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買這麽多, 還是白麵,多這得貴啊。”


    林芬打開布袋, 看到布袋裏頭的白麵包子和饅頭不由手一抖。活了二十多歲了,林芬還沒吃過白麵呢。


    “昨晚你和花兒妞兒應該沒吃吧, 餓壞了吧, 快吃吧。白麵養人, 你們娘仨個身子都弱, 該養養了,免得又生病了。”


    方毅從布袋裏拿出包子塞到花兒和林芬手上催她們吃。這布袋是方毅特地買的來裝東西的,深色的布袋別人看不清裏麵的東西。


    “其實我吃黑麵饅頭就行。”


    林芬拿著包子舍不得吃。


    “快吃吧, 要不然該涼了。這買都買了,放著不吃會壞了的。以前是我不好,以後不會了。以後我不會讓你們母女再餓著的。”


    方毅許諾。原主做不到的, 於他卻不是什麽難事。


    林芬頓了下,拿著包子慢慢吃了起來了。花兒應該是餓極了,拿著包子大口的吃,方毅怕她噎著, 告訴花兒還有讓她慢些吃,又拿了一個包子讓花兒拿著,他自己也拿出一個饅頭吃了起來。


    這身也是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吃東西,他也餓極了。


    方毅抬頭就看到低頭吃著包子的林芬眼淚滴落在她的手上,方毅不由覺得心酸。


    林芬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說來原主這一房的不幸, 何嚐不是原主自己立不起來, 所以才造成的不幸, 害苦了妻女和他自己。而原主自己立不起來又是其父母兄弟姐妹長期漠視,欺淩造成的。


    趙三柱是不幸的,林芬和趙三柱一樣不幸。林芬娘家重男輕女,她娘連生了四個女兒才得了個兒子,從此兒子就是公子少爺,女兒就是奴婢丫鬟。


    好的東西都給了林芬她弟/弟,白麵這樣的好東西林芬在娘家自然是沒吃過的。


    她在娘家都沒吃到過的東西,在趙家就更沒有吃到過,在趙家甚至連頓飽飯都沒吃飽過。


    趙家上下不待見趙三柱和三房,平日欺負苛待三房四口。趙三柱和林芬在趙家是幹得最多,吃得最少穿得最差住的最破,林芬嫁給趙三柱也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林芬會嫁給趙三柱,還是當年饑荒時,趙老太拿半袋玉米給林家換了林芬嫁給趙三柱。


    趙三柱是兄弟四人中成家最晚的,老二趙二林成家後,趙老太和趙老頭有意無意就將趙三柱給忽略了。直到比趙三柱小三歲的趙龍到了成親的年紀,可趙三柱這個當哥哥的還沒娶親,若是讓趙龍在趙三柱前頭結婚,趙家還不知被村裏人怎麽嘲笑呢。


    為了趙龍,趙老太和趙老頭才想起給趙三柱娶親。趙老太托人打聽之後知道林家沒吃的,便用半袋玉米給趙三柱換了個老婆。


    也因為林芬是中個兒媳中唯一個用半袋玉米就換來的兒媳婦,而且林芬沒有半點嫁妝,所以林芬在趙家也抬不起頭來了。又因為趙三柱老實懦弱,夫妻倆可不就是任趙家人搓圓揉扁了。


    三人吃飽了之後,妞兒也醒了,夫妻倆又喂妞兒喝了粥。或許是因為身體弱,吃飽了妞兒又睡著了。


    “花兒也困了吧,爹抱你上來跟妹妹一起睡。”


    哄妞兒睡著了,方毅見花兒在打哈欠便抱她到床上跟妞兒一起睡。病床不大,但兩個孩子年紀小身子也弱小,躺兩個孩子還是有餘的。


    花兒四歲,妞兒才兩歲。


    趙三柱結婚晚,都過了二十才結的婚,林芬也是十九才嫁人趙三柱的。林芬是家裏最小的女孩子,她的三個姐姐都是十五、六歲就被她們父母給嫁出去換聘禮了。林芬會被留在十九歲,還是因為她父母想留她下來照顧弟/弟和幹活。林芬弟/弟比林芬小近十歲。


    其間方承毅叫大夫來給妞兒檢查過,大夫交代還有再觀察觀察。


    送走了大夫,方毅看一下外頭的天色,便跟林芬說道:“阿芬你帶花兒留在醫院守著妞兒,我先回村子將單車給還了,免得村長擔心。”


    單車在這年頭可貴重物品,就好比幾十年也的名牌轎車。人家好心借車給他,他怎麽好意思讓人家為這車牽腸掛肚呢。這車還是趕緊還回去才好,以後若再借也容易。若是借一夜不還,隻怕以後想再借就不容易了。


    還有,有些事也時候該處理了。


    “那,那你晚上還來嗎?”


    林芬忐忑不安地問。


    這還是林芬頭一次離開村子到縣城到醫院,到這陌生的地方,她心裏忐忑不安。


    方毅看了一下外麵的天色,回到村子怕是都天黑了,本想說明早再來了,可是見林芬惶惶不安的樣子,方毅到嘴的話轉了個彎。


    “我還了車就趕過來。”


    “那你要快點來,還有,路上小心些。”


    “我知道。你一個看著兩個孩子,可千萬不能讓孩子離開你的視線,一定要看好孩子……”


    臨走時方毅想起這年頭亂,人販子多,不放心的再三叮囑林芬,摸了摸睡著了兩個女兒的臘黃瘦得皮包骨的小臉,方毅不舍地離開。


    方毅趕回村子裏,天果然已經黑了,天黑後又下起了雪。


    方毅先去村長家還了車。


    “河叔,我來還車了,我是三柱啊。”


    “哎喲三柱回來啦,快進來了。”


    村長趙河的老伴給開的門,方毅將車子推進去仔細停好了。


    “河叔河嬸,謝謝你們借車給我,要不然我家妞兒……”


    “妞兒怎麽樣了?林芬和三個孩子呢,都回來了嗎?”


    河嬸說著往外看。


    “大夫說幸虧送得及時,若是再晚些就沒救了。謝叔和嬸,要不是叔和嬸你們借車給我,我家妞兒可就沒……叔、嬸謝謝你們……”方毅說著便要跪下磕頭,趙河夫妻倆趕緊扶住他。


    “哎喲你這孩子這是做什麽,快起來,跪不得,要折壽的。”趙河死命將方毅架住。


    “這鄉裏鄉親的,相互幫忙那是應該的,再說了咱們還是個宗祠的族人呢。”


    “叔、嬸你們大恩大德三柱心裏記著,以後有用得上三柱的,隻管喊一聲。”


    “行了,咱們不說這客氣話啊。對了你婆娘和孩子們呢?”趙河拍了方毅一下問。


    “妞兒病得重,還留在醫院觀察,阿芬帶著花兒守著妞兒呢,我先回來把車還了。”


    “喲要留院觀察,那妞兒現在怎麽樣了?”


    一聽留院觀察河嬸擔心地問。


    方毅解釋:“已經退燒了,留院觀察隻是為了以防萬一,嬸,你不用擔心。”


    河嬸:“那就好。”


    河叔:“你是一個人回來的。那你現在是要回去還是?”


    “我還得先去我二叔家說一聲,他老人家一定還等著呢。”


    “鐵柱一定在等你,你快去吧。”


    趙鐵柱為人和善,和村裏人大多都交好,尤其是和趙河這個堂兄弟感情不錯。方毅也是多虧趙鐵柱暗中照顧才得長大沒餓死。


    “哎,我這就過去。”


    方毅轉身要走又想起來。


    “叔,有件事想請你和二叔幫請九叔祖給侄兒做主……”


    方毅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叔,我想分家,想帶孩子婆娘分出來過。”


    “分家,你想分家?”


    沒想到方毅會提分家,趙河愣了一下。


    “叔,今兒這事侄兒心寒啊。侄兒我醒來時,林芬帶著花兒跪在我爹娘門外的雪地裏磕頭求我爹娘,我爹娘連門都沒開,大房二房四房都站在門口磕著瓜子看著她們娘倆……若不是侄兒命大沒死,醒得早,我家妞兒可就活活給燒死了。我若沒了,林芬和花兒母女倆以後還能有活路……”


    “他們這樣哪像一家人,哪像是當爹娘當兄弟的……”


    方毅蹲下雙手扒著頭:“叔,這些年侄當年做馬的,讓阿芬和兩個孩子跟著我挨打受罵,忍饑挨餓,我都忍了;可是他們這樣,侄兒心寒啊……”


    聽方毅一番話,趙河夫妻倆聽著也心酸啊。


    “父母在不分家。你爹娘都在,你想分家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再則你爹娘……他們隻怕是不會同意你分家的,你想分家怕是不成……”


    這柳河村趙氏一族的規矩,父母在不分家。雖說這年頭已經沒人敢明著說這舊規矩,但暗地裏還是遵守著。


    “叔,再分家我,我們這一房可就沒活路了。”


    “昨兒我被抬回來了,我娘就找拐叔給我煮了一碗藥,我燒了一夜,白天到醫院還燒著,沒死那是我命大。昨兒林芬和兩個孩子沒吃得半點東西,妞兒是又餓又凍才病的……叔,我這是沒辦法,沒活路了啊……”


    方毅雙手抹臉抹去眼淚。


    “叔,這家我是分定了。隻要能分家,我什麽都不要,我還願意每年給兩老十塊錢養老錢……”


    “十塊錢。三柱啊,你來的錢啊?”


    十塊錢,可是一筆巨款啊。這年頭,一家人掙分,到年底最多的也就分得十來塊錢。


    “叔,隻要能分家,我就是去賣血我也願意。”


    於原主來說弄到一年是掙不到十塊錢,但對於方毅來說不是什麽難事。現在他身上還有二百塊錢呢。


    趙河聽方毅這話皺著眉頭再確認:


    “你這拿定主意了?”


    “嗯,拿定主意了。不管如何,我是一定要分家的,哪怕被趕出去。”


    方毅說的被趕出去是指被除族。趙氏一族的族譜一直都在,藏著呢。


    原主或許會在意這些,方毅可不在意。若是人都沒了,這些有什麽用。


    “既然你拿定主意了,九叔公那我替你去一趟。隻是這事先不能鬧起來了,有什麽事好好說,別讓人看笑話。”這柳河村可不隻有趙氏一族。


    其實趙河心裏也對白天趙三柱一家讓村裏其他姓人看笑話不滿,不過更多是因為趙鐵牛夫妻倆。


    “那就有勞叔了。”


    “叔,我先去我二叔那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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