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太叔攻是帶著記憶轉世的,他有很多與林琳有關的記憶。


    在七十年代的偏遠鄉下,在三十年代的大上海,還有五六千年後的未來星際,在......


    他們總是在一起,他們相愛相守,不離不棄。一直到再一次由死亡帶來分別,然後再由新生帶來重逢。


    從視線模糊的嬰兒時期一直到可以漫山遍野的奔跑,太叔攻來到這裏整整二十三年。


    太叔攻的家在靠近玉門關的一個邊陲小鎮上,他三歲喪母,六歲喪父,一直跟著祖父過活。十二歲那年祖父沒了,太叔攻便背起行囊開始了尋人之旅。


    從十幾歲可以出門開始,太叔攻這些年差不多走遍了大江南北。


    他一直在想著林琳在不在這個時空裏,卻始終未放棄過要尋找她。


    妖精,果然最會蠱惑人心。


    說起妖精,太叔攻就想到那女人矢口否認的模樣來,臉上不由泛起一抹寵溺的笑容。


    不管她是誰,為什麽一直在不停的穿越時空。她,就是自己的妖精。


    太叔攻還在路上,林琳也還在寺裏吃著素齋打著麻將。而在京城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時,王允派人去薛家莊那邊打聽消息的人也回來了。


    他們證實薛平貴確實是十八年前被人抱進薛家莊進而被收養的。然後那些去調查的人再聽了京城裏的流言後,還狠誇了幾句薛平貴從小到大有多聰慧,有多勤奮,文才武功樣樣精通。


    然後越誇,王允的臉色就越難看。


    老夫的兒子既然從小讀書練武,那他到底是咋將自己混進寒窯與乞丐為武的呢?


    這真是個悲傷的消息。


    ╮(╯▽╰)╭


    可能真的不是親生的,再加上之前王寶釧因為這個薛平貴與王允三擊掌,總之王允對薛平貴打眼裏不待見。


    歎了口氣將下人打發了,然後在書房呆了半晌這才走出來。他出來就問了丫頭妻子在哪。聽說這會兒正呆在三閨女的繡房,王允歎了口氣,將雙手背在身後轉了方向朝著繡樓走去。


    是不是親生的,感情騙不了人。


    在認兒子和接回閨女這件事情,王允和王母那是直接先派人去接了林琳,然後在林琳強調自己一定要在庵裏多呆幾天後,王允和王母這才捐了大筆香油錢將林琳留在庵裏。


    除了香油錢本來還準備留下侍候的丫頭仆役,不過這些人都被林琳打發走了。


    見此王允和王母又是一陣心疼和擔心。


    而認兒子回家這件事情,哪怕是心內柔軟的王母都在聽了王允說先調查清楚再做打算後沒有堅持立時就那個兒子接回來。


    真相可以被掩蓋,但感覺卻是最直接的。曾經做過父母的林琳最是清楚不過這種事情,那是一種直覺。


    先入為主的壞印象,再加上這種直覺,林琳相信薛平貴的王家大少生活並不會太容易就是了。


    笠日,王允下朝後想了想沒有直接回府,而是直接坐著轎子親自去了武家坡。到了武家坡,看見那寒窯的環境,王允首先想到的還是這件事情的神轉折。


    三閨女性子天真,還倔強。若那薛平貴不是自己的兄弟說不定就真的在這種地方安家了。


    瞧瞧,瞧瞧,這哪是她能住的地方。


    王允用袖子捂住口鼻,一臉的嫌棄。


    王允帶著仆役和侍衛走進去,薛平貴聽到聲音也從寒窯裏出來了。


    這對偽父子相見,竟然...仍然是兩看兩相厭。


    當然,薛平貴除了對他這個相爺爹有些反感外,還有一咪咪的心虛。


    這種感覺是從玉佩丟了以後就有的。


    玉佩丟的那天,薛平貴就順勢跟丐幫幾個兄弟絕交了。之後薛平貴雖然仍就住在寒窯卻再也沒跟丐幫那些人往來。


    薛平貴其實特別慶幸當天他去城裏的時候將家裏的銀錢都帶了出去,不然最近怕是沒辦法糊口了。


    之前薛平貴注跟那些乞丐的說過,雖然認親的玉佩丟了,這個親可能認的不會那麽容易。不過他認親是為了認父母不是富貴榮華,所以他準備努力讀書習武等金榜提名後再去認父母。


    說的很是大氣凜然,一幫乞丐卻不怎麽相信。


    行吧,你高興就好。


    因為關係出現了裂痕,再加上薛平貴真的準備跟他們劃清界線,丐幫的人常年在街上走什麽人沒見過,麵上沒多說什麽,心裏卻是已經明白薛平貴是什麽人了。


    想到之前幫薛平貴傳的那個消息,丐幫的人就是一陣後悔。心裏想著早晚有一天給他捅出去。


    看著被人簇擁來此的王允,薛平貴的那些丐幫兄弟心裏都有了想法。


    當日繡樓下繡球選婿,王家的下人都已經見識過這位三姑爺了。


    此時一對偽父子相見,竟是麵對無言,王允帶來的人也沒人敢坑聲都老實的站在王允身後。


    薛平貴到底年輕些,最先崩不住了。他又上前兩步,雙手抱拳朝著王允行了一禮。口中還道,“見過相爺。”


    王允眯了眯眼,心裏總有一種膩味之感。


    “老夫聽說了京城裏的流言,薛平貴你當真是我王家的子嗣?”


    王允為官多年,一身的官威,他想要對人施壓時,還真不一定有幾人能扛得過去。


    薛平貴對於自己讓人傳流言有那麽一眯眯心虛,不過他連人家閨女都敢誘拐了,又有什麽不敢給人當兒子的。


    而且他真的是薛家抱養的兒子,他的身份又是經過‘親三姐’認證的,所以心裏很是鎮定。


    “回相爺的話,是與不是,您可以去問問三,三小姐。”薛平貴還裝了一把傲氣,看起來對這個認親之事也不熱衷一般。


    “老夫自然是問過她。”上下打量薛平貴,王允整顆心都是痛的。若是讓他選擇,換個誰都比麵前的薛平貴強。“且將你身上的玉佩給老夫一看。”


    一說起玉佩,薛平貴就是一陣心痛。可再心痛,沒了就是沒了,他能怎麽辦?“要讓相爺失望了,玉佩被一乞丐偷去。平貴現在能拿出來認親的,除了嬰兒肚兜便隻有身上的烙記了。”


    王允一聽這話,眯了眯眼,又仔細的打量了一回薛平貴的神色,“罷了,你且帶上東西跟老夫回府再做計較。”


    當初‘丟兒子’的時候,王允並未在現場。所以無論是嬰兒肚兜還是身上的烙記他都認不出來。至於那塊玉佩,他腦子裏還記得模樣。


    帶上薛平貴回相府,讓妻子認一認。不過無論認出個什麽結果,薛平貴都會被留下來。


    心裏已經打定主意的王允有些後悔親自來這一趟了,他與薛平貴說完,轉身就要走。


    這時外麵幾個看熱鬧的乞丐就蹦躂出來了,將薛平貴讓他們幫忙傳流言的事情用一種誇張的說法說了出來。


    這事王允一早就想到了,看一眼那些乞丐,又將視線轉到薛平貴身上,看薛平貴急得臉紅脖子粗還想不到要反駁什麽,王允心中就是一陣哀嚎。


    老夫的兒子不可能這麽蠢。


    給了身邊管事的一個眼神,那管事的就將幾個乞丐帶下去,一頓大棒甜棗後幾個乞丐不但達到了報複薛平貴的目的,也拿到了一筆封口費。


    王允沒理會管事的要如何辦這事,隻坐著轎子帶人先走了。隨後薛平貴抱著黃綾和嬰兒肚兜也跟在轎子後麵一道回了京城。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王允對這個兒子並不怎麽上心了。


    當日王允與王母一道去庵裏接林琳時,那可是帶了轎子一道過去的。現在...嘖,能說一句如果不是親生的嗎?


    薛平貴不知道王允的真實想法,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認親,成為相爺府的大少爺,然後走上人生巔峰。


    一行人回到宰相府,王允便帶著薛平貴去了後院花廳。


    王母一早就得了消息,帶著兩個女兒和女婿都等在那裏。


    王母沒有兒子,時常會在腦子裏想,她要是有兒子,兒子應該是什麽樣子。等林琳送給她一個兒子後。王母的這些思想就落到了實處。


    隻是王母就發現沒見到這個兒子前,她還時常思念,想著兒子怎麽樣怎麽樣。可見了這個兒子,王母又發現感覺不太對。


    確實不對,林琳在給王允夫婦施魔法的時候,動了一下手腳。以免他們倆感情投入得太多,最後傷心傷身。


    一行人見過禮,王允帶著老妻坐在上首,兩個女兒和女婿各自左右站立。


    王金釧是大姐,素來溫柔和善,此時笑著對王允問道,“爹,這就是弟弟嗎?”


    王允壓了一口茶,看向大閨女,“認親的玉佩被人偷了,爹便帶回來讓你娘認認烙記,若是烙記不假,那便是了。”


    雲淡風輕,說的好像是讓妻子認個古董一般。


    金釧聞言詫異看她爹,然後又看她娘,再將視線落在站在屋中央的薛平貴身上。


    最後抬頭看向站在王允身邊的蘇龍,心裏泛起幾絲怪異之感。


    金釧是真心想要有個弟弟的,所以才會覺得父母的神情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


    銀釧對於突然出現的弟弟接受度不高。此時和金釧站在一邊,滿心滿臉的挑剔。


    “那娘你可好好認認,別讓人魚目混珠了。宰相府的大少爺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就可以冒充的。”


    王母聽到丈夫的話,剛要讓兩個閨女退下去,就聽到二閨女說這話,瞪了她一眼,張嘴打發她們姐倆退到屏風後麵。


    就算是親姐弟,也都到了避諱的年紀。若不是...兩個女婿還站在這裏,讓人看了豈不是心裏膈應?


    銀釧嘟了嘟嘴,還不太想動,最後還是被金釧拉著去了後麵的屏風那裏回避。


    等這姐倆轉身走了,王母才對麵前站著的薛平貴平靜道,“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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