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馬背上的男人長相俊美, 沉斂冷冽凜然不畏。一襲黑色長袍, 竟穿出一份頂天立地的鐵骨錚錚。


    薛平貴看著馬背上的男人,再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色錦袍,有些意興闌珊。


    眼神微微有些晦澀, 薛平貴不得不承認馬背上的男人讓他嫉妒。與他一比,自己仿佛成了贗品。


    烈馬不斷的嘶鳴, 瘋狂的甩動身子, 馬背上的男人卻死死的抓緊韁繩,巍峨不動。


    太叔攻沒馴過馬, 他也不懂怎麽馴馬, 但他卻知道這世間生物皆有靈性和驕傲,想要馴服他們, 首先要得到他們的認同。


    而此時,不被胯.下烈馬甩下馬背就是第一步。


    一刻鍾, 兩刻鍾,一直到半個時辰過去了, 胯.下的烈馬仿佛終於知道背上的男人多麽強悍和不屈的堅持, 於是狡猾的烈馬慢慢的收斂氣息, 變得溫順。


    沒有馴過馬,卻曾經帶兵打過仗的男人並未掉以輕心, 他仍然緊握韁繩不敢鬆懈。


    果然, 就在整個演武場的人都以為馬兒被馴服時, 心機馬猛的加快速度, 先是快跑幾步, 然後兩隻前蹄離地,向上立起,又迅速的落回地麵高抬兩隻後腿撅起屁股......


    戲精本精心機馬~


    演武場上上下下的人都被這匹馬的騷套路震得目瞪口呆,哪怕是西涼的使臣也瞪大了眼睛。


    瞧把你能壞了,這都會三十六計了。


    “連匹野馬都懂得兵不厭詐,西涼果真人傑地靈。”


    王允眼帶鄙夷,一臉皮笑肉不笑的說了這麽一句後,還用他那聳拉著眼皮的小眼睛上下瞄了一回西涼的使團,那副樣子將小人得誌以及不恥不屑表現得淋漓盡致。


    真真是親者快,仇者痛的典範。


    西涼使臣被王允這話氣得臉色漲紅,深吸了一口氣才對著唐皇說道,“久聞中原泱泱上.邦,人才濟濟。本使見場上那位壯士差不多已經將這烈馬馴服,所餘不過時間矣。隻不知除了這位壯士,大唐可還有其他人能夠馴服烈馬?”


    使臣說話時,還著重看了一眼大唐的兵部官員。雖然沒說什麽,可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卻帶著一股濃鬱的欠揍味道。


    兵部官員也氣得不行,礙於唐皇在上,壓下火氣隻不與他一般見識。


    術業有專攻,不會馴馬,功夫一般跟本說明不了什麽。將來上了戰場,照樣能打得你們屁滾尿流。


    唐皇將視線看向王允,王允也有些猶豫,但到底更有魄力一些,於是向唐皇提議,可以暫且讓馬背上的壯士下來,讓其他人再接著馴馬。


    又說大唐人才頗多,平日裏也沒有多少機會展示。這一次張貼皇榜,居住在京城的壯士來了不少,知道陛下政事繁忙,隻隨意挑了幾人給陛下助興。


    言下之意就是告訴西涼使臣,大唐不缺能人異士,就算這一次沒有旁人能再成功馴服烈馬,也不代表什麽。


    唐皇聞言大笑,對著王允說了一句,“準奏。”


    唐皇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示弱於人,更何況他也不相信他們大唐會隻有這麽一個人能夠馴服烈馬。


    王允見此給蘇龍一個眼色,蘇龍走出禦帳,朝著外麵仍與烈馬比耐力的太叔攻喊了一聲。


    太叔攻聞言,雙腳一蹬,便飛離了馬背。


    烈馬正在甩動的身體頓了頓,一雙大眼睛還不解的看向離開的太叔攻。


    人類,你幹啥去?


    禦帳不遠處設有一棚,裏麵設了幾個坐位。太叔攻按這個時代的禮節朝著禦帳抱拳,與蘇龍見禮後便由著內侍引到那裏就坐。


    坐在那裏的太叔攻背脊挺直,神情微肅,態度不卑不亢,一派大將風範。


    王允遙遙望去,心下不住點頭。


    好風采,好氣派。


    隨後視線又掃到場下人群中的便宜兒子,當即感到一陣心頭堵得慌。


    那一臉的自命不凡,咋看咋糟心。


    當初三丫頭要是相中這位,他也不會一口否決了。


    隨後,又有幾人陸續上前馴馬,這些人看起來都沒有太叔攻遊刃有餘不說,還更顯狼狽。


    讓自認被人類小瞧的烈馬狠狠的展現了一下雄風。


    “下一個,溫索侖。”


    太叔攻坐在棚子裏,聽到溫索侖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神有些飄忽,嘴角也有些發抽。看向唐皇又看向薛平貴,最後又將視線對上這一次跟著唐皇一道觀看馴馬的眾多皇子們。


    垂下眼眸,太叔攻心裏想的卻是如果是林琳能夠影響事態發展,她又會如何做?


    怕是會在西涼使臣提出馴馬的時候,就直接將那匹馬藏起來,再找一匹肉馬殺了請西涼使臣吃肉吧?


    還會告訴西涼使臣對於不聽話的馬,殺了吃肉才是最簡單的解決辦法,以此來震懾蠢蠢欲動的西涼。


    ╮(╯▽╰)╭


    索侖生前是滿人,自小馬背上長大。長大後一路跟著林琳從荊州來到京城。哦,那時候的京城可不是長安。


    到了京城後,還跟著林琳幾次隨駕出行塞外。


    馴馬於他來說,不過是家常小事。因此他一上馬,就按著早就熟知的馴馬技巧對著胯.下的烈馬使上。


    被西涼人逮住的這匹烈馬突然覺得自己很苦逼呀。


    這幫人類,沒完沒了折騰它。真仗著它勢單力薄咋地?


    被激怒的烈馬,咬牙不肯聽話。後來見索侖也不是軟杮子,心機馬到底是軟下脾氣又想要故計重施。


    不過還不等它上套路,在它剛服軟的時候,蘇龍就示意索侖可以下來換人了。


    大家的時間都挺寶貴的,節約時間吧。


    索侖施展輕功,故意落在蘇龍不遠處,然後朝著禦帳裏的唐皇恭敬的抱拳行禮,之後轉身與蘇龍微微欠了一下.身後,這才走到太叔攻所在的棚子裏。


    坐在太叔攻旁邊,索侖又與太叔攻小聲低語幾句,便坐直身板目視演武場。


    哪怕倆人都知道如果不出意外,這場上就隻有兩個人能夠馴夫烈馬了,可無論如何,他們都應該尊重每一位上場的選手。


    這是尊重也是禮貌。


    索侖之後便是良子。良子不是索侖用了肩背上的字做姓,而是跟了林琳姓林。


    林良。


    飛身上馬,頂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拽著韁繩在演馬場裏與烈馬較勁。


    烈馬覺得它剛剛被人類愚弄了,想使個套路還被不上不下的卡在那裏了。


    於是本就不好的小脾氣也上來了,又蹦又撅,瘋狂的甩動身子想要將良子從馬背上甩下來。


    良子沒太叔攻力壓千軍的氣勢,也邊索侖心眼靈活的狡滑,他就坐在馬背上,任你甩來甩去。


    激動人心的時刻,激情澎湃的馴馬現場,激烈難馴的野馬以及馬背上一個冷冷淡淡,麵無表情的男人。


    現場著實詭異。


    王允看著馬背上冷著一張臉的男人,眉頭不覺皺了起來。


    這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為何讓他如此熟悉?


    半個時辰後,良子的表現,連他胯.下的烈馬都有些受不住了。


    於是它也不掙紮了,也不小跑了,就站在那裏一副生無可戀的頹廢狀。


    一陣冷風吹過,演武場上眾人都無語極了。


    蘇龍抽了抽嘴角,叫良子下馬。良子那毫無機質的眼神在聽到聲音後,慢慢的看向蘇龍,看得蘇龍整顆心又是一陣抽搐。


    少時良子在滿場視線下,淡定的坐進棚子,仿佛人在這裏,魂卻沒在一般。


    看得眾人又是一陣牙疼。


    魏虎今天沒來,不過他兄弟卻來了。


    此時他揉著自己剛剛被烈馬摔出來的傷,一臉晦澀陰沉的看著棚子裏的三人。


    不過轉瞬間所有的注意力便都給了一身富家公子的薛平貴。


    看他那一身銀白錦袍,虎豹不由在心裏罵了一句‘傻逼’。


    演武場這種地方還穿白衣馴馬,上這裝翩翩佳公子,腦子怕不是進了水?


    又看了一眼葉子已經變黃的樹木和薛平貴握在手裏的折扇,魏豹想不明白王寶釧到底看上這玩意什麽了?


    難道真的是因為雙胞胎帶來的好感和喜歡?


    魏豹一直很喜歡王寶釧,這是王魏兩家人都知道的事情,隻王寶釧不喜歡他罷了。


    長歎一口氣,魏豹看著又有幾人被甩下馬,視線微微眯了起來,等著薛平貴上場。


    心機馬野性難馴,隨著時間的推移,民間報名的壯士尚未上場的已經不足四分之一,於是終於輪到薛平貴了。


    “下一位,王富貴。”


    “咳咳,咳咳~”本來危襟正坐的太叔攻聽到這個名字時還沒有反應,可在看到走出來的是薛平貴時,瞬間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猛烈的咳嗽起來。


    索侖連忙拍了拍太叔攻的背,小聲的問他要不要喝水,並且還特認真的告訴他。


    這已經不錯了,你媳婦原本是準備叫他王旺財的。後來覺得王和旺字放在一起別扭,這才叫了這麽一個名字。


    這名字其實不錯,吉利又喜慶,就是和薛平貴放在一起有些出戲。


    太叔攻終於緩過氣來,笑著對索侖和良子說道,“她就喜歡在這上麵弄這些幺蛾子。”


    良子麵無表情的掃了一眼太叔攻,便將視線轉走了。索侖笑嘻嘻的鼓勵他,“您敢當著她的麵也這麽說不?”


    太叔攻摸摸鼻子,坐直身子準備看薛平貴馴馬。


    索侖跟太叔攻笑鬧了兩句,也轉過頭看向演武場。


    終於輪到他上場了,薛平貴氣勢如虹,眼睛如炬的走上前。然後他做了一個讓全場人都怔愣的動作。


    他站在心機馬前,刷的一下打開了手中的折扇......


    那一刹那,不說滿場眾人內心如何囧然,隻說他對麵的心機馬都忘記了搖尾巴。


    人類,你成功的讓本馬開始懷疑馬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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