看到她如此對待烏雅氏,方惠姝惱羞成怒。方才她光想著叫醒烏雅氏都忘了王姨娘還在屋裏。


    “可是太太……”


    “我讓你出去,太太這有我伺候就行了。”


    方惠姝厲眸瞪著王姨娘,對王姨娘不聽她的命令不愉。


    “是,姑奶奶,奴婢這就出去。”


    王姨娘剛轉身要走又被方惠姝給叫住了。


    “等等,西林覺羅氏呢,太太病重,西林覺羅氏身為兒媳竟然沒在太太身邊伺候,她幹嘛去了?”


    方惠姝這會才想起親嫂西林覺羅氏,不過光聽她直接喚親嫂子姓氏就知道她對西林覺羅氏的不喜。這話更是在質問。


    “回姑奶奶,前些日子都是大奶奶來侍疾,近日大奶奶診出了喜脈,因勞累過度致胎相不穩,如今隻能臥床養胎了。”


    王姨娘雖恨烏雅氏,但卻沒有將仇恨轉移到方承宗夫妻身上,隻因與方承宗沒有交集,隻因西林覺羅氏在二房當家之後不曾苛待她們這些姨娘,她們的日子在西林覺羅氏當家之後過得不錯。


    說來王姨娘還是個冤有頭,債有主,不會隨意遷怒其他人。當然這並不包括一直不看起,當家後苛待她們,弄掉那姨娘孩子,害死她親妹妹的真凶的方惠姝。


    “西林覺羅氏懷孕了,幾個月了?”


    “大夫說已經兩個多月了。”


    聞方惠姝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西林覺羅氏不過比她早成親幾個月就已經有兩個多月身孕了,那便是剛成親不到兩個月就懷上了。她也成親近兩個月了,卻都沒懷上。


    西林覺羅氏還真是好命。方惠姝不禁想起同樣剛成親不久就懷上的佟佳氏,心裏忍不住嫉妒。


    或許是沒將王姨娘放在眼裏,當著王姨娘的麵方惠姝根本沒掩飾自己的心中的嫉妒,心思全都在臉上,叫王姨娘瞧著心驚膽戰。


    “行了,你先退下吧。”


    方惠姝沒再說什麽,揮手打發王姨娘出去。


    王姨娘退出正房,她並沒有在門外守著而是直接離開,在回房的半道上,她想了下拐了個彎往西林覺羅氏的院子去。


    西林覺羅氏聽說王姨娘要見她非常驚訝,但還是讓人請王姨娘進屋。


    “姨娘不是在太太屋裏伺候,你來找我可是太太那有什麽事?”西林覺羅氏一臉擔心地問,除了與烏雅氏有關,西林覺羅氏不覺得她與王姨娘之間還有其他的事。


    “不,不是太太。太太一直昏睡著呢。”


    王姨娘看了西林覺羅氏一眼。


    “大奶奶可知道惠姑奶奶回來侍疾了,這會正在太太屋裏呢。”


    “惠妹妹回來啦?”


    西林覺羅氏聽聞方惠姝回來臉上神情瞬間僵了一下,神情不自然。


    “惠姑奶奶問奴婢大奶奶您為什麽不去侍疾,奴婢告訴她大奶奶您有喜了;可是惠姑奶奶她,她聽了似乎有些不高興,奴婢想了還過來告訴您一聲。”


    王姨娘沒直白說,但西林覺羅氏卻已經明白王姨娘的意思。王姨娘這是提醒她小心方惠姝呢。


    “我知道了,多謝姨娘。”


    “那,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來人,送姨娘。”


    西林覺羅氏讓丫鬟送王姨娘離開,等王姨娘離開後西林覺羅氏叫來自己的嬤嬤商量。


    “姑娘,那惠姑奶奶自您嫁進方佳府起就不喜歡您,不僅給您上眼藥使絆子,還事事針對您;如今她聽您懷孕又不高興,隻怕必是又在打會麽壞意思。”


    “不管她打什麽壞主意,總之咱們防著她就是。一會嬤嬤給咱們院裏的下人警個醒,在方惠姝留在府裏侍疾這段時間都提起精神來,多加小心謹慎,莫讓她鑽了空子。”


    “若是能將她趕回夫家去就好了。”


    “嬤嬤,她可是夫君唯一的同母妹妹。”


    西林覺羅氏提醒她的嬤嬤,她又何嚐想方惠姝回來。


    “嬤嬤,還有王姨娘那,嬤嬤從我庫房裏找兩匹布和我那套梅花頭麵讓人悄悄給王姨娘送去。算是報答她今天的提醒。”


    “嬤嬤記下了,姑娘您安心養胎,其他的就交給嬤嬤吧。”


    聽說方惠姝回來了,寧兒急匆匆奔去到東院找佟佳氏。


    “嫂子,我聽說方惠姝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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